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五个月,八岁的温淼又把我推下了十米高的蛇坑。鲜血自身下流出,汇成一滩刺目的红。
这已经是我第七次‘被’流产了。“你害死了我妈妈和弟弟,你肚子里的野种们也别想活!
”数十条蛇涌过来,贪婪地舔食我身上的血,留下深可见骨的咬痕。温淼没有半分愧疚,
眼神和她的蛇佬父亲一样冷漠,语气嘲弄:“只有我妈妈才能生下我的手足,
你这个恶心的狐狸精,这辈子都别想取代她!”“有本事你就接着给我爸爸怀孩子,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血泊里!”看着这个我捧在手心,悉心爱护了八年的小姑娘,
我突然觉得很疲惫。“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忍着小腹和身上的疼痛,
挣扎着爬起来。几颗被压碎的蛇蛋出现在身下。“你这个恶毒的狐狸精,
这些蛇是我妈妈培育出来的,它们下的蛋比你肚子里的野种珍贵多了,我要去告诉爸爸,
让他打死你!”温淼气红了眼,指着我破口大骂,发泄着她对我的憎恨。我仰起脸,
皱眉望着她:“温淼,你妈妈生前留下的那两条蛇,连同它们的后代,
都被你爸爸精心养在温室里。”“而这些,不过是你前几天从外面买回来的宠物蛇,
还是我去结的账,需要我把账单拿给你看吗?”温淼被拆穿后,
懊恼地把脚边的碎石和土块踢进坑里,淋了我一头的土。她狠狠瞪我一眼,虎着脸跑开。
我叹了口气,幸好,这些蛇没毒。老管家很快发现我,赶紧喊人把我拉上去,
请来了温家的私人医生。孩子依然没有保住,做完手术后,我已经筋疲力尽。
佣人端来一碗营养粥,我才刚吃了一口,嘴里就一阵剧痛,伴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几块细碎又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烂了我的口腔。鲜血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地落在洁白的被单上。
温淼开心地跑过来,嘲讽大笑:“贱女人,玻璃碴拌粥,是不是很开胃?
最好直接把你的肚子扎烂,看你还怎么怀野种。”“你抢了我妈妈的位置,
害死我未出世的小弟弟,就要血债血偿!”她将佣人手中的托盘掀翻到我身上,
像个胜利者一样,蹦蹦跳跳地离开。我看着手背上被烫出的水泡和被子上的血,久久无言。
我第一次流产时,温淼才四岁。那一天,她主动给我端来了安胎的中药。
我以为她终于愿意接受我,开心地一口喝下,没一会儿就腹痛难忍,身下流了好多血。
后来我才知道,那碗中药里,放了十几根牛毛针。那些针没有扎烂我的肚子,
却带走了我第一个孩子。再后来,她又以类似的方式,一连让我流产了六次。
可笑我从来不长记性,总贪图她对我一时伪装出的温情,却不知这温情下,是彻骨的恨。
熟悉脚步声响起,温砚舟出现在卧室里。到底是父女,身上那股阴冷又高傲的气质,
仿佛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模样,都如出一辙。他打量了一下我,
淡淡道:“止血药和祛疤膏给你带来了,免得落下什么后遗症,身上留疤也不好看。
”我没有忽略掉他在看见那些血迹时,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和嫌弃。医生一脸恭敬:“温总,
