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空我家产的未婚夫,在权贵云集的宴会上,像献上一只宠物般把我推出去。
他谄媚地对着高位上那位阎罗侯说:「侯爷若喜欢,今晚学生就把她洗干净了,
亲自送到您榻上去。」全场哄笑。1顾长庚说,这是最后一次。他猩红着眼睛,
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赌徒,死死攥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云瓷,
就这一次,算我求你。」我看着他,这个曾被我父亲从雪地里捡回来,
靠着我舒家数不清的银子才读上书、有了今天这番人模狗样的未婚夫。
他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哀求,可眼底深处的算计和贪婪,却像阴沟里的蛆虫一样,
明晃晃地爬出来,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们舒家,曾经是扬州城最大的盐商,富甲一方。
可自从三年前父亲暴毙,兄长远戍边关,偌大的家业便落在了当时身为大掌柜的顾长庚手上。
他说他会替我守好家业,等我及笄就明媒正娶。可现在,舒家的盐场日渐枯竭,
账房的亏空像个无底洞,连府里下人的月钱都快发不出来了。而他顾长庚,依旧绫罗绸缎,
出入都是城里最奢华的酒楼。「只要能搭上『阎罗侯』裴烬的路子,咱们家就有救了!」
他还在描绘着那张空洞的大饼,「你知道的,裴侯爷手握重兵,军中用盐是个天大的数目!
只要他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我们舒家吃一辈子!」我冷冷地抽回手,
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家?哪个家?是你顾长庚的家,还是我舒云舍的家?」
他的脸上一阵青白,随即又软了下来,抓着我的衣袖,几乎要跪下。「云瓷,你我早有婚约,
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我这么辛苦,为的还不是我们俩的将来?」他的话像一根软针,
扎在我心上最难受的地方。是啊,婚约。父亲尸骨未寒,他便拿着所谓的“遗命”,
与我订下婚约,名正言顺地掌管了舒家的一切。我一个孤女,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
我闭上眼,仿佛又看到父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让我信他,靠他。这三年来,我信了,
也靠了。结果就是舒家被掏空,而我,成了他用来攀附权贵的最后一件货物。
「真的是……最后一次?」我听见自己麻木的声音在问。这句话,这几年来,我问过无数遍。
最后一次拿我的首饰去典当。最后一次变卖家里的田产去疏通关系。
最后一次……顾长庚见我松动,立刻大喜过望,眼中射出饿狼般的光。「当然!云瓷,
我发誓!只要今晚事成,我立刻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你就是我顾长庚唯一的妻!」
他眼里的热切,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我终于点头同意,去当那块引诱猛虎的肉。
我心中一片冰凉。行,我去。我倒要看看,你顾长庚的底线,到底有多脏。2今晚的宴席,
设在瘦西湖畔的「锦绣楼」。这里是扬州城真正的销金窟,能踏入此地的,
无一不是跺跺脚就能让扬州官场和商场抖三抖的人物。我穿着一件半旧的素色衣裙,
被顾长庚拉扯着穿过珠光宝气的人群。那些人的目光像带着钩子,一下下刮过我的皮肤,
有探究,有轻蔑,更多的是男人看女人时那种不加掩饰的欲望。「哟,这不是顾公子吗?
这位是……」一个挺着肥硕肚子的男人拦住去路,一双小眼睛在我身上滴溜溜地转。
顾长庚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躬着身子,「张大人,这是学生的未婚妻,舒云瓷。」
他刻意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仿佛是在宣示所有权。那张大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拖长的尾音里满是暧昧,「舒家的千金啊,久仰久仰,果然是天香国色。」我垂下眼帘,
懒得去看他那张肥腻的脸。正在这时,楼外传来一阵骚动,随即,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群身着黑甲、气息肃杀的护卫开道,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人在一片死寂中缓步走了进来。
那男人身形高大,肩宽腰窄,一张脸俊美得如同刀削斧凿,却偏偏眼神冷冽如冰,
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甚至没看任何人一眼,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弯下了腰。
顾长庚更是激动得浑身轻颤,连声在我耳边催促,「来了,来了!那就是『阎罗侯』,裴烬!
