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冰冷刺骨的海水像无数根淬毒的钢针扎进骨髓,巨大的水压挤压着胸腔,
几乎要将她碾碎。咸涩的海水疯狂涌入她的口鼻,带着死亡特有的腥气。意识模糊的边缘,
苏晚听见头顶遥远的游轮甲板上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和掌声,
陆景琛清冷矜贵的嗓音穿透喧嚣的海风,
通过扩音器清晰地刺入她逐渐涣散的神经:“感谢各位见证,我和林薇的宝宝已经三个月了。
”她攀着冰冷湿滑的豪华游艇栏杆的手指猛地收紧,
指甲在光可鉴人的鎏金雕花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留下几道带着血痕的惨白印记。
前世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的残骸,带着腐朽的气息汹涌回卷。整整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
她像个最虔诚的信徒,守着一个活死人。她跪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用尽全身力气为床上毫无知觉的男人**僵硬的肌肉,汗水浸透衣衫。
她衣不解带地照顾年幼体弱的儿子小轩,被突如其来的呕吐喷得满身狼狈,
还要强撑着笑脸安抚受惊的孩子。她挺直脊梁,
独自面对陆家那些刻薄亲戚“占着鸡窝不下蛋”的恶毒嘲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她熬尽了青春,耗干了心血,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弦。换来的,
却是他苏醒后,牵着所谓的白月光林薇,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告着新生命的“喜讯”,
仿佛她五年的坚守与付出,不过是一场令人厌烦的闹剧。
更深的痛楚来自她怀胎十月、用半条命换来的儿子。“林阿姨肚子里是小弟弟吗?
我要当哥哥啦!”小轩兴奋的尖叫像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狠狠搅动。“妈妈?”一个奶声奶气、带着些许试探的呼唤,穿透了前世冰冷的死亡回音,
真实地从身后传来。苏晚如同触电般猛地回头。小小的身影撞入眼帘。五岁的陆明轩,
穿着剪裁合体、价格不菲的小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俨然一个小号的陆景琛。
他胖乎乎的小手里,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块精致的巧克力蛋糕,
顶端的奶油蹭在了陆景琛那条价值六位数的纯手工西装裤上,留下一个滑稽又刺眼的污渍。
男人的眉头立刻蹙起,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对污秽之物的嫌恶。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儿子,只是用两根修长却冰冷的手指,像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般,
拎起小轩的后衣领,将他轻轻推开,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找你妈去。
”那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苏晚心上。喉咙里瞬间涌上浓重的腥甜,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它喷涌而出。五年!两千多个日夜的煎熬与付出,在他苏醒的记忆里,
竟只浓缩成昏迷前那场歇斯底里的争吵!她的存在,她的牺牲,她的爱,在他清醒的世界里,
轻飘飘地归零。“签了吧。”陆景琛的私人助理徐岩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
面无表情地将一份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文件递到她眼前——离婚协议书。“陆总说,
您照顾他辛苦了,这套市中心的公寓归您。”他补充道,
公事公办的语气像是在宣读一份资产评估报告。递过来的钢笔是万宝龙**定制款,
冰冷的金属笔身泛着幽光。笔尖悬在“甲方(陆景琛)”龙飞凤舞的签名旁,
那个刺眼的空白处,等着她落下自己的名字。那笔尖仿佛不是落在纸上,
而是悬停在她早已碎裂的心口,随时准备给予最后一击。“坏女人快签字!
林阿姨要给我生小弟弟了!”小轩突然像只被激怒的小兽,猛地冲过来,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了她一把。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苏晚猝不及防,
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腰重重撞在冰冷的栏杆上。孩子仰起的小脸上,
那双酷似陆景琛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厌恶,
那眼神比陆景琛所有的冷漠加起来都更加锋利,瞬间将她最后一点支撑彻底斩断。心,
彻底死了。苏晚垂下眼睫,遮住里面翻涌的绝望和死寂。她不再看任何人,
只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那支沉重的钢笔。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一笔一划,
缓慢而用力地写下“苏晚”两个字。每一笔都像是在剜自己的心头肉,痛得她指尖都在痉挛。
写完最后一捺,她将笔轻轻放在协议书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又像是亲手埋葬了自己的一生。她转过身,背对着那片虚假的繁华与欢声笑语,
纤细的手指抓住冰冷湿滑的栏杆。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乱了她鬓边的碎发。“苏晚!
