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由作者巧克力慕斯的旅程所创作的戏骨凌仙录在线阅读

发表时间:2025-09-11 15: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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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爬上醉春楼的飞檐,苏砚霜已在妆台前坐了两个时辰。

铜镜里映出半张点着丹蔻的脸——眉峰斜挑如剑,眼尾晕开的胭脂像被雨水洇开的霞,正是《长生殿》里杨贵妃“承欢侍宴”的妆。

她捏着螺子黛的手忽然顿住,指腹轻轻蹭过镜中女子的眼尾:“娘娘,今儿个怕是要委屈您瞧一出戏外戏了。”

“霜丫头!”

雕花木门被撞得哐当响,李承言老班主的声音带着破风的急促。

苏砚霜转身时,鬓边珠花簌簌乱颤——七十岁的老人扶着门框直喘气,青布长衫下摆沾着泥,连常盘在脑后的白发都散了几缕。

“班主这是怎么了?”她忙扶住人,指尖触到对方发抖的手腕,“可是戏服出了差池?还是...?”

“出大差池了!”李承言抓住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手背,“昨儿夜里账房清库,现银只剩五两八钱!前儿王员外家的堂会推了,说咱们是‘下九流的丧气班子’;今早茶棚里都在传,说醉春楼唱的戏文克人——上个月死了的张屠户,他媳妇说临终前还念叨着听你唱《牡丹亭》!”

苏砚霜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老班主眼里的红血丝,忽然想起三天前路过西市,确实有几个戴斗笠的人对着醉春楼的灯笼指指点点。

可她当时只当是寻常百姓嚼舌根,毕竟戏子的名声,向来是茶余饭后的消遣。

“要解散了。”李承言突然松开手,背过身去抹脸,声音哑得像破了的胡琴,“我昨儿夜里去求了城南的陈大官人,他说除非咱们能在半月内凑够五十两银子...不然这院子,就要抵给赌坊了。”

妆台边的脂粉盒“当啷”落地。

苏砚霜蹲下身捡,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她记得十二岁那年大雪,是李承言掀开草席把她抱回戏班;记得十五岁唱《游园惊梦》破音,老班主拿戒尺敲她手心,末了塞给她一块桂花糖;记得上个月他咳得整宿睡不着,却还笑着说“霜丫头的嗓子,是要唱到金銮殿上的”。

“不能散。”她猛地直起腰,胭脂盒在掌心硌出红印,“班主,我有主意——办一场名角之争。请全城的戏迷来打擂台,咱们唱三天三夜,收赏钱、拉彩头,再请那些爱看热闹的修士来捧个场。只要把人气聚起来,银子...总会有的。”

“胡闹!”

冷嗤声从门口传来。

白玉堂倚着门框,玄色直裰上绣的缠枝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他手里转着枚翡翠扳指,那是前儿新纳的三姨太送的——苏砚霜记得,老班主说过这扳指该是传给下任班主的。

“你当那些看客是傻子?”白玉堂踱步过来,扳指擦过苏砚霜的妆台,留下道淡绿的印子,“名角之争要请评戏先生,要搭彩棚,要备茶点,哪样不要钱?再说了,万一砸了场子...醉春楼的招牌可就真烂在泥里了。”

“白二当家倒是算得清楚。”苏砚霜盯着他指尖的翡翠,忽然笑了,“可您忘了,上个月陈大官人请您唱《单刀会》,您推说嗓子疼;前儿李夫人要听《凤还巢》,您说要陪三姨太拜佛。这醉春楼的台柱子是谁,您比我清楚。”

气氛陡然绷紧。

白玉堂的手指捏得扳指发响,眼尾的细纹里浸着阴鸷:“你不过是个被捡来的——”

“好了好了。”

清甜的嗓音像春溪破冰。

柳青烟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月白衫子上绣着半开的玉兰,腕间银铃轻响。

她朝苏砚霜眨眨眼,又转向白玉堂:“白二哥说的风险不是没道理,可霜姐的主意也实在。不如这样——我和霜姐一起唱名角之争。她唱《长生殿》,我唱《牡丹亭》,戏迷们爱哪个,就往哪个彩箱里扔银钱。这样既凑了人气,又不伤和气。”