夫人这次怀得是个男胎,可惜了……”“无妨,既然淼淼不喜欢这个玩具,死就死了吧,
下次再怀一个就是了。”温砚舟屏退众人,拿起祛疤膏,
轻轻擦在我脚踝处被蛇咬出的伤口上。下一秒,小腿传来一阵刺骨的凉,
伴着湿滑恶心的黏腻。一条拇指粗细的翠绿色小蛇,从温砚舟袖口钻了出来。
它攀上了我的腿,吐着猩红的信子,缓缓上游。这是姜梨去世那天,
她留下的那两条蛇孵化出的第一只幼崽。温砚舟病态地认为,这或许是姜梨的转世,
日日把它带在身上,无限宠爱,睹蛇思人。他一边摁住我,一边欣赏着我惊恐的表情。
温砚舟的嘴角轻轻勾起,说出的话却冷得让人心惊:“淼淼这次是贪玩了些,
可即便那些蛇是从外面买来的,你也不该毁了那几颗蛇蛋。”“阿梨生前最喜欢蛇,
最讨厌别人伤害蛇,我说过,在这个家里,谁也不能做她不喜欢的事,你既然做了,
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身体瞬间被寒凉贯穿,无边的恐怖和恶心感让我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温砚舟的指腹摩挲着我的唇瓣,眼睛浮现几抹兴奋的血丝。“你这次还算争气,
等下把那些助孕的补品吃了,只要你乖乖地再怀个男孩儿,我可以考虑跟你补办结婚证,
当做奖励。”温砚舟说这句话,并非因为他重男轻女。只是因为,没能儿女双全,
是姜梨的遗憾,她担心温淼会孤单。从我来到温家的第一天,
他就告诉我:“我这辈子只会有阿梨一个妻子,而你不过是帮她弥补遗憾的生育工具。
”“你的任务除了抚育淼淼,就是生个男孩儿,如果是女孩儿,那就打掉,
毕竟温家不需要多余的东西。”“你要记住,即便你生下儿子,
那也不过是陪淼淼长大的玩具,孩子更是要放在阿梨的名下,你永远不许痴心妄想。
”床单再次被鲜血洇湿,温热暧昧的气息越来越近,温砚舟的眼尾愈发得红。这一次,
我没有选择乖顺迎合,而是将他推开。“温总,八年之期已满,我该走了。”话音刚落,
大腿传来一阵蚀骨剜肉般地疼。我顿时脸色惨白,
随即而来的就是全身麻痹和心口绞痛的感觉。小蛇爬回到温砚舟的手腕,邀功般地昂起头。
温砚舟奖励地摸摸它,方才的情欲一扫而光,眼里带着怒意:“姜十安,淼淼不过一时贪玩,
你有必要揪着不放吗?之前的六次流产也没见你这么上纲上线。”“你好歹抚育了淼淼八年,
即便她不是你亲生,也是你姐姐的孩子,跟你有割舍不掉的血缘,你就这么狠心丢下她?
”“只要你收回刚才的话,我立马让人给你注射血清。”和温淼的宠物蛇不同,温砚舟的蛇,
都是有毒的。不会要人命,但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或许是毒素的作用,
我的思绪突然飘回到八年前。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姜梨,是京市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
她的丈夫,温氏集团的总裁温砚舟宠妻入骨,姜家也跟着鸡犬升天。为了迎合姜梨的喜好,
温砚舟从一个对蛇一窍不通的门外汉,变成了圈里出名的‘蛇佬’。没人比他更懂蛇,
也没人比他更爱姜梨。姜梨也很爱他,爱到明知自己的身体不适合生孩子,
仍然冒险怀下龙凤胎。最终,她死在了产房里,那对龙凤胎,只有女孩儿活了下来。
姜梨临死前,死死抓着我的手,字字泣血:“十安,你是我妹妹,你要替我把淼淼抚养长大,
你要再帮我生个儿子,让他将来保护淼淼,这是你欠我的!
