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十岁生日那天,罗庆喜突然提出了离婚。儿女正值上升的关键时期,自然不同意。
推搡间,我被儿女推倒在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外睁眼,回到媒人上门说亲的时候。
上辈子,我让出了自己的工作,在罗家当牛做马,伺候公婆,照顾孩子,
却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这一世,看着面前说得口水飞溅的媒人,我笑了笑。
这婚谁爱结谁结吧。这好日子谁爱过谁过吧。1.六十岁生日这天。我一大早就起来忙碌,
给自己张罗了一桌子好菜。不仅是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更是因为我今年可以领取养老金,
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私心想为自己庆祝一下。忙碌了一个早上,
我给自己也准备了几道爱吃的菜。一家人刚坐下,手中为我庆祝的杯子还没放下,
罗庆喜就提出了离婚。六七十岁的人了,没头没尾,突然就提出要离婚,
儿子女儿自然要问个清楚。我们这才知道他居然还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如今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他的爹妈也在我精心伺候下度过了晚年,
儿子女儿如今也是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或许是我把一切都照顾的太好,
让他觉得一切都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他便起了心思要离婚。儿子女儿自然不同意。
不过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两个人正值上升,传出去不好听。
现代社会离婚自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时代的进步,并不代表所有人的思想都跟上了。
我抱着孙女芊芊坐在那里,看着吵的面红耳赤的几个人,仿佛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因为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够吵的这么凶。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这个当事人没有参与进来,我的儿子一把将我拉了过去。"爸,
咱妈为这个家操劳了这么久,你现在说离婚就要离婚,你良心过得去吗?
"我被迫和罗庆喜来了个面对面,看着面色通红的他,我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就是这样。
这个家里面无论大事小事,他都是缩在角落里,等着我去解决。哪怕现在是他提出了离婚,
他也不想面对儿女的怒火,等着我替他说话。但这次我也没替他说话。
长久的沉默惹怒了我的儿子,他开始对罗庆喜拉拉扯扯。眼见动作越来越大,
我想着劝他冷静一点,结果被他一下会倒在地。这些年的日夜操劳已经掏空了我的身体,
加上年纪大了,头这么一撞,我人很快就没了。临死前还能听到儿女的抱怨。我叹了口气。
只盼若是真有来生,我绝对不会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2."玉华……"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唤醒,我猛的吸了一口气,我猛地睁开眼,
胸口剧烈起伏,额角似乎还残留着撞击地面的钝痛,儿女争吵的喧嚣犹在耳畔。
可入目是糊着旧报纸的墙,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皂角香气,手底下是硬板床铺着的老粗布床单。
“玉华?发什么呆呢?身体好点没?”母亲李桂兰端着一碗糖水走进来,放在床头柜上,
语气带着催促,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我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母亲。
那张脸还没有被岁月刻上太多的风霜,眉头却习惯性地微微蹙着,是为这个家,
也是为她这个年纪渐长却还没定下亲事的长女操心。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我这是......在做梦?不对,我不是已经起了吗?死人怎么可能会做梦呢?
就在我思绪混乱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附在了我的额头上,随后一阵疑惑地声音传来,
"不对啊,老李头不是说人没事了吗?怎么人还是晕乎乎的。
"温热的触感让我终于落到了实处,下一秒我整个人扑进母亲的怀里,"妈……"说着,
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前世,我被困在罗家,就算父母生病了也没办法回来看看。
直到父母去世,我才被允许回来奔丧。小妹说,母亲始终吊着一口气,就是想再看我一眼,
谁知道还是没见上最后一面。母亲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轻轻搂住了我,
嘴上也在不停地安抚我。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怀抱,我的思绪渐渐稳定下来。
随后在母亲的念叨中,我确认自己这是重生了。这时候罗家还没上门来提亲,
我既然知道他们一家人的德行,自然不会再答应嫁过去。上一世,
因为我们两家不是一个村的,我和母亲过去相看的时候,
他们村里的人自然都捡着好听的话说。我妈怀我的时候,因为二姑一家的折磨,
加上那个时候她的口粮还没转过来,每天吃的少,还要操持家务,下地干活,
导致我和她的身体都不好。哪怕后面他们又生了三个孩子,我依旧是他们最心疼的那个。
我爸妈一直觉得对不起我,所以罗家上门说亲的时候说家里的活都不用**的时候,
我的父母自然是满心欢喜的。那个时候的农村没有现在谈恋爱的概念,
基本上就是两家相看一眼,看上了就结婚,看不上就没后续了。
情况差一点的那种是见都没见过,就被父母嫁出去了。我父母人好,
出嫁的时候还特地请人给我打了一套家具,而罗家什么都没给,
