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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动太子的兄弟,就必须先拿到一样东西——京城西山大营的兵符。
西山大营,是拱卫京师最重要的一支力量,兵符,一直由皇帝最信任的亲信,忠勇侯李冀掌管。
李冀此人,油盐不进,忠心耿耿,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唯一的弱点,就是他那个已经去世了三年的独生女——明月郡主。
据说,李冀对这个女儿,爱若珍宝。明月郡主去世后,他便一蹶不振,时常在深夜,独自对着女儿的画像流泪。
而沈青瓷,恰好与那位明月郡主,有七分相似的容貌。
这个计划,是沈青-瓷提出来的,却遭到了冯戾第一次、也是最激烈的一次反对。
“不行!太危险了!”书房里,冯戾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失控的情绪,“李冀是何等人物,一旦被他识破,你……你会有性命之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青瓷的态度,却异常坚决,“这是我们能拿到兵符,唯一的机会。”
“我不同意!”冯戾的眼中,闪烁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杂着关心与恐惧的火焰,“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沈青瓷看着他,语气不容置喙,“冯戾,你记住,你是未来的君主,我是你的谋士。你需要做的,是权衡利弊,而不是感情用事。”
“我……”冯戾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他知道她说得对。从大局来看,这是风险最低,成功率最高的方案。
可是,他就是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让她去冒这样的风险。
沈青瓷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心中某处,微微一动。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她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
“冯戾,你信不过我?”
“我不是……”
“那就是信不过你自己。”沈青-瓷走上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当晚,你只需要在书房外,制造一点小小的动静,引开李冀半刻钟的时间,剩下的,交给我。”
“可是……”
“没有可是。”沈青瓷打断他,“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三天后,是明月郡主的生辰。
按照惯例,忠勇侯李冀会在府中,为女儿摆上一桌酒菜,独自祭奠。
是夜,月色如水。
沈青瓷站在铜镜前,采薇正在为她做最后的梳妆。
镜中的她,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发髻,妆容,甚至连佩戴的首饰,都完全是仿照着明月郡主生前的画像来的。
当她起身的那一刻,采薇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太像了。
简直就像是,明月郡主,从画里走了出来。
“**……”采薇的眼中,满是担忧。
“别怕。”沈青-瓷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在烛光下,美得有些不真实。
她推开门,冯戾早已等候在门外。
当他看到沈青瓷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月光下,她衣袂飘飘,宛如踏月而来的仙子,美得让他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想要将这一幕,永远地刻在心底。
“走吧。”沈青瓷淡淡地开口。
冯戾回过神,默默地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两人无言。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那身着华服的背影上。他知道,她今夜,是为他,才身陷险境。
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情绪,在他心中疯狂地滋生。那是一种混合了心疼、占有欲、以及深深无力感的复杂情感。
他知我身残,不配触碰明月。但若能助你登顶,我愿永坠无间。
忠勇侯府的书房,果然亮着灯。
透过窗户的缝隙,可以看到李冀正坐在桌前,对着一幅女子的画像,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
冯戾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片刻之后,府邸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声器物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是侍卫的呵斥声。
李冀被惊动,皱着眉,起身走了出去。
就是现在!
沈青瓷提着裙摆,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幽魂,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书房。
兵符,就挂在墙上一副山水画的后面。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画,正准备去拿兵符。
“明月……是你吗?”
一个带着颤抖和不敢置信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沈青-瓷的心,猛地一跳。
李冀!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她缓缓地转过身,对上了李冀那双因为震惊和激动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没有慌乱,反而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和明月郡主一模一样的、天真而哀伤的微笑。
“爹爹……”她用一种缥缈的声音,轻轻地呼唤。
“明月!”李冀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踉跄着,朝她走来,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她。
沈青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李冀的手,即将碰到她的瞬间。
一支冷箭,破窗而入,精准地,射向了桌上的油灯!
“噗”的一声,油灯熄灭。
书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有刺客!保护侯爷!”
外面的侍卫,乱成一团。
沈青瓷趁着这片混乱,身形一闪,在黑暗中精准地取下兵符,然后从另一扇窗户,跃了出去。
等侍卫冲进来,点亮灯火时,书房里,早已空无一人。
只剩下失魂落魄的李冀,跪在地上,喃喃自语。
“明月……我的明月……”
脱险之后,沈青瓷和冯戾在约定的地点会合。
“你没事吧?”冯戾冲上来,抓住她的肩膀,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她。
“我没事。”沈青瓷摇了摇头,将怀中还带着体温的兵符,交到了他手上,“东西,到手了。”
冯戾看着手中的兵符,又看了看她因为奔跑而微乱的鬓发和急促的呼吸,心中的后怕与庆幸,交织在一起。
那一箭,是他射的。
他在外面,一直没有离开。当他看到李冀提前返回书房时,就知道计划有变。他毫不犹豫地射出了那一箭,制造混乱,为她争取了逃脱的时间。
他看着她,月光洒在她绝美的脸上。
他忽然觉得,兵符,江山,权力……这一切,在她的安危面前,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第一次,产生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大逆不道的念头。
他想要的,或许不止是那个冰冷的王座。
他还想要的,是眼前这个,让他甘愿赴汤蹈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