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浑身都像被拆散了重组,骨头缝里都在冒着寒气。
沈知鸢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是冷宫。
空气里弥漫着腐朽和绝望的气息。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顶尖外科医生,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医疗事故,再睁眼,就成了大胤王朝的废后沈知鸢。
原主记忆疯狂涌入脑海。
父亲镇国大将军沈阔,被诬通敌叛国,沈家满门一百三十一口,尽数被斩。
而她,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被青梅竹马的丈夫,当今圣上萧玄,亲手打入冷宫。
罪名,是善妒,谋害了柳贵妃腹中龙胎。
真是天大的笑话。
柳贵妃,柳如烟,丞相柳文渊的女儿,才是那个真正的心机深沉之人。
原主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片痴心,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含恨而终。
沈知鸢垂眸,看着自己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腕。
手腕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是原主试图用碎瓷片自尽时留下的。
可惜,没死成。
或者说,是她的到来,让这具身体重新活了过来。
“也好。”
她低声呢喃。
既然占了你的身体,你的仇,我便一并帮你报了。
萧玄,柳如烟,还有那些所有踩过沈家一脚的人。
一个都别想跑。
“吱呀——”
破旧的殿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太监,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满脸不耐烦地走了进来。
“废后,用膳了。”
他将食盒重重地扔在地上,里面的饭菜洒了一地。
一碗已经馊掉的白粥,一碟看不出原样的咸菜。
这就是一国废后的伙食。
小太监看着地上的狼藉,非但没有半分歉意,反而嗤笑一声。
“哎哟,瞧奴才这手,真是该打。”
他嘴上说着该打,脸上却满是得意和轻蔑。
“不过废后您也别嫌弃,这冷宫里,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另一个守门的小宫女探头探脑,掩着嘴偷笑。
这些奴才,不过是见风使舵,欺软怕硬。
原主性子柔弱,在这里没少受他们的欺负。
沈知鸢慢慢从床上下来,赤着脚,一步步走向那个小太监。
她的眼神很冷,像淬了冰的刀子。
小太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梗着脖子。
“你……你看什么看?一个废后,还当自己是主子呢?”
沈知鸢没有说话。
她只是走近,再走近。
在距离小太监只有一步之遥时,她突然动了。
快如闪电。
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动的。
只看到她抬手,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磨得锋利无比的木簪,精准地没入了小太监的喉咙。
“噗嗤。”
血花飞溅。
小太监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要求救,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他不敢相信。
这个一向任人欺辱的废后,竟然敢杀人!
沈知鸢面无表情地抽出木簪。
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聒噪。”
她冷冷吐出两个字。
小太监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门口偷笑的小宫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张大了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恐惧,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沈知鸢转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下一个,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帮你?”
那声音很轻,却像来自九幽地狱的催命符。
小宫女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她被吓尿了。
沈知鸢嫌恶地皱了皱眉。
她一步步走到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如泥的小宫女。
“去。”
“告诉你们的主子。”
“我沈知鸢,还没死透。”
“想让我死的人,最好自己先把脖子洗干净了。”
小宫女浑身抖得像筛糠,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叫。
沈知鸢关上殿门,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她看了一眼地上太监的尸体,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她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
刚才那一簪,她刺穿的是颈总动脉。
一击毙命,绝无生还的可能。
杀人?
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精准的外科手术。
只是手术的对象,从病人变成了敌人。
她走到那碗馊掉的粥前,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到鼻尖闻了闻。
果然。
里面除了馊味,还有一股极淡的药味。
牵机。
一种能让人四肢抽搐,头足相就,状如牵机而死的慢性毒药。
好狠的心。
这是要让原主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柳如烟。
这笔账,我记下了。
沈知鸢站起身,走到水缸前,用冷水洗掉脸上的血迹。
水面倒映出一张苍白瘦削的脸。
虽然憔悴,却依旧能看出曾经的风华绝代。
这张脸,和她前世有七分相似。
只是,那双曾经温柔似水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寒意。
杀了一个太监,只是开始。
这冷宫,是困住她的牢笼,也是她的保护伞。
在这里,她可以肆无忌惮,可以为所欲为。
因为一个被天下人遗忘的废后,就算在冷宫里发了疯,杀了人,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萧玄,你把我关进这里,将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沈知鸢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