我爸妈想着姑爷一家能对我好点,也没说些什么。结果嫁过去不仅家里的活,地里的活要干,
我还要去村小上课,他的一对父母更是动不动就生病,还必须要我伺候。
那个时候一个孝道压着,我还有娘家,自然不敢不从。罗庆喜更是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
什么都不管。那个时候离婚还是很丢脸的事情,更别说他们一家在外出了名的好名声,
恰逢我弟弟妹妹议亲,不想给他们拖后腿,就这么拖了一辈子。结果我们一家谁都没落好。
这辈子我自然不会再重走老路了。3.和母亲腻歪了一会儿,她就下地去了。我则留在家里,
和大妹一起做饭。"大姐,你今天真的吓死人了,我还在家洗碗呢,
咱妈就背着你急匆匆地回来了,还有咱爸带着李爷爷过来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跤,
手臂擦破了一大片。"我摸了摸大妹的头,"姐姐就是身体不好。"大妹添了把火,
"那以后你就不下地了,当老师也挺好的,还有工资拿,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
就在家帮忙做饭。反正我年纪也大了,跟着去下地也不是不行的。"我点了点头,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这次成绩怎么样?"大妹闻言嘟起了嘴巴,
看样子应该是没考好,我刚想安慰他几句,就听到她说道:"姐,
家里面是不是要给你议亲了。"我皱了皱眉,按道理来说这事应该还没有影子,
怎么大妹都知道了。"你听谁说的?"我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事儿我这当事人都不知道,
还能叫你先知道了。"大妹起身去拿菜,往锅里一倒,顿时烟雾弥漫,
我甚至有些看不清大妹的脸。"听王婶子家说得,
说是隔壁村的罗家人过来打听咱们家的情况了。"大妹愤愤不平地在锅里炒了几下,
"就跟个小偷一样,偷偷摸摸就过来打听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姐,你可千万不能答应。
"我虽然不能理解大妹为何会对罗家人这么厌恶,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上一世,
罗家父母生病,我又要照顾他们,又要去上课,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更是不堪重负。
我原本想着把自己在村小代课老师的岗位介绍给我大妹,她成绩虽然差,但也是相对于而言,
再则这本就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替我弄来的岗位,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占着。
谁知道最后却被人举报,虽说是假的,但那时候条件还没现在好,光是流言都能杀死人。
如果不是我父亲母亲平日里在村里人缘好,怕是我都要挨处分。
那个时候我和罗庆喜大吵一架,回娘家和大妹好一阵道歉,虽然她嘴上不说,
我依旧觉得对不起她。再过了一段时间,她就跟着同村的姑娘南下打工了。
可以说是吃了很多苦。只是这时候她还不认识罗家人,对他们的厌恶有来自于哪里?
还不等我想清楚这个问题,大妹便给我解答了这个问题。原来还是王婶子跟她讲的,
王婶子有个闺女嫁到了那边,她年轻的时候性格甚是泼辣,
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嫁过去不说在家当土皇帝吧,
至少一辈子也没受过什么委屈,那家人都是性子软的,等翠花嫁过去后反而是指哪打哪儿,
他们这一家子最后都过的挺幸福的。大妹一脸严肃地说道:"姐,
你可不能看那些年纪大的人说的好听,就找了他们的道。我就觉得翠花姐年轻,眼界宽,
说得对,这罗家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个姑娘家家跟人家打听这些,
幸好王婶子不是那种多嘴的人,不然外面那些人不知道怎么编排你。
"我虽然知道大妹是为了我好,咱还是担心这些事情如果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她?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突然开始打听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家事来,更别说这罗家真的是一个泥潭,
到时候她惹上一身骚就不好了。4.哪知道听了我的话,大妹也是毫不在意。
"他们罗家人都敢偷偷摸摸过来,还不许我提前打听打听?这要是花言巧语给你弄上,
可不就把你给迷的神魂颠倒了。"我被她逗笑了,刚想去给灶里添点火,就被大妹抢先。
随后就听她继续说道:"姐,你要是想嫁人,我给你推荐个好的呗。"我将锅里的菜盛出来,
"你个小娃娃还能认识几个人?""就那个顾怀瑾。
"大妹笑呵呵的说道:"我觉得他人就很好,还夸我字写得好看。"闻言,
我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顾怀瑾的父母是城里的知识分子,赶上了浪潮,
被赶到了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改造。那个时候顾家父母白天要上工,晚上还要被批斗,吃不饱,
睡不好,日夜担惊受怕,加上过度劳累,最后还没熬到**人就没了。
顾家那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来人将顾怀瑾接回去,我爸瞧着他一个半大小子可怜,
偷偷给过他几顿饭。不多,勉强够他保住命。前几年他逢年过节还会过来帮忙,
后来年纪大了,村里面又有风言风语,他就不怎么来了。他读书特别厉害,
现在也是村小的一名正式的老师,讲课也厉害,好多孩子都喜欢他。平日里相处下来,
他确实如同大妹说得那样,待人接物,为人处事,都和我们这个山沟沟格格不入。
我还在想着这些,就听到大妹继续说道:"我还挺希望他能来我们家当姐夫的,他那么聪明,
肯定能带着咱们过好日子。"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妹的话我也是听了进去的。
顾怀瑾没有父母,顾家似乎和他也没有联系,如果能够和他在一起,或许可以学到更多东西。
上一世,我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正式岗位名额让给罗庆喜后,也失去了最后的倚仗。
