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带着自由的气息。也带着硝烟和血腥的余味。
我和沈清欢冲出周宅侧门。跌入沉沉的夜幕。警报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在远处街道上闪烁。
像追捕的号角。我们没敢停留。像两只惊弓之鸟。沿着别墅区僻静的后巷。
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高跟鞋早就跑掉了。沈清欢赤着脚。踩在冰冷粗糙的石子路上。
一声不吭。只是死死攥着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指甲深深陷进我掌心的肉里。
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知跑了多久。肺里火烧火燎。喉咙干得冒烟。
直到再也听不到警笛声。看不到那片如同地狱入口的哥特式尖顶。
我们才在一个废弃的街心公园长椅旁停下。精疲力竭。瘫坐下来。背靠着冰冷的铁质椅背。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两条搁浅的鱼。夜还很深。城市在远处沉睡。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
在寒风中摇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又长又孤单。空气冰冷刺骨。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
死里逃生的余悸。真相带来的巨大冲击。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茫。像潮水般涌上来。
将我们淹没。谁也没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过了很久。
久到手脚都冻得有些麻木。沈清欢才动了动。她慢慢松开一直死死攥着我的手。
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深深红痕。还有些破皮。渗着血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起。
看着手腕上那道在昏暗路灯下依旧清晰可见的淡青色疤痕。她的指尖。
轻轻抚摸着那道凸起的、丑陋的痕迹。动作很慢。很轻。眼神空洞。
像在看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路灯的光线勾勒出她苍白疲惫的侧脸。
卸去了所有伪装的冰冷和坚强。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无的茫然。
“结束了?”她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带着不确定的飘忽。
更像是在问自己。**在冰冷的椅背上。仰头望着城市上空灰蒙蒙的、看不到星星的天。
左耳的黑曜石耳钉被寒风冻得冰凉。那股支撑了我许久的、名为“复仇”的火焰。
在真相被彻底撕开、仇敌自相残杀后。突然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一片狼藉的空虚。
“嗯。结束了。”我回答。声音同样干涩。
林家……周家……陈安临……那些曾经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庞然大物。
那些精心编织的谎言和陷阱。都在那个水晶灯坠落的瞬间。轰然崩塌了。可崩塌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