”当年我被烂赌的继父卖给别人抵债,是大肚子的姜梨突然找到了我,付清了债款,
让我免于一场**。姜家虽不喜我私生女的身份,但更不想别家的女儿给沈家生孩子,
威胁到他们的利益,捏着鼻子认回了我。温砚舟不愿违背亡妻的遗愿,于是我们定下约定,
我抚养温淼八年,并生下儿子,弥补姜梨的遗憾。可他终究不想另娶他人,
只跟我办了一场潦草的婚礼,却并没有真的领证。做了八年的温夫人,谁能想到,
我其实不过是个外人。我静静道:“之前的六次流产,都是女孩儿,你说过,
温家不需要多余的东西,我也无意毁约,如今八年之期已满,我也生下了男孩儿,
虽然被迫流产,但那与我无关。”“温淼并不喜欢我,我走后,她也能过得开心些,
而且我已经流产太多次,以后只怕很难怀孕,留下更是多余。”温砚舟听完后,眉头皱起,
语气却比刚才缓和了些:“你要是怕流产伤身,我可以找金牌营养师帮你调理,
哪怕再流一百次,你的身体也不会……”我摇头打断他:“不劳温总费心,
我已经决定离开了。”温砚舟的耐心彻底消耗殆尽,抬手卸掉了我的下巴,阻止我继续说话。
他嗓音冰冷:“姜十安,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如果你的嘴里只会吐出无意义的废话,
那就不用再说了。”“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我也没必要给你注射血清,你就多疼一疼,
好好反思你的言行!”温砚舟怒气冲冲地离开,我瘫在床上,口水失控地溢出,
忍受着蛇毒带来的痛苦。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砚舟身边的保镖出现,帮我把下巴复位,
又注射了血清。他将一件女士外套丢给我:“夫人,乔**来了,
她刚刚陪温总父女俩在温室喂蛇时弄脏了衣服,温总让您亲自帮客人洗干净。
”被丈夫当成佣人一样使唤,给别的女人洗衣服,这是莫大的羞辱。但我并不在乎。
我站起身,望向窗外。透明的温室玻璃里,乔妍左手牵着温淼,右手挽着温砚舟的胳膊,
三人亲昵地投喂玻璃箱里的蛇。这么多年过去了,姜梨这个发小,
穿衣打扮和身上的气质和她越来越像了。那间温室,是姜梨设计并找人搭建的,
有着她和温砚舟数不清的美好回忆。我只去过一次,那时我刚来温家不久。温家实在太大了,
我晚上散步时不小心迷了路,误闯了进去。也就是那一天,
温砚舟让那两条手臂粗的蛇绞断了我的腿。一个星期后,他才找来医生帮我接骨,
神情是那么冷漠:“下次你再敢踏进那间温室一步,就永远都不用站起来了。
”乔妍不仅仅只是姜梨的发小,从幼儿园到大学,两人仿佛是连体娃娃,从没分开过。
她和姜梨同样是生物学硕士,同样的喜欢蛇。最重要的是,
她了解姜梨在遇见温砚舟之前的一切生活细节。那是温砚舟和温淼从未参与,
却又渴望拥有的珍宝。所以我打断腿都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乔妍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进去。
只因为看着她和姜梨相似的举止,听着她说姜梨的过往,就好像他们所爱的人还活着一样。
他们三个快乐地在温室聊天,打闹。有那么一瞬间,
我甚至在温砚舟的眼中看见了我从未拥有过的温柔和眷恋。我默默走到洗衣房,
几个佣人一边欣赏着温室里的和谐画面,一边阴阳怪气:“某些人为了讨好温总,
一点儿下线都没有,可惜咱们温总和淼淼**就是不吃她这套,
到头来还要给丈夫的情人洗衣服,啧啧啧,真可笑。“依我看啊,
她之前的那几次流产也是这么搞没的,淼淼**只是背锅而已,不就是怕自己生出儿子,
没了生育机器的利用价值,被沈总一脚踹了吗?心机女。
”“还是人家乔**知书达理有学问,又跟咱们前夫人是闺中密友,和温总有共同语言,
难怪沈总喜欢。”我无视她们的嘲讽,接了一盆温热的水。刚要把那件外套放进去,
水盆就被一脚踢翻,一整桶混着冰块的冰水兜头泼下。我才做完手术,被冰水这么一激,
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下再次流出鲜血。温淼拍拍手上的水渍,看着我裤子上的血,
讽刺道:“怎么才流这么点血?真可惜,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死在血泊里。
”我冷得浑身颤抖,温淼一脸不屑:“**就是矫情,不就是被冰水浇一下吗?
