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我把自己伪装得很好。
表面上,我每天都在为“想办法”而苦恼,时而唉声叹气,时而对着手机发呆,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亲情和现实夹击,内心痛苦挣扎的“好妹妹”。
而背地里,我的反击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第一步,咨询与法律保障。
在林安的牵线下,我通过视频电话,秘密咨询了她的一位专攻家庭财产纠纷的律师朋友。
“苏**,首先你要明确一点,你名下全款购买的房产,属于你的个人婚前财产,你的父母和兄长在法律上没有任何权利进行处置,包括要求你出售、抵押或过户。”
律师的声音冷静而专业,像一剂强心针,让我混乱的心绪瞬间安定下来。
“其次,如果他们采取骚扰、威胁甚至暴力手段,你一定要第一时间保留证据,比如录音、录像、微信聊天记录,并在必要时报警。法律是保护合法公民权益的最后底线。”
“最后,关于赡养问题。子女对父母有赡养义务,但这并不包括为兄弟姐妹买房。法律上的赡养,是指保障父母的基本生活。你可以和他们签订一份协议,明确你未来承担赡养费用的方式和金额,划清经济边界。”
一个小时的咨询,为我指明了清晰的方向。
第二步,财产转移与防备。
我借口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在县城的一家咖啡馆里待了一个下午。
我用新办的手机号注册了一个新的银行账户,将我所有的流动资金,包括那准备送出去的三十万,全部转了进去,并设置了复杂的密码和多重验证。
然后,我联系了我在大城市的房产中介,以“工作调动,房屋暂不住,代为保管重要文件”为由,将我的房产证、身份证复印件等所有重要文件,用加密的快递,直接寄往了林安的律所。
做完这一切,我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快递已揽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的盔甲,被我重新藏到了一个他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第三步,收集证据。
我翻遍了和家人的微信聊天记录。
那些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每一次都清晰地标注着“哥哥买手机”“爸妈生活费”“家里换家电”……
我哥苏泽那些理直气壮的索取信息:“妹,手头有点紧,转五千过来花花。”“你那个旧电脑给我用吧,反正你也要换新的了。”
我妈王秀琴那些饱含“亲情”的指示:“茗茗,你哥要交女朋友了,你这个做妹妹的不得表示一下?”“家里没钱了,你再打点回来。”
我将这些聊天记录一条条截图,分门别类地保存在一个加密的云盘里。
同时,我买了一支小巧的录音笔,随身携带。
我等待着他们下一次的进攻。
果然,我的“拖延”让他们的耐心消耗殆尽。
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我妈的脸一天比一天难看,给我端的饭菜也从荷包蛋面变成了白粥咸菜。
我哥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仿佛我欠了他几百万。
这天晚上,苏泽直接一脚踹开我的房门,满脸戾气地冲了进来。
“苏茗!你到底什么意思?装死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女朋友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这个月底再看不到房子,就分手!你要是害我婚事黄了,我跟你没完!”
他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的脸上。
我放在口袋里的手,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我抬起头,冷静地看着他:“哥,我说了,我在想办法。”
“想个屁的办法!”他暴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最好的办法就摆在眼前,你就是自私!你就是不想管我们一家人的死活!”
他突然停下脚步,恶狠狠地指着我:“我告诉你,苏茗,你要是不把那套房子拿出来,你就是我们苏家的罪人!你就是毁了我一辈子幸福的刽子手!”
“刽子手?”我轻声重复,嘴边泛起一点冷意,“哥,你今年三十岁了,是个成年人了。你的幸福,为什么要让我来买单?你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自己去挣?”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地吼道:“我怎么挣?我一个月就那点死工资!要不是你,我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吗?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早晚都是别人家的!”
又是这套说辞。
刻在我骨子里的那套“泼出去的水”的理论。
就在这时,我妈我爸也闻声赶来。
王秀琴一进来,就立刻站到了苏泽那边,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苏茗!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哥说错了吗?我们白养你这么大了?现在让你为家里做点贡献,你就推三阻四!你翅膀硬了,忘了本了是吧!”
我爸苏建国站在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但他没有说一句阻止的话。
他的沉默,就是一种纵容。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们像三头饿极了的狼,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企图将我最后一点价值都吞噬干净。
我突然觉得,是时候了。
“好。”我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站起来,脸上露出一点疲惫的妥协,“别吵了。我们总归是一家人,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我的服软让他们都愣住了。
苏泽的脸上露出一点得意的冷笑。
王秀琴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她就知道,这丫头就是欠敲打。
“这样吧,”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明天晚上,我请大家去外面吃顿饭。我们找个好点的地方,坐下来,平心静气地,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一下。怎么样?”
“吃饭?”苏泽狐疑地看着我。
“对,吃饭。”我点点头,语气诚恳,“算是……我给大家赔罪。也算是,给我哥提前庆祝。”
庆祝他即将掉入我为他准备的陷阱。
“鸿门宴”的请帖,我已经发出去了。
我倒要看看,在饭桌上,他们还能上演怎样一出精彩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