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别墅,清晨。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宽敞典雅的餐厅,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食材烹制后散发的诱人香气。巨大的红木餐桌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精致的餐具和令人咋舌的珍馐:极品官燕盏、清蒸野生东星斑、顶级的蓝鳍金枪鱼大腹刺身、年份久远的火腿薄片、还有一盅散发着奇异药香的、用百年老参和珍禽慢炖的养生汤羹…这一桌餐食的价值,足以抵得上一个普通家庭一生的积蓄。
然而,此刻餐厅内的焦点,并非这些价值连城的美味,而是主位上那位穿着舒适丝绸唐装、正慢条斯理享用早餐的老人。
薄正卿!
仅仅一夜之隔,这位昨日还躺在担架上气若游丝、被顶尖专家判了死刑的百岁老人,此刻面色红润,眼神清亮锐利,动作虽然依旧带着老年人的缓慢,却沉稳有力。他正拿着银勺,姿态优雅地品尝着面前那碗熬得晶莹剔透的燕窝粥,胃口似乎出奇的好。
坐在下首的林田农、薄继先、薄雅文,以及被特意叫来作陪的林琳,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光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和欣喜,静静地注视着薄老用餐。眼前的景象,比昨夜薄老奇迹般站起更加真实,更加令人心潮澎湃!这不是回光返照,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枯木逢春!
“嗯…这粥火候不错,燕窝发得也好。”薄老咽下一口粥,放下勺子,拿起温热的湿毛巾擦了擦嘴角,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中气不足的沙哑,却远比昨日清晰有力。
“薄老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林田农连忙笑道,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心中充满了巨大的自豪感。能请动叶先生出手,能让薄老在自己家里吃上这顿安稳的早餐,这份人情和荣耀,足以让林家在未来数十年都受益匪浅!
薄老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林田农身上,眼神中带着真诚的感慨:“田农啊,这次…多亏了你!也亏得你琳丫头有这份机缘,能结识叶先生那样的…神仙人物!”提及叶铭,薄老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敬畏,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神往。“我这把老骨头,本以为要去见马克思了,没想到…还能坐在这里,尝到这么一口热乎粥。叶先生…当真是神仙手段啊!”
“薄老您言重了!能为您分忧,是林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林田农连忙谦逊道,心中却乐开了花。薄老这一句“神仙人物”,分量太重了!
薄老又看向一旁安**着的林琳,脸上露出少有的、如同看待自家晚辈般的慈和笑容:“琳丫头,这次爷爷能捡回这条命,你可是首功啊!过来,让爷爷看看。”
林琳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走到薄老身边,微微屈膝:“薄爷爷,您过奖了,琳儿只是…只是运气好。”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在薄老面前,她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如同一个乖巧的邻家女孩。
薄老拉着林琳的手,温和地询问了几句她的近况,眼神中带着长辈的关怀。林琳一一恭敬作答,姿态温婉得体。薄老纵横政坛一生,阅人无数,如何看不出林琳在提及“叶先生”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难以掩饰的倾慕和敬畏?
若是放在以前,以薄老素爱做媒、撮合后辈的性格,加上叶铭这等惊世骇俗的“神仙”人物,他必定会半开玩笑地试探几句,甚至可能主动牵线搭桥。但此刻,薄老只是微笑着听着,眼神温和,却丝毫没有将话题引向那个方向的意思。他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林琳那点女儿家心思,只当是寻常晚辈对救命恩人的感激。
林琳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释然。她明白,叶先生那样的人物,岂是她这等凡俗女子可以奢望的?能远远仰望,能为他做些小事,已是莫大的福分。只是她没考虑到,薄正卿同样有些自己的想法。
薄老拍了拍林琳的手背,目光转向一旁的长子薄继先,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而深邃:“继先。”
“爸,您说。”薄继先立刻正襟危坐。
“叶先生于我薄家,恩同再造!”薄老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份恩情,薄家上下,定当铭记!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叶先生有何要求,薄家必倾尽所有,竭尽全力!这是铁律!明白吗?”
“是!父亲!儿子明白!薄家上下,绝不敢忘!”薄继先重重点头,神色庄重无比。他深知父亲这番话的分量,也深知叶铭对薄家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救命之恩,更是薄家未来数十年屹立不倒的最大倚仗!
就在这时,林田农放在桌上的加密手机屏幕微微亮起,一条信息无声地滑入。林田农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薄老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林田农的细微变化,放下手中的湿毛巾,问道:“田农,有事?”
林田农深吸一口气,知道瞒不过薄老,沉声道:“薄老,刚收到消息…章家在查我家和叶先生。”
餐厅内的气氛瞬间一凝。薄继先和薄雅文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章易…向他父亲章国栋求助了。”林田农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从昨晚开始,章国栋那边…出手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本来,就算有赵菊、刘乌冬那两个省厅来的专家,再加上章易在岳阳县折腾,以我们林家在湘南的根基,他们最多也就能和我们打个平手。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铁律。但章国栋亲自下场…那就不一样了。”
林田农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愤怒:“今天凌晨开始,我们好几个重要的场子被突击检查,理由五花八门,但明眼人都知道是冲着什么来的。城西的物流码头被临时查封,说是安全不达标。城南那家高端会所被勒令停业整顿…道上几个和我们关系密切的‘朋友’,也接到了警告,暂时不敢再和我们走动…损失不小。更重要的是…叶先生的一些事情,还有我们林家替叶先生做的那些安排…恐怕…已经被他们挖出了不少。”
薄继先脸色阴沉:“章国栋…动作好快!好狠!这是要趁着薄老…趁着消息还没完全明朗,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应该是这样。”林田农点点头,“不过,今天早上…章国栋那边的攻势似乎…暂缓了。”他看了一眼气色红润、精神矍铄的薄老,“他们…可能也收到了风声,拿不准薄老您现在的真实状况…是生是死,对他们下一步的动作至关重要。”
薄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睿智的弧度,眼中精光闪烁:“拿不准?那就让他们继续拿不准好了。”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东星斑鱼肉,从容地送入口中,细细品味。
“那…赵菊和刘乌冬呢?”林田农追问道。
“那两位教授?”薄老冷哼一声,放下筷子,拿起温热的参汤抿了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屑,“章国栋或许会权衡利弊,暂缓脚步观望。但那两个…尤其是那个姓刘的,恐怕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点也不想停手。他们背后的力量…未必完全听章国栋的招呼。”
薄老的目光扫过林田农和薄继先,带着久居上位的决断:“继先,你立刻动用我们在京城的关系,给赵菊和刘乌冬背后的人递个话,把水搅浑一点。田农,收缩就收缩,丢点地盘场子不要紧,关键的人,核心的线,给我护住了!尤其是…叶先生那边!绝不能让他们惊扰到叶先生清修!”
“是!薄老!”林田农和薄继先同时应道,心中大定。有薄老这句话,有薄老如今这状态坐镇,林家就有了主心骨!一时的损失,不过是疥癣之疾!
薄老再次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温热的粥,脸上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吃饭。天塌不下来。有叶先生在,这湘南的天…翻不了,何况,我薄某人可不是吃素的。”
阳光洒在餐桌上,珍馐依旧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餐厅内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平静的水面之下,更加汹涌的暗流正在汇聚。章国栋的暂缓观望,赵菊刘乌冬的不甘罢休,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