你干什么!”陆景琛的惊呼终于撕破了那层冰冷的平静,
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陌生的惊惶,却被呼啸的海风瞬间撕扯得粉碎。真可笑啊。
苏晚的唇角勾起一个极致嘲讽的弧度。这个时候,他倒想起来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了?可惜,
太迟了。她不再犹豫,张开双臂,像一个终于挣脱了沉重枷锁的囚徒,
又像一只被猎人射穿了翅膀、生无可恋的鸟,朝着下方那片吞噬一切的、墨黑翻滚的海面,
纵身一跃!失重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急速下坠。风声在耳边尖锐地呼啸,
如同无数亡魂的悲泣。咸涩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了她,疯狂地涌入她的口鼻耳道,
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绝望。就在意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最后一瞬,
一个撕心裂肺、带着无尽恐惧的稚嫩哭喊,如同最后的惊雷,穿透了冰冷的海水,
狠狠砸在她的灵魂深处:“妈妈——!!!
”2溯洄从之“唔……”消毒水那浓烈而刺鼻的气味,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针,
狠狠扎进苏晚的太阳穴,带来一阵阵尖锐的胀痛,突突地跳动着。她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米白色菱格天花板,一盏华丽繁复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中央垂落,
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略显苍白的晨光。这不是冰冷黑暗的海底,
不是被海水浸泡的绝望深渊。这里是……陆家别墅二楼,她和陆景琛名义上的主卧。
她回来了?还是……那绝望的一跃,只是濒死时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苏晚猛地坐起身,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她下意识地伸手,
颤抖着抚向自己的小腹——那里曾经有一道为了生下小轩而留下的、长长的剖腹产疤痕。
然而指尖触及的,是平坦光滑、毫无瑕疵的肌肤。疤痕……消失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狂喜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翻身下床,
赤着脚冲向隔壁的婴儿房。门被轻轻推开。温暖柔和的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婴儿特有的、混合着奶香和爽身粉的甜暖气息。
那张铺着柔软云朵被的婴儿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睡得香甜。两岁的小轩,
脸蛋还带着婴儿肥的奶膘,红扑扑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浓密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安静地覆盖在眼睑上。他睡得那样沉,那样毫无防备,小手还无意识地攥着被角。
前世他五岁时那扭曲的、充满恨意的面容——“林阿姨说你是贪图爸爸钱的寄生虫!
”——与他此刻天使般的睡颜在苏晚脑海中激烈地碰撞、重叠。
巨大的酸楚和失而复得的剧痛瞬间淹没了她,冰冷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顺着苍白的面颊滚落,砸在冰凉的地板上。“少夫人?”管家林伯端着盛满温水的铜盆,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看到苏晚赤脚站在地板上泪流满面,脸上露出明显的疑惑和担忧。
“您……该给先生擦身了。”这声呼唤像一盆冷水,
瞬间浇醒了沉浸在巨大情绪漩涡中的苏晚。擦身?给那个躺在主卧大床上,
对外界毫无知觉的植物人丈夫——陆景琛?前世,她怀着赎罪般的心情,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地做着这件事。亲手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他强健却毫无生气的身体,
从英挺的眉骨到线条冷硬的下颌,
再到宽阔的胸膛、劲瘦的腰腹、修长的双腿……每一个部位都仔仔细细,小心翼翼。
她学习专业的**手法,用尽全身力气为他**日渐萎缩的肌肉,
指关节因为长期用力过度而变形、酸痛,冬天甚至会裂开细小的口子。
她像一个最忠诚的奴仆,卑微地侍奉着她的神祇,奢望着他能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哪怕只是认出她是谁。可换来了什么?换来了他苏醒后,
在众人面前那句轻飘飘、却足以将她打入地狱的“心机真深”。呵。苏晚猛地抬手,
用袖子狠狠擦掉脸上冰凉的泪痕。再抬起头时,那双曾经盛满爱意与柔情的杏眼里,
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刺骨,再无一丝波澜。她转过身,
甚至没有再看婴儿床上熟睡的儿子一眼,声音平静无波,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林伯,以后陆先生的护理工作,全部交给专业的护工团队。
我,不管了。”说完,她不再理会管家惊愕的表情,赤着脚,径直走出婴儿房,
穿过铺着厚厚地毯的长廊,走向走廊尽头那间象征着权力与冷漠的书房。
厚重的红木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陆景琛车祸昏迷后,
陆氏集团内部早已暗流涌动,旁支的叔伯兄弟虎视眈眈,
都想从这块巨大的蛋糕上狠狠咬下一口。她这个毫无根基、如同摆设的“陆太太”,
早已名存实亡,不过是个被困在华丽鸟笼里的可怜虫。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旧书混合的味道。巨大的红木书桌纤尘不染。
苏晚在宽大的皮椅上坐下,打开了那台配置顶级的电脑。
邮箱图标上显示着刺眼的红色数字——几百封未读邮件。
大多是各种宴会邀请、慈善晚宴通知,
或是陆氏集团一些她根本无权过问的、例行公事般的抄送文件。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扫描仪,
快速而漠然地掠过这些无用的信息。突然,一封标题简洁却异常扎眼的邮件,
撞入了她的眼帘。
《关于AI医疗影像智能诊断系统Pre-A轮融资计划书——深蓝科技创始人:陈墨》。
深蓝科技……陈墨……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几乎停止了跳动!前世!就是这个项目!一个极具前瞻性、技术壁垒极高的医疗AI项目。
当时创始人陈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计划书投递到了陆氏集团,希望能获得资金支持。
然而,这个项目在陆氏董事会上被陆景琛的父亲、时任董事长的陆震霆,
以“技术不成熟”、“投资回报周期过长”、“风险过高”为由,轻描淡写地否决了!
