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长公主的养女,也是新科状元陆时砚的未婚妻。上一世,人人都羡慕我觅得良人,
只有我自己知道。陆时砚娶我,是为了报复长公主。他误以为,
长公主就是当年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他对我万般宠爱,却在我有孕之日,
亲手将长公主推下高台。我悲痛欲绝,他却拥我入怀,“阿妩,别怕,大仇得报,
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直到真正的仇家现身,他才知报错了仇,而我,已心死引颈自刎。
再睁眼,回到长公主为我与陆时砚赐婚那天。金殿之上,我叩首请罪:“母亲,
女儿心悦之人,乃是镇守边关的霍家小将军,此生非他不嫁,请母亲成全。
”1碎玉断情“姜妩,你在胡闹什么?”新科状元陆时砚出列,步步紧逼,停在我面前。
“你忘了月下湖畔,你是如何主动靠在我怀里,说此生非我一人的么?”他眼眶倏地红了,
泪光闪烁。“还是说,霍将军能给你的,是我陆时砚给不了的?”“你竟为了军功权势,
作践自己到如此地步?”最后,他悲痛的语气说道:“你这样……让我觉得我们过往的一切,
都脏了。”我缓缓抬起头,直视他那张曾让我痴迷的脸。“状元郎,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话音未落,我抬手,拔下发间那支他曾送我的白玉簪。咔嚓——碎玉散落一地,
清脆的断裂声,格外刺耳。“放肆!”母亲厉喝,“姜妩,跪下!给状元郎赔罪,
就说你今日是失心疯了!”我僵直地跪着,没有动。皇帝冷笑,“长公主,你这养女,
倒是养出了几分烈性。”“只是这性子,怕是入不了状元府的门了。”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不如……赐给军中,做个慰军的营妓倒也合适。”陆时砚立刻跪下,再次开口。
“陛下息怒!姜妩只是一时糊涂,臣……臣愿意等她回心转意。”他仰着脸,姿态卑微。
“请陛下,不要毁了她的清誉。”大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我的反应。我却笑了。
先是低低的,压抑的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带着癫狂。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
我重重叩首。“谢陛下隆恩。”我缓缓直起身,转过头,看向陆时砚。“状元郎,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口中要守护的清誉,在天子之怒下,不过是一句玩笑。”他脸色瞬间惨白。
我不再看他,而是转向御座,“女儿此去边关,不为苟活!”“只为等霍家小将军凯旋。
若他归来,我为他洗手作羹汤。”“若他战死……”我顿了顿,“我便以身殉国,魂归沙场!
”最后,我的目光落回母亲身上。“也算,全了长公主府……满门忠烈的清名!
”2夜闯闺房回到公主府,母亲屏退了所有下人。烛火摇曳,映着她沉静的侧脸。
她没有责骂,只问:“想好了?”我点头。“好,”她看着我,“母亲为你谋划。”深夜,
我院里的窗棂被蛮力撞开。一道黑影裹挟着寒气闯了进来。是陆时砚。我还没来得及反应,
手腕就被他的手扣住。他将我反手关上门,把我死死抵在墙上。“为何?”他眼眶猩红,
“姜妩,告诉我,是谁逼你的?是长公主吗?”我挣扎,他却收得更紧。他凑到我耳边,
“你以为她护得住你?还是护得住她自己?”“惹怒了我,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在宫里生不如死。”我的心猛地一沉。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
“还是你觉得,凭你这副身子,真能迷住见惯了沙场的霍启山?”“别天真了,你在他眼里,
不过是个玩物。”我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陆时砚,无人逼我。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他自嘲地笑了。从怀中掏出一枚香囊,是我曾熬夜为他绣的,
上面那对鸳鸯,曾耗尽我所有少女情思。“那这是什么?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看着那枚香囊。前世,我被他囚禁在别院,日日夜夜摩挲的就是它,
直到它被我的血泪浸透。如今再见,只觉讽刺。“年少无知,错付了而已。”我的话音刚落,
他盯着那枚香囊,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他没有收回,而是当着我的面,催动内力。
“砰”的一声闷响。我一针一线绣出的香囊,连同里面的香料,在他掌心化为齑粉。
粉末从他指缝飘落,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你不是喜欢霍启山吗?”他抬眼看我,
“我会让他死在边关,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我会把他的头颅做成酒器,
当做新婚贺礼,送到你和长公主面前。”他转身离去,在门口顿住,没有回头,
只留下一句话。“姜妩,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选的路,是如何通向地狱的。”“你这辈子,
都别想安宁。”门被关上,屋里恢复死寂。**着墙,缓缓滑坐在地,抱着手臂,
却感觉不到暖意。恐惧、愤怒、绝望……最后都归于一片麻木的死寂。我不知道坐了多久,
直到另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门被轻轻推开。是母亲。她走进来,目光扫过我,
最后落在我身前的地上,那里还残留着香囊的灰烬。她满意的笑。“他的软肋,是权势,
也是你。”母亲走到我面前,“妩儿,你做得很好。”“他比我想象中,还要疯狂,
也更好控制。”“现在,轮到母亲了。”3宫宴风波京城里关于我和霍将军的流言,
一夜之间传遍了每一条街巷。字字句句,都说我水性杨花,早已暗中与霍启山私相授受。
宫宴上,歌舞升平。陆时砚的表妹,安阳侯府的柳依依,端着酒杯向我走来。一个踉跄,
她不慎撞在我身上。一封信,从我袖中滑落。信纸是上好的桃花笺,散发着我惯用的熏香。
柳依依惊呼,捡起信,脸上慌乱:“郡主,您的信……”她的话没说完,
信已被眼疾手快的太监呈给了皇帝。皇帝展开信,脸上瞬变将信纸摔在案上。“好一个姜妩!
