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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剂药下肚时,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碗。
小腹传来刀绞般的疼痛,一股热流顺着腿根滑下。
我咬紧牙关,额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冷汗浸透了里衣。
“宿主生命体征异常,是否需要止痛功能?”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不必。”我挤出一丝冷笑,“这痛楚正好让我记住今日。”
铜镜中映出一张惨白的脸,眼下挂着两轮青黑。
我拿起胭脂,一点点遮盖住病容。
镜中人逐渐恢复了光彩,唯有眼睛深处的那抹寒意无法掩饰。
梳妆台上并排放着两份文书。
和离书与休夫书。
我最终选择了后者。
和离是两相安好,休夫则是单方面的决绝。
谢云舟,你不配得到体面。
将休夫书收入袖中,我环顾这个住了三年的卧房。
每一处都有精心布置的痕迹:窗边的软榻是为我画画时准备的,多宝阁上摆着各地搜罗来的颜料,床帐是我最爱的天水碧……多么完美的牢笼。
“夫人,车备好了。”丫鬟在门外轻声唤道。
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走出房门。
姜府的马车在门口等候,而我却转向另一条路。
“先去清风茶楼。”我对车夫说,“我要见个人。”
清风茶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雅处,达官贵人常在此议事。
我戴着帷帽踏入大堂,掌柜立刻迎上来。
“夫人,您订的雅间准备好了。”
我微微颔首,跟着他上了二楼。
这间雅室正对大街,窗户大开,恰好能看见对面绸缎庄的动静。
“一壶碧螺春,再上几样点心。”我递过一块碎银,“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上来。”
掌柜会意地退下。
**在窗边,目光扫过街道。
巳时三刻,一顶熟悉的青布小轿停在绸缎庄门口。
苏落雪穿着一身素雅衣裙走下轿子,左右张望后闪进了店铺。
半刻钟后,谢云舟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他穿着常服,却掩不住通身的贵气。
我看着他快步走进绸缎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抽痛了一下。
“系统,能让我听到他们说话吗?”
“需消耗5点能量,是否继续?”
“继续。”
耳边立刻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她起疑了?”是苏落雪的声音,带着慌乱。
“别慌。”谢云舟的语调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她不过是个蠢女人,哄两句就好了。”
“可她看到镯子了!”
“就说是我托你保管的,晚晚单纯,不会多想。”
晚晚?
我冷笑。
十年夫妻,他从未唤过我这个小名。
“云舟,我害怕。”苏落雪声音发颤,“万一她发现你接近她只是为了……”
“为了什么?”谢云舟轻笑,“为了她姜家的财势?为了她能帮我接近太子?还是为了……保护你?”
茶杯从我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成几瓣。
“谁?”楼下传来谢云舟警觉的询问。
我摘下帷帽,起身下楼。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小腹的疼痛愈发剧烈,但我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绸缎庄内,谢云舟和苏落雪站在角落里,手指还纠缠在一起。
看到我,两人如触电般分开。
“晚儿?你怎么……”谢云舟的脸色变了。
“怎么在这儿?”我环顾四周,店里已有几位贵妇在挑选布料,“当然是来给夫君和姐姐道喜啊。”
苏落雪的脸刷地白了:“晚儿妹妹,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我提高声调,引得众人侧目,“误会你们在此私会?误会你手上的谢家传世玉镯?还是误会……”我转向谢云舟,“你娶我只是为了利用姜家?”
店内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三人身上。
谢云舟上前一步想拉我的手:“晚儿,我们回家说。”
“家?”我后退避开他的触碰,“谢云舟,你以为我还会回那个牢笼?”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我从袖中抽出休夫书拍在柜台上,“谢大人不妨解释给诸位夫人听听,为何要骗婚于我,又与苏**暗通款曲?”
苏落雪突然冲过来:“姜晚!你血口喷人!”
“哦?”我挑眉,“那姐姐敢不敢让大家看看你手腕上的镯子内侧,是不是刻着'谢氏传家,媳者永宝'八个字?”
围观的贵妇们倒吸一口凉气。
苏落雪下意识捂住镯子,这个动作比任何辩解都有力。
谢云舟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姜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我抬高下巴,“我在休夫。”
店内一片哗然。
有夫人手中的团扇掉在了地上,无人去捡。
“你疯了!”谢云舟压低声音,“女子无权休夫!”
“大周律例第三百二十四条,夫有恶疾、通奸、不养家者,妻可诉请和离。”我环视众人,“今日在座各位都是见证,谢大人与苏**私通,人证物证俱在。”
谢云舟的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狠厉:“你以为凭这个就能……”
“不止。”我打断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还有谢大人这三年来通过我姜家关系网结党的证据,以及……”我压低声音,“你暗中资助二皇子谋反的线索。”
他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你……”
“放心,我现在不会告发你。”我轻抚腹部,那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毕竟……孩子没了,我们两清了。”
谢云舟如遭雷击:“你……怀孕了?”
“曾经。”我转身向外走,“现在只是一团血肉罢了。”
“姜晚!”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杀了我的孩子?”
我甩开他的手,冷笑:“一个不被父亲期待的孩子,何必来到这世上?”
店内外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我昂首走出绸缎庄,阳光刺得眼睛发疼。
身后传来谢云舟的怒吼和苏落雪的啜泣,但我没有回头。
马车疾驰向姜府,我终于瘫软在座位上,浑身发抖。
小腹的疼痛加剧,一股热流涌出,染红了裙摆。
“宿主身体状况恶化,建议立即就医。”系统警告道。
“先去姜府。”我咬紧牙关,“父亲……还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