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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会上，起哄声震耳欲聋。“顾晚舟，跟林牧旧情复燃啊？”
我看着手机里妻子被迫与初恋玩猜词游戏的视频，指节捏得发白。
第二天，起哄最凶的李总接到审计通知，林牧的升职报告“意外”消失。
深夜回家，我故意将咖啡泼在妻子珍藏的婚纱照上：“手滑。”
当所有报复完成那夜，**在阳台点燃一支烟。
火光明明灭灭映着嘴角——原来摧毁的**，比爱情更让人上瘾。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书房里亮得有些刺眼，嗡嗡的震动声固执地持续着，像一只恼人的苍蝇。周砚深的目光从摊开的财务报表上移开，带着被打断的不悦瞥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着“晚舟”两个字。他指尖划过接听键，顺手点了免提，注意力还黏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上。
“喂？”顾晚舟的声音传出来，背景音却是一片鼎沸，笑声、起哄声、酒杯碰撞的脆响混在一起，几乎要盖过她的声音。
“砚深？”她又叫了一声，背景里的喧嚣更大了些，隐约还能听到一个拔高的男声在喊着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嗯，在听。”周砚深应了一声，语气平淡无波，“同学会结束了？”
“还没呢，”顾晚舟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还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紧张，“他们闹得正疯，非要玩什么游戏……我可能还得晚点回去。”
“知道了。”周砚深没什么多余的话。他对顾晚舟的同学会向来没什么兴趣，一群多年不见的人凑在一起，追忆些早已褪色的所谓青春，然后彼此试探着当下的境遇，无聊透顶。
“那我……”顾晚舟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突然爆发的、震耳欲聋的哄笑和尖叫声淹没了。
“顾晚舟！林牧！来一个！来一个！”好几个声音混杂着，兴奋地高喊着。
“别闹了你们！”顾晚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慌乱和窘迫，背景的噪音小了些，大概是手机被她捂住了。
周砚深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一下。林牧？这个名字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他一下。顾晚舟那个大学时的初恋，那个据说当年爱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是分道扬镳的前男友？他也去了？
电话那头，顾晚舟似乎在努力摆脱那些起哄的人。“……好了好了，我真得挂……”
“别挂啊晚舟！”另一个女声尖笑着插了进来，带着浓浓的醉意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游戏还没玩呢！大家伙儿都等着看你和林牧‘再续前缘’呢！哈哈哈！”
“就是就是！选吧晚舟，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别扫兴啊！”立刻有人附和。
“对啊顾晚舟，难得林牧也来了，这么多年了，大家就想看个热闹嘛！”
起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像无数只聒噪的鸭子，充满了不容拒绝的逼迫感。
周砚深的眉头缓缓蹙起，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不再看那些报表，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手指交叠放在身前，安静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嘈杂。那里面，有他妻子的名字，和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被反复地、充满暧昧地捆绑在一起。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顾晚舟妥协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那……大冒险吧。”
“哦——！”电话里瞬间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和口哨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够意思顾晚舟！”
“快快快！规则！玩什么？”
“就玩那个！那个猜词！蒙眼摸手猜是谁！林牧你上！快！”那个醉醺醺的女声兴奋地指挥着。
“这……不合适吧？”一个温和的男声迟疑地响起，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周砚深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叫林牧的男人此刻脸上那副看似为难、实则未必不想的表情。
“有什么不合适的！老同学嘛！玩玩怎么了！”立刻有人反驳。
“就是，林牧你别怂啊！”
“顾晚舟都答应了！快点快点！”
起哄声再次形成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周砚深能清晰地听到顾晚舟急促而无奈的呼吸声，以及林牧那声半推半就的“好吧”。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轻轻一点，挂断了电话。
书房里瞬间恢复了死寂。只有窗外远处城市霓虹的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深色的地毯上投下几道冰冷、扭曲的光斑。周砚深维持着靠在椅背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刚才电话里那些喧嚣的、令人作呕的起哄声，仿佛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几乎从未使用过的加密聊天软件。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发出指令。
【查一下今晚‘金鼎轩’顾晚舟同学会的包厢监控。要实时。】
发送完毕，他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啪”一声。书房里只剩下他均匀而冰冷的呼吸声，以及一种无声的、正在凝聚的风暴。他重新翻开桌上的文件，目光落在那些数字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纸页边缘，眼神沉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霓虹光影在地毯上缓慢移动。不知过了多久，反扣着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伴随着短促的震动。
周砚深拿起手机，解锁。
屏幕上弹出一个加密链接。他点开。
一段清晰度极高的视频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正是“金鼎轩”那个豪华包厢。水晶吊灯的光芒有些刺眼，映照着杯盘狼藉的圆桌。围坐在桌边的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看戏的红晕。焦点在包厢中央一小块空地上。
他的妻子顾晚舟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极其不自然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尴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她微微侧着头，眼睛被一条深色的丝巾蒙得严严实实。她对面站着的男人，身材颀长，穿着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脸上挂着温和又有点无奈的笑容——林牧。他的一只手，正被顾晚舟的双手有些僵硬地握着。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更响亮的尖叫和口哨。
“摸啊！仔细摸！”
“林牧的手你还认不出来吗顾晚舟？”
“快点猜！是不是林牧？是不是你老相好？”
“哈哈哈！”
视频里，顾晚舟的身体明显绷紧了，蒙着眼的脸颊泛起红晕。她的手指在林牧的手背上、指节间迟疑地、蜻蜓点水般地触碰着，动作生涩又笨拙。林牧则显得“大方”得多，任由她动作，脸上始终保持着那种温和的笑意，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顾晚舟脸上。
周砚深握着手机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皮肤下的血管微微凸起。他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神锐利如冰锥，仿佛要穿透屏幕，将画面里那个温和笑着的男人钉在原地。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
“猜啊！快猜！”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林牧啊！”
“顾晚舟，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想多摸会儿啊？哈哈哈！”
在巨大的压力下，顾晚舟终于松开了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难以掩饰的窘迫：“……是林牧。”
“哇哦——！！！”包厢里瞬间炸开了锅，掌声、口哨声、怪叫声响成一片。
“猜对了！厉害啊顾晚舟！”
“默契还在嘛！”
“这手感忘不了是吧？哈哈！”
林牧脸上的笑容似乎更舒展了些，他伸手，动作自然地去解顾晚舟眼上的丝巾。
周砚深猛地按下了屏幕上的停止键。画面定格在林牧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顾晚舟脸颊丝巾的那一瞬间。他妻子蒙着眼睛、脸颊绯红、身体微僵的样子，和林牧那看似体贴、实则带着某种昭然若揭意味的动作，构成了一幅极其刺眼的画面。
书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周砚深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他放下手机，身体重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黑暗中，那喧嚣的起哄声，那刺眼的画面，反复冲撞着他的神经。
许久，他睁开眼，眼底深处翻涌着某种沉寂多年、终于被彻底点燃的冰冷火焰。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陈秘书，帮我准备一下‘恒远科技’李宏盛的所有资料，包括他最近经手的所有项目明细和财务流水，越详细越好。明早九点前，放到我桌上。”
挂断电话，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璀璨的灯火，像一片流动的星河。他高大的身影映在冰冷的玻璃上，面容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在夜色和灯光的映衬下，亮得惊人，也冷得彻骨。
风暴，无声地酝酿着。那些包厢里哄笑的脸孔，尤其是那个叫得最欢、醉醺醺的女声，那个名字——李宏盛，还有那个温和笑着的林牧……一个个名字，一张张脸，清晰地烙在他的脑海里。
夜还很长。而游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