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拆纱布那天,李念特意提前下班。报社楼下的梧桐叶落了满地,她踩着叶子往医院走,
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里面是林薇教她炖的排骨汤,据说“补手效果比鸽子汤还好”。
住院部的走廊里飘着淡淡的药香,沈周正坐在窗边翻卷宗,左手捏着支笔,在纸上划着什么。
阳光落在他手背上,能看到新长的淡粉色皮肤,比之前白了些。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过来,
笔尖顿了顿。“赵警官说你今天拆纱布。”李念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掀开盖子时,
排骨汤的香味漫开来,“我试了三次才炖好,要是不好喝……你就当没看见。”沈周放下笔,
左手接过勺子,舀了口汤。他没说话,只是又舀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小半碗汤见了底,
才抬头看她:“比食堂的好。”李念笑了,眼角的细纹弯起来。她注意到他手边的卷宗,
是“3·19”连环杀人案的结案报告,最后几页贴着照片:何志远被押上车的背影,
陈默扔在湖里的白菊,还有她那天在便利店拍的背影照,
旁边用红笔写着“关键线索提供者:李念”。“你不用特意写我的名字。
”她指尖蹭过照片边缘,“我只是做了记者该做的。”“你做的不止这些。
”沈周的目光落在她胳膊的疤痕上,结痂刚掉,留下道浅粉色的印,像片小月牙,
“那天在仓库,你要是没抱住他的胳膊,现在躺在这里的可能是我。”李念的心跳软了下。
她想起那天仓库里的铁锈味,想起他冲进来时额角的血,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右手,
纱布刚拆,指尖还很凉,却比想象中稳。“医生说还不能用力。”她收回手,耳根有点热,
“结案报告我帮你抄吧?我打字快。”沈周没拒绝,只是把卷宗推给她。两人凑在窗边,
他念着案情,她敲着笔记本,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慢慢晕开的画。
李念念到“陈默供述因崇拜何母才放白菊”时,沈周突然说:“他其实是把对母亲的想念,
错放在了‘纠正何志远’上。”“就像有人把想念藏在书签里?”李念抬头看他,
眼里带着笑。沈周的耳尖红了,没接话,只是往她那边挪了挪椅子,
两人的肩膀几乎碰到一起,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排骨汤的暖。出院那天,
李念去接他。他没让赵磊送,说“想走走”。两人沿着滨江路慢慢走,
老巷的警戒线早就撤了,青石板路上有小孩在追跑,笑声脆生生的。路过那家五金店,
卷闸门关着,上面贴了张“**”的纸条,墙角的野草被人割了,看着清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