苏砚霜微微一怔。

她和柳青烟从七岁进戏班就睡一个炕,知道这姑娘表面温柔,骨子里比谁都要强——去年中秋唱《拜月亭》,柳青烟为了抢“含悲带喜”的演神,在雪地里跪了半夜练哭腔。

“青烟这主意好。”李承言抹了把脸,眼里总算有了点光,“就这么定了!霜丫头,你去和琴师对《长生殿》的弦;青烟,你去查点戏服;玉堂...你去贴告示。”

白玉堂冷笑一声,甩袖走了。

柳青烟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苏砚霜的手背:“霜姐,我是真心想帮你。只是...这行饭,总不能让一个人吃到底,你说是不是?”

她的声音甜得像蜜,可苏砚霜却想起上个月在后院听到的对话——柳青烟对着个灰衣人说:“再等些日子,等那小蹄子栽了跟头...”

“自然。”苏砚霜笑着回握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青烟的《牡丹亭》,我可是盼了许久。”

月上柳梢时,醉春楼的后院飘起咿呀的唱声。

苏砚霜站在老槐树下,水袖在夜风里翻卷如蝶:“问双星,朝朝暮暮,争似我和卿!”

她唱到“和卿”二字时,枝头的老鸦突然扑棱棱飞走了。

不是被惊的,是被戏里的情动惊的——这是她十二岁时发现的秘密:当她真正入戏时,花鸟虫鱼都会跟着应和。

“娘娘,您说我能赢么?”她仰头望着月亮,银簪上的流苏晃得人眼晕,“要是赢了,我就把您的金步摇赎回来;要是输了...大不了带着班主去乡野唱草台戏,总比看那些白眼强。”

树影里,一道青衫身影隐在暗处。

他抱着把裹着布的剑,眉峰紧拧如刀——这是他入世历练的第七个月,本想寻个清净地听戏,却不想撞破一场阴谋。

更麻烦的是,那唱曲的姑娘眼里的光,像根细针,扎得他封印的七情蠢蠢欲动。

“名角之争?”他低笑一声,指腹擦过剑柄的裂痕,“倒要看看,这戏子能唱出什么花样。”

第二日晌午,醉春楼的朱红大门前贴出了新告示。

墨字未干,就围了一圈人——卖糖葫芦的老张踮着脚念,绣楼的小丫鬟攥着帕子笑,连几个腰悬玉佩的修士都驻足相看。

“苏砚霜对柳青烟?”有人拍着大腿,“这出戏,比《龙虎斗》还热闹!”

风卷着告示角儿哗哗响,隐约能看见最下边一行小字:三日后开唱,彩头银钱,全归醉春楼救急。

而在楼里,苏砚霜正对着镜子重新描眉。

这次她画的不是杨贵妃的娇,而是杜丽娘的痴——她知道,真正的戏,从来不是唱给看客的,是唱给人心的。

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手...

她捏着眉笔的手顿住,眼尾的胭脂晕开一丝红,像滴将落未落的泪。

“且看谁,才是这戏里的主。”

醉春楼前的告示贴出第三日,连城外卖茶蛋的老妇都在嚼舌根:“苏砚霜那小妮子,唱得再妙能怎的?柳青烟傍上白玉堂,人家可是早把后台铺到了修真坊市。”

苏砚霜正蹲在后台给戏服补金线,针脚细得像游丝。

她听见这话,指尖微微一顿——金线缠上指节,勒出浅红的痕。

前院传来茶盏碰撞声,是班主王伯又在咳,咳得肝肠寸断,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

“霜丫头。”王伯扶着门框探进半张脸,皱纹里浸着药味,“李夫人送了盒胭脂,说是当年你师娘最爱的‘醉芙蓉’。”他把锦盒往妆台上一放,铜锁磕出轻响,“你且收着,明儿...明儿扮杜丽娘用。”