」满堂权贵,异口同声,恭敬地行礼。「恭迎侯爷!」声音在大堂里回荡,
透着发自骨子里的敬畏。裴烬。我看着那个站在人群顶端,恍若神祇的男人,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僵住了。竟然是他。「快,云瓷,
去给侯爷敬酒!」顾长庚在我身后用力推了一把,声音急切又兴奋,「机不可失,
你懂我的意思!」他的掌心滚烫,像是烙铁一样烫在我的背上。我懂。我怎么会不懂。
他这是要我效仿那些话本里的蛇蝎美人,用身体,去为他铺一条通往荣华富贵的金光大道。
我的脚像生了根一样,钉在原地,一动不能动。胃里翻搅,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恶心。
更因为,我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的脸,那个在我无数个午夜梦回里出现,
又被我亲手撕碎的脸。我和裴烬,何止是认识。在我们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年时,
曾在大雪天里,分食过同一个烤红薯。3「你聋了吗?让你去啊!」见我迟迟不动,
顾长庚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把我拽到一根廊柱后,压低了声音,面目瞬间变得狰狞。
「舒云瓷,你在这个时候给我装什么贞洁烈女?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舒家大**吗?
我告诉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他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的脸上。「要不是我,
你早就被那些上门讨债的给撕了!吃我的穿我的,现在让你为我做点事,你还给我摆脸色?
你以为你那身子是金子做的?」污言秽语,像潮水一般将我淹没。我静静地听着,
心中最后一点对父亲遗命的执念,被他这番话彻底碾得粉碎。我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了安静的角落。顾长庚捂着脸,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平日里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我,竟然敢动手打他。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使唤我?」我的声音不大,却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我抬起手,
将他刚才非要给我戴上的一支劣质珠钗拔下来,狠狠扔在地上。珠钗摔得四分五裂,
就像我那可笑的、被蒙骗了三年的情分。「吃你的?穿你的?」我逼近一步,
直视着他那双震惊的眼睛,「顾长庚,你摸着良心问问,这三年来,
你花的哪一分钱不是我舒家的?你身上的哪一根线不是我舒家的血汗织成的?」「我……」
他一时语塞。「还敢提婚约?」我嗤笑一声,抬脚,狠狠地将地上的碎珠子碾进泥里,
「我舒云瓷就算去给大户人家当妾,去青楼当娼妓,
也绝不会嫁给你这种忘恩负义、只会靠女人裙带的废物!」「你……你这个**!」
顾长庚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打我。可他的手腕,却被另一只更有力的手,稳稳地抓住了。
我抬起头,对上了裴烬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
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们身后。4全场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这个小小的角落,
震惊,好奇,幸灾乐祸。裴烬只是面无表情地攥着顾长庚的手腕,指骨用力,
顾长庚的脸瞬间痛得扭曲起来,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本侯的宴会上,
何时轮到你这种东西动手了?」裴烬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血腥的煞气,
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顾长庚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侯……侯爷饶命!是这个贱……是云瓷她不懂事,冲撞了侯爷,学生这就教训她!」
他慌不择言,竟然还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我冷眼看着他摇尾乞怜的丑态,心中再无波澜。
我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顾长庚,而是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事。
我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无视掉在地上的珠钗碎片,径直走向裴烬的主位,
在他身旁空着的那个位置上,款款坐了下来。姿态自然得,仿佛我天生就该坐在那里。
大堂里响起一片细碎的抽气声。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阎罗侯」裴烬身边三尺之内,
向来不许女人靠近,我这无疑是当众在他的逆鳞上跳舞。顾长庚也吓傻了,
他连滚带爬地跟过来,脸白得像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侯爷!侯爷息怒!
这……这女人疯了!她冲撞了您,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您要是喜欢,只要您一句话,
学生今晚就把她洗干净了,亲自送到您的榻上去!」听听。多么卑贱,多么**。
为了巴结权贵,他能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未婚妻当成一件可以随意赠送的玩物。
我坐在裴烬身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龙涎香混合着铁锈的味道。我没有看他,
也没有看跪在地上的顾长庚。我只是端起桌上的一杯酒,轻轻地晃动着。事已至此,
我已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既然要做,那就做得更疯一点。我倒要看看,你裴烬,
这个当年和我一同爬树掏鸟窝的少年,如今变成了怎样一个吃人的阎罗。
5裴烬没有立刻发作。他松开了顾长庚,慢条斯理地用一方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
仿佛刚才碰了什么极度肮脏的东西。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货物。「哦?」他终于开口,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丝玩味,
「本侯的喜好,你也配打听?」顾长庚跪在地上,汗如雨下,磕头如捣蒜,「不……不敢!