”柳依依立刻跪下,哭得梨花带雨。“陛下明鉴!
臣女……臣女曾亲眼看到郡主与一男子在城外凉亭私会,
举止亲密……”她从袖中又拿出一物,高高举起。一枚玄铁令牌,上面刻着霍字。
霍家军的令牌。“这就是那男子落下的!”满殿哗然。我成了戏台中央,供人观赏的丑角。
就在这时,皇太后被请了出来。看到她,我心中竟生出一丝微弱的期盼。她会信我的。
皇太后被搀扶着,走到我面前,目光沉痛。她没有看我,却看向我身后。“春桃,你说。
”春桃,我从公主府带进宫,我最信任的贴身宫女。她噗通跪下,“回……回太后,
奴婢……奴婢亲眼看到郡主将这封信藏于袖中,夜深人静时,时常拿出来摩挲,
一看就是半宿……”皇太后失望地摇头,对我耗尽了所有耐心。她转向众人,
声音里带着疲惫与痛心。“哀家也曾撞见过一次。”“就在御花园,姜妩独自一人,
对着北疆的方向发呆,口中轻轻念着启山二字。”“哀家当时只当她是小女儿家的胡闹,
还想着,这孩子心里是真的只有状元郎,连个名字都叫得这般亲近……没想到,
竟是那个启山!”一句话,颠倒黑白。陆时砚,字启山。她将我无心的呢喃,
变成了我与霍启山私通的铁证。最后,“长公主!你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
”“未出阁的郡主,竟做出此等不知廉耻,水性杨花之事!与人私相授受,秽乱宫闱!
”“哀家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将此事压下,想着给她留几分体面。如今看来,是哀家心软,
养虎为患!”母亲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垂下了眼。而陆时砚,始终站在一旁。
“姜妩……我一直都信你……可是你……”他欲言又止,演得天衣无缝。
我被带到偏殿等候发落。殿门刚关上,陆时砚就跟了进来。他脸上带着嘲讽。“感觉如何?
”他走到我面前,俯下身,“被最信任的人,一刀捅在心口。”“被最敬重的长辈,
亲手推入深渊。”“姜妩,这只是一个开始。”我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压低了声音,“春桃的父母,弟妹,都在我手上。
”“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就会被卖去最低等的私窑。她的妹妹才十二岁,你知道的,
会经历什么……”“你若敢在外面辩解一个字,我就让她亲眼看着她的家人,一个个,
怎么死。”我攥紧了拳,没说话。他直起身,掸了掸衣袖上灰尘,
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君子的模样。“现在,这世上能救你的,只有我了。”“求我,姜妩。
”“像以前一样,哭着求我,说你错了,说你再也不敢了。”“或许,我会大发慈悲,
让你少受点苦。”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一个面生的老太监走了进来,
躬身行礼,全程低着头,不敢看我和陆时砚。“郡主,长公主让老奴给您送些安神的茶点。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陆时砚的眉头皱了,
似乎不满这突如其来的打扰。他冷哼,转身离去,在门口留下一句。“我的耐心有限,
你好好想想。”门被关上。殿内重归寂静。我走到桌边,打开食盒。里面没有茶点。
只有一张小小的字条,被压在玉佩下。我拿起字条,上面是母亲熟悉的笔迹,却只有两个字。
“唱戏。”4长街受辱宴会不欢而散,我被禁足府中。长公主称病,
我奉命去皇家寺庙为其祈福。马车在长街上,被拦下了。是一群书生,为首的,
是陆时砚的同窗,李承。我记得他,前世他踩着我的尸骨,官运亨通。“姜妩!水性杨花!