苏砚霜放下针线,锦盒掀开时,胭脂香裹着旧年记忆涌上来——师娘总说,这胭脂要配着真心唱,才能红得像杜丽娘刚醒的魂儿。

她指尖抚过盒底暗刻的“砚霜”二字,喉间发紧:“王伯,等赢了彩头,咱们就把药堂的账结了。”

王伯的咳嗽声突然哑了。

他背过身去,袖口蹭过妆台,碰到了苏砚霜的眉笔。

那支笔骨碌碌滚到桌角,停在半寸宽的缝隙前——像极了戏班里如今的处境,稍不留神就要摔个粉身碎骨。

月过中天时,苏砚霜抱着戏本去后园练《游园惊梦》。

老槐树的影子像张网,罩着她的水袖。

她唱“则为你如花美眷”时,墙角的野菊突然抖落了两瓣——这是戏道入戏境的征兆,连草木都能感知戏中情。

可她没心思高兴,目光总往西厢房飘——白玉堂的房里,灯烛亮得反常。

“赵公子,您说的法子当真稳妥?”白玉堂的声音压得低,却像碎瓷片擦过窗纸,“那老东西偏疼苏砚霜,我若做了班主,头一桩就是把她赶到乡野唱草台。”

另一个男声响起,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白班头放心,我在坊市散的谣言早传开了——说醉春楼的戏沾了邪祟,听的人折寿。这月的戏票,有七成是我让人买了又退。等苏砚霜输了名角之争,你再往她戏服里塞张符纸...到时候,谁还敢说你不是天命班主?”

苏砚霜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躲在老槐树后,能看见窗纸上两个重叠的影子——白玉堂搓着手,影子在抖;那赵公子跷着腿,影子像根松松的弦。

她认出那声音了,是前日在坊市见过的青衫客,总在药铺前转悠,说是来收药材的。

“赵公子好手段。”白玉堂赔着笑,“等事成了,醉春楼的戏,您想听什么我点什么。”

“不必。”赵公子的声音突然冷了,“我要的是戏道残卷。王老头当年跟着戏道前辈学过两招,你懂的。”

窗纸“刺啦”一声响——白玉堂大概是碰翻了茶盏。

苏砚霜退后半步,靴底碾碎了片枯叶。

西厢房的灯“啪”地灭了,她心跳如擂鼓,转身就往自己房跑,发间银簪勾住了槐树枝,“叮”地坠在地上。

第二日卯时,苏砚霜蹲在药铺后巷,看赵公子捏着药单跟掌柜说话。

他腰间挂着块墨玉牌,刻着“问药”二字——这是坊市药商的凭证,可苏砚霜记得,真正的药商牌是金丝镶边,他这块,边儿磨得毛糙,像是仿的。

“赵公子可是来收紫丹参?”她提着竹篮走过去,篮里装着刚摘的野菊,“我前日在南山见着片好的,就是坡陡,得找个识路的人。”

赵公子转头,眉峰微挑。

苏砚霜垂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我自小在山里长大,采过十年药。您要信得过,我带您去?”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要银钱,只...只想要您听我唱段戏。”

“听戏?”赵公子笑了,“你是醉春楼的苏砚霜?”

“是。”苏砚霜抬头,眼里映着晨雾,“我唱《长生殿》里‘埋玉’那折,唱得好不好,您说了才算。”

他们在南山坳里找了块青石板。

苏砚霜放下竹篮,水袖一扬:“君王掩面救不得,宛转蛾眉马前死——”她唱到“死”字时,山风突然裹着野菊香扑过来,吹得赵公子的青衫猎猎响。

他望着她染了晨露的眼尾,喉结动了动:“你这戏...和旁的不一样。”

“因为是真心唱的。”苏砚霜蹲下身,指尖拨弄着石缝里的紫丹参,“就像这药,得用真心采,才治得好病。”

赵公子沉默片刻,突然说:“你可知醉春楼的票为什么卖不动?”