她记得后来在财经新闻上看到,走投无路的陈墨,
最终将团队和核心技术以极低的价格打包卖给了陆氏最大的竞争对手——盛天集团。
仅仅三年后,盛天集团依托这套系统开发的“天眼”医疗诊断平台横空出世,迅速抢占市场,
获得了FDA认证,估值一路飙升,最终突破了百亿!
成为了压垮陆氏在医疗科技领域布局的最后一根稻草!
巨大的信息差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而清晰的念头瞬间成形!
苏晚深吸一口气,拿起书桌上的座机,
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陆景琛的首席特助,徐岩。
电话响了三声便被接通,那边传来徐岩永远冷静、公式化的声音:“夫人,早上好。
”“周助理,”苏晚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我要支取信托基金里的紧急备用金。五千万,今天之内,转到我的私人账户。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显然,这个要求完全超出了徐岩的预料,
也超出了“陆太太”应有的权限范围。过了几秒,他才谨慎地开口,带着一丝为难:“夫人,
这……需要陆董的签字授权,或者至少需要陆总……”“那就走特殊条款。
”苏晚毫不犹豫地打断他,语气冰冷而强硬。她记得那份结婚协议里,
陆家为了彰显所谓的“诚意”和“保障”,特意设立了一条“紧急备用金”条款,
额度高达五千万,名义上是用于配偶在紧急情况下的保障。但前世,她直到死,
为了维持那点可怜的自尊和“不贪图陆家钱财”的形象,从未动用过一分一毫,
生怕落人口实。现在?苏晚的唇角勾起一抹极致讽刺的冷笑。自尊?形象?
在绝对的利益和复仇面前,一文不值!“周助理,你听清楚。”她的声音不高,
却字字如冰锥,带着彻骨的寒意,“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五千万到账的银行凭证。
否则——”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
“我不介意亲自召开一个小型新闻发布会,向媒体朋友们详细讲述一下,
陆家是如何‘厚待’一个为照顾植物人丈夫耗尽心血的儿媳妇的。我想,
‘豪门苛待植物人配偶’这个标题,应该足够劲爆,能上头条吧?
”电话那头是更长久的死寂。苏晚几乎能想象到徐岩此刻脸上那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甚至能听到对方极力压抑的、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夫人……”徐岩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需要请示陆董。”“你只有五十九分钟。”苏晚说完,
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将听筒重重地扣回座机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窗外,
酝酿已久的乌云终于被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震耳欲聋的惊雷紧随其后,如同巨兽的咆哮,
狠狠砸在寂静的别墅上空。豆大的雨点随即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密集地敲打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像极了前世她沉入海底时,
耳边那连绵不绝的、绝望的气泡破裂声。雨幕模糊了窗外精心打理的花园,
也模糊了她眼中翻涌的、冰冷刺骨的恨意与决绝。3暗涌与窥视陆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
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暴雨如注,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幕之中。
室内却恒温恒湿,纤尘不染,只有顶级新风系统发出的微弱白噪音。
陆景琛的特助徐岩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眉头紧锁,
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监控屏幕分割画面中的一个窗口。
画面里显示的是陆家别墅主卧衣帽间的实时影像。
只见苏晚正指挥着两名穿着搬家公司制服的工人,
翼翼地将一个占据了大半面墙、由顶级雪松木打造、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爱马仕包柜拆卸下来。
那里面曾经陈列着数十只**版的铂金包、凯莉包,每一只都价值不菲,
是陆景琛昏迷前随手赠予的“礼物”,也是她作为“陆太太”身份象征的一部分。如今,
它们被随意地堆放在一旁铺着防尘布的地毯上,如同被遗弃的垃圾。徐岩深吸一口气,
将手中一份打印出来的清单递给了坐在对面宽大轮椅上的男人——陆景琛。“陆总,
夫人最近变卖资产的频率和范围在扩大。这是最新的清单,
包括上个月拍卖会上成交的那条格拉夫黄钻项链,
以及……您三年前在苏富比拍下送她的那枚十克拉粉钻婚戒。”徐岩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凝重。陆景琛靠在特制的轮椅靠背上,
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家居服,衬得他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鹰隼,完全不像一个沉睡了近一年的植物人。事实上,
他的大脑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身体机能尚未完全恢复,
对外界依然无法做出明显的反应。这三个月,他像一个被困在自己身体里的幽灵,
被动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他“听”到苏晚每天傍晚雷打不动地来到他的床边,
动作轻柔地为他修剪指甲,有一次刀片不小心划破了她的指尖,鲜红的血珠渗出,
她只是蹙了下眉,默默用纸巾擦掉。他“听”到深夜,隔壁婴儿房传来小轩的哭闹,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过去,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声音沙哑,一遍又一遍,直到孩子安静下来。
他“听”到她在无人的深夜里,坐在他床边,对着毫无回应的他,
低声诉说她的委屈、她的担忧、她的迷茫,那声音里的脆弱和无助,
曾让他冰冷的心湖泛起过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可这一切,在最近一个月,
戛然而止。那个女人,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彻底“夺舍”了。她不再踏足他的主卧,
仿佛他这个丈夫从未存在过。她甚至对小轩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都置若罔闻,
冷漠得像一块冰。“她变卖珠宝的钱,流向哪里了?