滚出来!”“不知廉耻!败坏门风!”污言秽语,夹杂着烂菜叶和石子,砸在车厢上,
砰砰作响。车夫和侍卫很快被冲散,我听见他们的闷哼和惨叫。车帘被唰地一声扯开。
李承指着我,“让大家看看,这就是我们未来状元夫人不知廉耻的模样!”脏手伸了进来,
薅住我的头发,猛地将我往外拖。我被拽出车厢,跪倒在地。紧接着,
馊掉的猪食劈头盖脸地泼在我身上。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堂大笑。
李承高声道:“听说霍将军在边关茹毛饮血,想必郡主也好这口重味的!弟兄们,
咱们今日就让她尝尝京城的风味!”我没有躲,也没有哭,只是撑着地,缓缓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一步步走向李承。他被我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我直视他:“你说我与霍将军私通,可敢与我对质于大理寺?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你这毒妇还敢狡辩!状元郎一片真心,都被你喂了狗!”“不敢吗?
”我逼近他,“你怕了?”就在这时,人群骚动起来。陆时砚来了,恰好路过,冲过来,
将我推开。动作粗暴,我踉跄着撞在车轮上,手臂被划出血口。一块石头恰好飞来,
砸中他的额头。鲜血顺着他额角流下,触目惊心。他成了为我挡下伤害的英雄。
他挡在我身前,对着众人悲痛地嘶吼:“住手!诸位!我知道你们是为我抱不平,
但姜妩她……她毕竟是我曾爱过的女子!请你们,看在我的面上,放过她吧!
”李承立刻跪下,哭喊道:“状元郎!您就是太心善了!这等毒妇,您还要护着她!
她根本不配啊!”一唱一和,天衣无缝。我被彻底钉死在忘恩负义、蛇蝎心肠的耻辱柱上。
而他,是至仁至义、被辜负的圣人。全京城都会传颂他的深情与宽容。他缓缓回头,
贴在我耳边。“看到了吗?姜妩。”“我可以让他们捧你上天,也可以让他们把你踩进烂泥。
”“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的目光落在我脚下,语气带着怜悯和恶意。“跪下,
舔干净我鞋上的泥,我就让他们停手。”我突然笑了。我猛地扑向他身边的李承,
夺过他腰间的佩剑。动作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剑锋瞬间横于我的颈上。血珠渗出,
染红了剑刃。“我姜妩,生为长公主府之人,死亦是公主府之鬼!”“绝不受此奇耻大辱!
”“今日,我便以死明志!”陆时砚慌了。“姜妩!住手!”他冲我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朝我扑过来。5大理寺对质他扑过来想夺我的剑,却被及时赶到的禁军拦下。长街闹剧,
终于惊动了天子。我被请进了大理寺。身上那碗馊掉的猪食还未干透,黏腻恶臭,
我却挺直了脊背。我就是要以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我要让所有人看清楚,我,安阳郡主姜妩,究竟被他们逼到了何种境地。
大理寺卿惊堂木一拍,声色俱厉:“堂下姜妩,你可知罪?”陆时砚就站在我对面,
换了干净的月白长衫,额上缠着白布,血迹渗出,衬得他面色苍白。我没有看他,
目光落在了堂上那封所谓的情信和霍将军的令牌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只问三件事。”我指向那枚令牌。“第一,霍将军半年前为防军情外泄,
已将全军令牌更新换代。”“这枚旧令牌,三年前就已作废。大理寺若是不信,
可派人去兵部查验存档。”堂上死寂,大理寺卿的脸色变了,他看向陆时砚的眼神,
带上了审视。我还未喘息,柳依依便尖叫起来:“那又如何!许是霍将军念旧情,
特意将旧令牌赠予郡主,以作信物!”我冷笑,“第二,柳依依说,上月十五,
亲眼见我与霍将军在城外十里亭私会。”“可笑。上月十五,太后心疾初愈,
在御花园设宴赏菊,我作为皇亲,自始至终陪侍在太后身侧。宫中上下,数百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