学生不敢!是学生该死!是学生嘴贱!」「不过……」裴烬的目光转向我,眼神晦暗不明,
「你说要把她送给本侯?」顾长庚以为看到了希望,连忙点头,「是!是!只要侯爷喜欢,
她就是您的人了!」裴烬突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让整个大堂的温度又降了几度。
就在这时,一个陪坐的官员似乎想讨好裴烬,笑着打圆场:「顾公子,你这可是弄错了。
谁不知道咱们侯爷不近女色,更何况,前几日京中才传下话来,
皇上有意将最受宠的安宁公主许配给侯爷呢!」此话一出,满座哗然。顾长庚的脸色,
瞬间从惨白变成了酱紫。而我的心,也跟着这句话,狠狠地沉了下去。安宁公主……他,
要有未婚妻了吗?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也对,如今的他,是权倾朝野的阎罗侯,
不再是那个会为我翻墙偷摘邻家石榴的少年了。我们之间,早已隔了云泥。角落里,
传来几声女眷压抑的窃笑。她们在笑顾长庚自作多情,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同时,
也在笑我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自取其辱。顾长庚尴尬得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就在我以为这场闹剧即将以我的彻底溃败收场时,
裴烬却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很懒,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谁说本侯不喜欢?」
他抬眸,目光像钩子一样,直直地看向我,嘴唇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舒**这样的美人……」「本侯确实,很感兴趣。」6宴会不欢而散。
我躲在后院的假山后,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那股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龙涎香味,已经将我包围。「裴烬。」我没有回头,
声音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舒云瓷,」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几年不见,你的眼光,怎么差到了这般田地?」我咬着唇,不说话。
往事不堪回首,尤其是被他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到我的狼狈。「你那个好夫君,」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激起我一阵战栗,「可是说要把你洗干净了,
送给我的。」我猛地转身,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我与他,
再无干系!他也代表不了我!」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是吗?」他嗤笑一声,
「可本侯怎么听说,你舒家大半的产业,都记在了他的名下?你们的利益捆绑得那么深,
你确定没有关系?」一针见血。他就是个魔鬼,总能轻易地撕开我所有的伪装,
让我**裸地暴露在他面前。从前是,现在也是。我忽然觉得很累,
所有的倔强和伪装在这一刻都垮了。我抬起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破罐子破摔地问道:「裴烬,跟我做一场交易,如何?」他眉梢一挑,似乎来了兴致,
「说来听听。」「帮我夺回舒家所有产业,把顾长庚踩进泥里。」我死死地盯着他,
「作为报答,我将我舒家世代相传的江南盐运密道图,双手奉上!所得盐利,你我四六分成!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与他这头猛虎谈判的筹码。我以为他会动心。
毕竟,那是一条能绕开所有官府关卡,直通京城的黄金水道。得之,便可富可敌国。
可裴烬听完,只是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悲凉和……愤怒。
他一步步将我逼到假山石壁上,一手撑在我耳侧,将我困在他的方寸之间。「四六分成?」
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鼻尖,声音沙哑得可怕,「舒云瓷,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紧张得无法呼吸。「本侯要的,」他的目光滚烫,像要把我烧穿,
「从来都不是你舒家的那点盐利。」我愕然地看着他。那他要什么?他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我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愈发冷酷。「嫁给我,做我的侯夫人。」「我便帮你,
将顾长庚,凌迟处死,挫骨扬灰。」7「嫁给你?」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在我空荡荡的胸腔里回响,带着凄厉和悲凉。「侯爷,
您是不是觉得,从一个火坑里把我捞出来,再扔进一个镶金嵌玉的笼子里,就是恩赐了?」
我直视着他,将所有的脆弱都用冰冷的尖刺包裹起来。「我与顾长庚,是他图谋我的家产,
我图谋他一个安身立命的庇护。如今我认栽。但和你裴烬,又有什么分别?