”陆景琛的指尖在轮椅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眼神紧盯着监控画面里苏晚那冷静到近乎漠然的侧脸。
徐岩立刻在旁边的平板电脑上调出银行流水记录,投射到另一块屏幕上:“全部资金,
分三批,汇入了同一家初创公司的账户——深蓝科技。就是上周,
在集团医疗科技投资部的项目初审会上,
被我们以‘技术路径不清晰、商业化前景不明朗’为由,一票否决的那个AI医疗影像项目。
”“深蓝科技……陈墨……”陆景琛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闪过一丝精光。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木讷内向的年轻人,
在项目汇报时,紧张得甚至不敢直视董事们的眼睛,说话也有些磕绊。
当时陆震霆对这个项目嗤之以鼻,陆景琛虽然觉得技术方向有点意思,但也认为风险过高,
便没有出声支持。就在这时,监控画面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哭闹声,
伴随着保姆惊慌的呼喊。“妈妈!妈妈别走!哇——!
”小轩小小的身影猛地从另一个监控镜头里冲出来,
像一颗小炮弹般扑向正准备离开衣帽间的苏晚,死死抱住了她的腿,小脸哭得通红,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保姆跟在后面,一脸焦急:“小少爷,快放手,
夫人有事要出门……”苏晚停下了脚步。徐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连陆景琛敲击扶手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前世,只要小轩一哭,苏晚必定会立刻心软,
无论多重要的事都会放下,红着眼圈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安抚。然而,
画面中的苏晚只是微微侧过身,平静地蹲了下来,与小轩平视。
她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拿出纸巾,只是用指腹,
不带任何感情地、近乎粗鲁地擦掉儿子脸上的泪水。她的眼神,隔着冰冷的屏幕,
都让陆景琛感到一种陌生的疏离。“妈妈要去工作。”她的声音透过监控的麦克风传来,
清晰、平稳,没有一丝波澜。“不要!不要工作!我要妈妈!哇——”小轩哭得更凶了,
小手死死攥着苏晚裙子的布料,用力到指节发白。“我讨厌妈妈!坏妈妈!
”孩子尖锐的哭喊声带着浓烈的委屈和愤怒,在空旷的衣帽间里回荡。
苏晚静静地看着哭闹的儿子,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爱意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丝……近乎怜悯的嘲讽?“讨厌我的人很多,”她终于开口,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孩子的哭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不差你一个。”说完,
她伸出手,毫不迟疑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小轩紧紧攥着她裙角的手指。那动作,干脆利落,
没有丝毫留恋。小轩被保姆强行抱开,看着苏晚决绝转身、毫不回头的背影,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瞬间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妈妈……妈妈不要轩轩了……”监控画面里,
苏晚纤细而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再也没有回头。
陆景琛胸腔里猛地涌起一股极其怪异、极其陌生的窒闷感。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连带着胃部也传来一阵久违的、熟悉的绞痛。
这痛感如此清晰,瞬间将他拉回到现实。他苏醒后,
第一件事就是秘密彻查了林薇和她那个所谓的“孩子”。
结果让他震怒又恶心——那晚他被下了强效的**,但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林薇肚子里的孩子,是另一个男人的!他之所以选择在游轮上当众宣布,
甚至默许林薇接近小轩,不过是想**苏晚,想看看她愤怒、嫉妒、失控的样子,
想逼她撕下那层温顺的伪装,想让她……在意他!可她的反应,彻底超出了他的预期,
甚至超出了他对“疯狂”这个词的理解。她直接跳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