繁重的家务和农活让我根本没机会继续学习,但如果我嫁给顾怀瑾的话也不用伺候公婆,
我们两个的工资还能有存余。当然如果他能入赘的话,那就更好了。我待在自己家,
还能担心被欺负?想到这里,晚上我就进爸妈屋跟他们说了我的意思。我爸抽了三口旱烟后,
有些无奈地问道:"你真得看上人家了?"见我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爸长叹了一口气,
"行,我明天去给你问问。"说完,将我赶了出去。我站在门口,摸了摸鼻子,
有些疑惑我爸气性咋这么大。不过这事儿也算是有个眉目了。5.第二天,
我爸一早就出门去了。回来的时候,神色不知道为什么奇怪。我猜想人家大概率是不同意的,
毕竟他放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好日子不过,来我们家受这苦做什么。但我还是有点小惋惜。
毕竟前世这个男人最后可是果断选择南下做生意,赚了不少钱。而且也没听说他结婚,
就算这事儿真成了,我也不算是占了人家的福气。最多算是分享了他本人的一点幸福。
我生活的环境决定了一切,哪怕重活一世,我依旧有些畏首畏尾,有他在,也能有个主心骨。
只可惜,这一切的美好都倒在了第一步。我面子薄,也没勇气去问我爸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晚上,我爸妈又将我叫了过去。看着一脸严肃的爸妈,
什么都不敢说了。等我爸抽完了一杆烟,问道:"大姑娘,你真喜欢那顾家小子?
"我叹了口气,
解释道:"就觉得他是个能过日子的好人……"原本给自己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来美化自己的,
结果我爸摆了摆手,"明天就待在家等着吧。"等着啥,我爸没告诉我。但我很快就知道了。
第二天,爸妈一反常态地没有下地。吃过早饭,两人就坐在堂屋的条凳上,
面色是少见的凝重,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连平日里吵吵嚷嚷的三弟和小妹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安安静静地蹲在院子里玩石子。
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隐约觉得这事和顾怀瑾有关。不多时,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不止一个。我透过窗户缝往外看,竟是村长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身形清瘦,
穿着洗得发白的靛蓝衬衫,眉眼干净,不是顾怀瑾是谁?他怎么会来?还由村长领着?
我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呼吸都放轻了。“建国,桂兰,人我给领来了。
”村长笑呵呵地迈进堂屋,声音洪亮。我爸站起身招呼,我妈也赶紧去倒水。
顾怀瑾跟在村长身后,步履沉稳。他进屋后,目光快速而礼貌地扫过四周,
在经过我房门时微微停顿了一瞬,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到。“叔,婶。”他开口,声音清朗,
带着读书人特有的腔调,却不显文弱。“哎,怀瑾来了,坐,快坐。”我妈显得有些局促,
把一碗水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村长是个爽快人,开门见山,“昨天老弟去找我,
拐弯抹角打听怀瑾的情况,我一听就明白了。这不,今天直接把正主给你们请来了。
怀瑾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学识,没得说!就是话少了点,
但他是个能踏实过日子的人。”我躲在里屋,脸上臊得发烫。原来我爸昨天是去找村长了!
这在乡下可真的是会被念叨一辈子的事情了。顾怀瑾安静地听着,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陶碗的边缘,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我爸清了清嗓子,
有些艰难地开口:“怀瑾啊,叔是个粗人,不会绕弯子。
我家玉华……她确实比不上城里那些姑娘,身体也不好,
没办法跟其他姑娘一样家里外头一把抓,但她确实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你看……”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6.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连院子里的蝉鸣都显得格外刺耳。我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撞出胸腔。这也太直接了,
万一被拒绝,我们家的脸面……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顾怀瑾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没有看向我爸妈,反而越过他们,精准地落在我虚掩的房门上,
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我一般。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屏住了呼吸。然后,
我听见他清晰而平稳的声音响起,“叔,婶,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林老师在村小认真负责,
性情温良,我一直很敬重。”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继续道:“如果林老师愿意,
我可以入赘。”什么?我猛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堂屋里,我爸妈显然也愣住了,
连村长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入赘?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在我们这偏僻的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