苏砚霜手一抖,丹参茎秆断在指缝里。

“有人要逼王老头交戏道残卷。”赵公子摸出块帕子,替她擦手上的泥,“我本是来查这事的,可白玉堂许了我好处...小霜,你若信我,明日酉时来破庙,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他的帕子带着沉水香,苏砚霜却想起昨夜窗纸上的影子。

她捏着帕子,轻声应了。

深夜,柳青烟端着银耳羹推开苏砚霜的门。

瓷碗里浮着枸杞,红得像血:“霜姐这两日总往外跑,可是在查票子的事?”她坐在妆台前,指尖绕着苏砚霜的发带,“我昨日见你和赵公子在南山,他...不是什么好人。”

苏砚霜接过碗,羹汤烫得手疼:“青烟怎知?”

“我...我前日听白玉堂说的。”柳青烟咬着唇,“他说赵公子是来抢戏道残卷的,霜姐你别被骗了。”她突然抓住苏砚霜的手,“我帮你查,好不好?我知道白玉堂藏账本子的地方,就在他房里第三个樟木柜。”

苏砚霜望着她眼底的水光,想起上个月在后院听见的“等那小蹄子栽了跟头”。

她反握住柳青烟的手,掌心沁出薄汗:“青烟对我真好。”

第二日酉时,苏砚霜推开破庙的破门。

梁上的蛛网被风卷起,落在她肩头。

赵公子靠在供桌旁,脚边堆着几叠纸——是退掉的戏票存根,每张背面都盖着“问药”的印。

“白玉堂买通了票行,让他们收了票再退,制造卖不动的假象。”他把纸推过来,“这些足够证明清白。还有...”他顿了顿,“戏道残卷的事,王老头根本没藏,当年那前辈死时,残卷就烧了。”

苏砚霜捏着票根,指节发白。

破庙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猛地抬头——柳青烟举着盏灯笼站在门口,光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霜姐,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她身后跟着两个提刀的汉子,“赵公子,白玉堂说你拿了他的东西,该还了。”

赵公子脸色骤变,抄起供桌上的铜烛台砸向窗户。

苏砚霜拽着柳青烟往旁边躲,却见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这哪是惊慌,分明是早有准备!

“跑!”赵公子吼了一声,拉着苏砚霜往庙后冲。

他们撞开柴门时,苏砚霜听见柳青烟在身后喊:“抓住苏砚霜,别让她把票根带出去!”

夜风卷着票根乱飞,苏砚霜攥着最后半叠,指甲几乎要戳进肉里。

她跑过老槐树时,银簪突然从发间滑落——是昨夜掉的那支,不知被谁捡了放在树洞里。

月光下,簪头的流苏闪着微光,像师娘当年给她别簪子时说的话:“戏子的命,是戏台给的;可戏台的命,是真心给的。”

她跑得更快了。怀里的票根哗哗响,像擂动的战鼓。

回到醉春楼时,王伯正守在门口,手里攥着封拆开的信。

他看见苏砚霜,嘴唇直颤:“刚...刚有人从后墙扔进来的。”

苏砚霜接过信,信纸上只写着八个字:“再查下去,血溅戏台。”墨迹未干,还带着股腥气,像是掺了朱砂。

她望着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了大半。

风掀起她的水袖,露出腕间新添的抓痕——是刚才逃跑时被荆棘划的,血珠顺着腕骨往下淌,滴在信纸上,把“血”字晕开了一片。

“霜丫头?”王伯拍了拍她的肩。

苏砚霜把信折成小方块,塞进袖中。

她望着戏楼前的朱红柱子,那上面还留着师娘当年刷漆时的手印——那是她十二岁第一次唱《长生殿》,师娘高兴得举着漆刷跳起来,手印就永远留在了柱子上。

“王伯,”她转身时笑了,眼尾的胭脂被风吹得更艳,“明儿的名角之争,我要唱《窦娥冤》。”

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苏砚霜摸出怀里的票根,在月光下一张张抚平。

风里有若有若无的戏腔飘来,像是谁在唱:“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她握紧票根,指缝里渗出的血染红了边角。

有些事,总得有人唱破这混沌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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