不过是交易的筹码从盐引密道,换成了我舒云瓷这个人。你究竟是看中了我,
还是看中了你阎罗侯的战利品,一个能被你随意拿捏的,故人之女?」
我的话像淬了毒的钉子,一句句扎向他。裴烬的脸色,在我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
变得铁青。他周身的煞气几乎化为实质,那只捏碎过顾长庚手腕的手猛地抬起,
又在离我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住。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
「战利品?」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舒云瓷,你真是……好得很!」
他像是被我气得失了方寸,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我骨头都在作痛。
「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什么?是你舒家的家产?还是你这张脸?」他低吼道,
「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没有我『阎罗侯夫人』这个名号,
明天你就会被顾长庚和那些豺狼虎豹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你手里的密道图就是一张催命符!
你以为你是在跟我谈交易?不,你是在求生!而我,给你的是唯一一条能活下去,
还能活得像个人的路!」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我瞬间清醒。是,
我是在求生。是我太天真了,以为还能保留那点可笑的尊严。我闭上眼,不再挣扎。
「我明白了。」我轻声说,声音里是散尽了所有力气的麻木。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放弃抵抗,动作一滞。我重新睁开眼,
眼神里已是一片死寂的平静。「侯爷说得对,是我不识抬举。这桩交易,我应下了。」
他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一点不甘和怨怼,可我什么都没给他。良久,他松开了我,
从腰间解下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连着鲨鱼皮的鞘,一起塞进我的手里。匕首入手冰凉,
沉甸甸的,像是握着一块万年玄冰。「拿着。」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
「我裴烬的妻子,不能手无寸铁。」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难明。「用它来自保。
或者,」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像一句贴着耳畔的魔咒,「有朝一日,
你若觉得我与顾长庚无异,就用它来杀了我。」我握紧了那柄匕首。
掌心被冰凉的触感刺得生疼。好,裴烬。这赌局,我接了。用我的余生,
赌你究竟是我的救赎,还是另一个更深的地狱。8我答应嫁给裴烬的第二天,
整个扬州城就炸了锅。顾长庚成了全城最大的笑话。他在「锦绣楼」被阎罗侯当众羞辱,
未婚妻转眼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即将成为侯夫人的消息,
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扬州的大街小巷。我以为他会夹着尾巴做人,至少会消停一段时间。
但我还是低估了一条被逼到绝境的狗,能有多疯。他不敢找裴烬的麻烦,
便把所有的怨毒和恨意,都倾泻到了我的身上,以及……我早已死去的家人身上。流言四起。
一夜之间,我从一个被未婚夫背叛的可怜孤女,变成了人尽可夫、水性杨花的**。有人说,
我与顾长庚早有私情,珠胎暗结,父亲是被我活活气死的。有人说,
我在守孝期间就不甘寂寞,勾搭上了裴侯爷,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换来了侯夫人的位置。
更恶毒的,是把我比作那传说中能克**的天煞孤星。这些话像淬了粪的刀子,刀刀见血,
剜着我鲜活的心。我尚能忍耐。可顾长庚,他做了一件突破人伦底线的事。
他雇了一帮地痞流氓,在一个深夜,砸了我舒家的祖坟。当我接到老家仆带着哭腔的报信,
疯了一般赶到城外舒家的墓地时,眼前的一幕让我目眦欲裂。父亲的墓碑被推倒在地,
断成两截,上面泼满了污秽的秽物。我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燃烧起来。
「顾长庚……」我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我必杀你!」
我发疯似的冲过去,想要扶起那断掉的墓碑,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愣在了原地。墓碑前,
裴烬一身玄衣,负手而立。他的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哀嚎惨叫的地痞,
而他那群杀气腾腾的黑甲护卫,正用刀鞘一下下地砸断他们的骨头。
清脆的骨裂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片狼藉墓地里最恐怖的交响乐。
裴烬缓缓转过身,看向我。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却比这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哭什么?」他淡漠地开口,「人是我打的,碑,我也会替你修好。」他走到我面前,
用他那双沾过血的手,替我拭去脸上的泪水。动作生硬,却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舒云瓷,
记住了。」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从今天起,你的眼泪,只能为我流。别人,
不配。」9在父亲残破的墓碑前,我所有的伪装和坚强,轰然倒塌。
积攒了三年的委屈、不甘、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抬起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不堪。「为什么?」我歇斯底里地质问他,「裴烬,你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