装可怜给谁看啊,我妍妍阿姨说了,她这件外套只能用冷水手洗!”听着她的话,
我突然想起那年,我痛经痛到爬不起床,上吐下泻。因为温砚舟对我冷淡和漠视的态度,
沈家的佣人也懒得管我,连杯热水都不肯倒给我。是两岁的温淼摇摇晃晃地爬上我的床,
奶声奶气地说:“小姨,这是他们刚给我泡的奶粉,热乎的哦,你喝吧,喝了肚肚就不疼了。
”那样懂事可心的小人儿,如今,却恨不得我去死。我将外套丢进冰水桶里,
淡淡道:“玩够了吗?玩够了就走吧,别碰冷水,等下会肚子疼。”说完,我拎起水桶,
转身回到卧室,关上了门。忍着不适将外套洗完,让管家转交给乔妍后,
我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打包进行李箱。起身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倒了下去。再睁眼,
已是第二天。姜夫人坐在我床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壶,眉头紧皱地看着窗外。我探出身去,
看到乔妍正在陪温淼给她的宠物蛇喂食,讲解关于蛇的知识。
温淼崇拜地搂住她的腰:“妍妍阿姨,你懂得真多,你跟我妈妈一样厉害,而且你还不怕蛇,
比某些恶毒的胆小鬼强多了,我喜欢你。”“不如你和我爸爸在一起吧,
这样我就能每天都听到关于我妈妈的故事了!”乔妍捏捏她的脸,笑道:“好啊,
到时候淼淼不仅能每天听到你妈妈的故事,还会多几个弟弟妹妹陪你玩儿呢。
”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朝我抱歉地笑了笑,眼神却无比挑衅:“姜**,我逗淼淼玩儿呢,
你可别当真啊。”“对了,昨天多谢您帮我洗外套,很干净,比我家的佣人强多了,
虽然我已经不需要了,因为砚舟送了我几套新衣服做补偿。”温淼瞪了我一眼,
拉着乔妍跑开:“妍妍阿姨,不要谢这个狐狸精,走,我们这就去找爸爸,让他和你在一起,
把某个贱女人赶出门!”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我的内心一片平静。姜夫人却无法淡定,
开口就是责备:“你是纸糊的吗?怎么又流产了啊?之前那几个是女孩儿也就算了,
好不容易才有了个男孩儿,就这么没了!”“这是我托人弄来的偏方,你赶紧喝了,
今晚就去和温总同房,保准能怀男胎。”“您说这种话之前,有没有想过,
我昨天才刚刚流产?您为什么不问问,我的身体怎么样了?”姜夫人愣了下,
努力做出和蔼的样子:“十安,我知道你辛苦了,但淼淼毕竟是女孩儿,温家这么大的产业,
终归还是要有个儿子继承的,你刚刚也听见了,那个乔妍野心多大啊,
她就是故意借着阿梨的名头接近沈总和淼淼!”“你若不抢先生个儿子出来,
难道要便宜外面的野女人吗?那咱们姜家以后还能指望谁?”只有在提起利益时,
我才会听见‘咱们姜家’这样的词汇。可却从没有人,关心过我累不累。
我疲惫地摆了摆手:“姜夫人,你不用再说了,我既然决定要离开,就不会反悔,
我累了……”姜夫人瞬间沉下来,一耳光抽到我脸上:“累?你个**生得私生女,
能让你给沈家生孩子,享受富太太的生活,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有什么资格喊累?
”“要不是当初阿梨救了你,你早就被那群人玩烂了,现在坟头早都不知道几尺高,
你现在想撂挑子走人?没良心的白眼狼!”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阵讽刺。
真的是姜梨救了我吗?她生产前,我曾无意听见她和姜夫人的谈话:“妈,
我的体质不适合生育,这次怕是九死一生,如果我的子女平安最好,
如果不能或者只活了一个女儿,你一定要把姜十安送进温家。”“男人的心是靠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