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这是你的新工位。”
人事经理把门禁卡拍到桌上,声音不大,却像掷下一枚石子,激起整层公关部的涟漪。四周的格子间里,手机屏幕齐刷刷亮起,微信小群疯狂刷屏——
【18楼八卦局:空降隔壁,总裁办亲封,什么来头?】
【林薇姐知道吗?她昨天才说“总裁办只留我一个声音”。】
宁初晴拎着电脑包,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像踩着刀尖。她目不斜视,却在余光里看见公关总监林薇倚在茶水间门口,双臂环胸,红唇勾出一点冷意。
林薇的香水味先一步逼近,甜腻里带刺,“宁副总监,哦不,现在该叫——陆总特助?恭喜。”
“谢谢林总监提携。”宁初晴微笑,把“提携”两个字咬得极轻,像一根针掉进丝绒。
她坐下,电脑还没开机,座机先炸响。
“宁初晴,进来。”
陆远川的声音透过听筒,低沉、短促,像午夜电台里骤然拔高的电流,刺得耳膜发麻。
总裁办公室比想象中更冷。
一整面落地玻璃把城市切割成锋利的几何体,阳光落在黑色大理石地面,被反射成薄而亮的刃。
陆远川背对她站在桌前,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指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听见脚步声,他把照片扣进抽屉,动作快得像销毁证据。
“看到了?”他侧头,目光像冰锥。
宁初晴的视线掠过桌面——那张照片只露出一角,是一个穿白裙的女人,笑容柔软,与财经杂志上冷冽的陆氏掌舵人毫无交集。
“我对老板的隐私没兴趣。”她答得滴水不漏。
陆远川却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最好如此。”
他递过一份文件,“今晚八点,‘云玺’会所,和星耀传媒的梁总吃饭。林薇会陪同,你——做后备方案。”
“什么后备?”
“如果林薇醉倒,你顶上;如果梁总带了狗仔,你善后;如果——”
“如果有突发绯闻,我三分钟出声明,五分钟压热搜,十分钟让对家闭嘴。”宁初晴接过文件,指尖与陆远川短暂相触,像两片锋刃擦火。
男人眸色深了一分,“很好。别让我失望。”
当晚七点四十,云玺会所。
宁初晴坐在监控室,盯着实时画面。林薇一袭红裙,正与梁总碰杯,玻璃折射的冷光映着她眼角的野心。
耳机里传来保镖声音:“后门发现**者,长焦镜头,疑似风行工作室。”
“盯死。”宁初晴话音未落,画面突然切到会所正门——
陆远川下车,臂弯里却揽着一个年轻女孩。女孩穿卫衣牛仔裤,素面朝天,仰头对他说话时,眼角弯弯,像一枚月牙。
宁初晴瞳孔骤缩。
下一秒,闪光灯炸裂。**者像嗅到血腥的鲨群,蜂拥而上。
“陆总!这位是您的神秘女友吗?”
“传闻您与沈氏千金婚约破裂,是否因为新欢?”
女孩慌了,下意识抓住陆远川的袖口。男人侧身,用身体替她挡镜头,那一瞬,他眉眼里的锋利悉数融化,只剩近乎慌乱的温柔。
宁初晴听见自己心跳声——砰、砰、砰,像重锤敲鼓。
“保镖清场!公关部启动PlanB!”她对着耳麦低吼,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把**者的脸截屏、建档、发律师函模板。
三分钟后,微博热搜空降:
#陆远川深夜私会神秘女子#
#陆氏总裁新恋情#
林薇的电话杀进来,声音尖锐:“宁初晴!你不是说监控无死角?现在全网都在看我笑话!”
“林总监,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宁初晴冷静得像冰,“二十分钟后,我会让热搜变成‘陆氏总裁兄妹情深’。”
“兄妹?”林薇愣住。
“对,兄妹。”宁初晴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拨通另一个号码:“陆总,我需要令妹的全部资料,以及——一张你们十年前的合照。”
凌晨一点,陆氏公关部灯火通明。
宁初晴把U盘**电脑,屏幕跳出一张照片:少年陆远川牵着一个小女孩,背景是迪士尼乐园,女孩手里的气球写着“10thBirthday”。
“陆晓,22岁,哥大建筑系,上周刚回国。”宁初晴语速极快,“**里她背的是**款帆布包,官网可查购买记录——三天前,收货人陆远川。兄妹关系铁板钉钉。”
陆远川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照片里女孩稚气的脸上,喉结动了动。
“发吧。”他说。
宁初晴却忽然停手,“等等。”
她调出**视频,放大某一帧——陆远川替陆晓挡镜头的瞬间,指尖在发抖。
“你怕的不是绯闻,”她轻声说,“是怕她受伤。”
男人沉默,半晌,自嘲地勾唇:“她心脏不好,受不了**。”
宁初晴心脏像被攥了一下。她想起抽屉里那张泛黄照片,想起陆远川扣照片时指节泛白的弧度。
“那就让她成为被哥哥保护的妹妹,而不是被舆论撕扯的‘绯闻女友’。”
她十指翻飞,微博文案出炉:
【陆氏总裁陆远川携神秘女子现身?实为十年未见的亲妹妹陆晓,哥大才女低调回国,哥哥深夜接机,兄妹情深。】
配图是迪士尼旧照与接机新图的九宫格对比,连陆晓手腕上的住院手环都被贴心打码。
五分钟后,热搜爆了——
#别人家的哥哥#
#陆氏兄妹颜值天花板#
#陆晓住院#心疼妹妹
评论区风向逆转:
【**者做个人吧!妹妹都病了!】
【陆总挡镜头的样子好苏,这才是真兄妹!】
林薇冲进办公室,高跟鞋踩得地板生风,“宁初晴!你擅自发声明,经过我同意了吗?”
“事发紧急,事后补流程。”宁初晴把打印好的审批单拍她手里,“签字,或者——背锅。”
林薇脸色青白,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狰狞的线。
陆远川忽然开口:“林总监,今晚星耀的饭局,梁总没签的合同,明天你带着去他办公室——跪下求,也要求下来。”
林薇不可置信地抬头。
男人声音冷得像冰渣,“否则,公关部换血。”
危机解除,办公室只剩两人。
宁初晴收拾电脑,忽然听见陆远川说:“谢谢。”
她动作一顿,没回头,“我只是做了分内事。”
“分内事?”男人低笑,“包括把我妹妹的旧照从垃圾桶里翻出来?”
宁初晴脊背僵住——那张迪士尼照片,是她趁陆远川接电话时,从抽屉缝隙里瞥见的。
“我……”
“下不为例。”陆远川走到她面前,伸手,却不是指责,而是轻轻拂去她发梢上的一根碎纸屑。
指尖擦过耳廓,像电流窜过。
宁初晴听见自己心跳失控。
“明天七点,”男人声音低哑,“陪我去医院看晓晓。她……想见你。”
“见我?”
“她说,”陆远川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柔软,“想谢谢那个‘让哥哥笑了一下’的姐姐。”
电梯下行,数字跳到“1”时,宁初晴的手机震动。
一条陌生短信:
【你以为赢了?照片是我卖给风行工作室的。——L】
L?林薇?
宁初晴攥紧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瞳孔里,像两簇幽暗的火。
电梯门开,夜风灌进来,带着暴雨将至的腥气。
她抬头,看见陆远川站在大厅玻璃门外,背影挺拔,像一把出鞘的刀。
而远处,林薇的红色裙摆一闪,没入雨幕。
宁初晴深吸一口气,把短信截图,加密存档。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