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格子间林晚星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时间,胃里的灼烧感像有团火在烧。
今天是她连续加班的第二十一天,办公桌上的速溶咖啡包装袋已经堆成小山,
旁边躺着半盒早就凉透的外卖——那是她下午五点订的晚餐,现在连米粒都硬得硌牙。
“小林,用户反馈报告怎么还没发?”部门经理张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他那件皱巴巴的衬衫领口沾着油渍,眼袋重得像挂了两个铅球,
却依然精神抖擞地挥舞着手机,“甲方明天就要,你今晚必须搞定!
”林晚星捏紧鼠标的指节泛白。她早上九点到公司,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三点,
中间只在茶水间啃过半块面包。更让她窒息的是,这份报告本该是同事李薇负责的项目,
却在下班前半小时被张涛以“年轻人多锻炼”为由强行塞给她。“张经理,
我今天已经完成了三个紧急任务...”“能者多劳嘛!”张涛拍着她的肩膀,
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按进椅子里,“你看人家李薇,主动申请加班优化方案,
这才是我们部门需要的奋斗精神。你刚来半年,要多向老员工学习。
”林晚星的目光越过张涛的肩膀,看见李薇正对着镜子补口红,
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她上周熬夜做的竞品分析PPT。三天前,
那份报告被李薇署上自己的名字交给总监,还获得了全公司表扬。
当时张涛也是这么拍着李薇的肩膀,说她“勇于承担”。胃里的火气突然冲上喉咙。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把那句“凭什么”咽了回去。她打开聊天记录,
找到下午五点十七分张涛发来的消息:“小林,这个报告你接手一下,李薇家里有事先走了。
”后面跟着一个微笑的表情,像根刺扎得她眼睛生疼。凌晨四点十五分,
林晚星终于把报告发送到工作群。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保洁阿姨,
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咖啡酸气扑面而来。她站起身时膝盖发出脆响,眼前发黑地扶住桌沿,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妈妈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林晚星赶紧跑到消防通道,
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炸响在耳边:“星星!你爸突发心梗进抢救室了!
医生说要立刻手术,你快回来啊!”会议室里的惊雷林晚星赶到医院时,手术灯刚好熄灭。
医生摘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但需要长期休养,绝对不能再受**。
看着病床上插着氧气管的父亲,她突然想起上周视频时,父亲说胸口闷了好几天,
她却因为正在开“紧急会议”匆匆挂了电话。“医生说爸爸是长期高血压加上过度劳累,
”妈妈红着眼眶给她看缴费单,“这手术费就要十万,
后续康复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林晚星攥着那张单子,指腹被边缘割得生疼。
她工作半年存下的钱连零头都不够,只能硬着头皮给张涛发消息,问能不能预支三个月工资。
消息石沉大海。直到第二天下午,张涛才回复:“小林,公司有规定不能预支工资。
不过你要是现在回来上班,我可以帮你申请优秀员工奖金。
”后面依旧跟着那个令人作呕的微笑表情。林晚星直接买了返程高铁票。她冲进办公室时,
张涛正在会议室给客户做演示,屏幕上赫然是她熬夜做的用户反馈报告,
主讲人却换成了李薇。经过茶水间时,她瞥见角落工位的陈瑶正低头抹眼泪,
张涛的手搭在女孩肩上“安慰”着,
手指若有若无擦过她的锁骨——就像无数次在加班夜看到的那样。
“...这份报告我们做了三个月的市场调研,”李薇穿着新买的香奈儿套装,
声音甜得发腻,“特别是小林同事,虽然刚来,但在我的指导下进步很快,
这次也帮了不少忙呢。”客户们纷纷点头称赞,张涛在一旁笑得像朵菊花。林晚星站在门口,
看着自己熬了无数个通宵的成果被别人轻描淡写地夺走,
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突然和眼前的场景重叠在一起。“指导?”她推开门,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张经理,这份报告明明是我昨天凌晨四点才交给你的,
李薇是什么时候指导我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李薇的脸唰地白了,
张涛的笑容僵在脸上:“小林!怎么这么没规矩!客户还在呢!”“我爸心梗住院的时候,
你让我加班改报告。”林晚星一步步走向讲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战鼓,
“我预支工资被拒的时候,你说回来上班就给我申请奖金。现在我的报告成了李薇的功劳,
这就是你们说的奋斗精神?”客户们开始交头接耳。张涛气急败坏地去拉她:“你疯了!
快出去!”林晚星猛地甩开他的手,抓起桌上的马克笔,
布上她的报告标题旁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份报告的所有原始数据和分析模型都在我电脑里,
包括我凌晨四点十五分发到工作群的记录。需要我现在打开给大家看看吗?
”李薇突然尖叫起来:“你血口喷人!明明是我带你做的!”“是吗?”林晚星冷笑一声,
掏出手机点开录音,“那这个呢?”手机里传出张涛的声音,
正是那天凌晨四点十五分:“小林,报告发我私人邮箱,工作群的记录我会删掉。
下个月优秀员工奖金给你,这事就当帮李薇一个忙。”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客户代表脸色铁青地站起身:“张经理,我们公司最看重诚信。这个项目,
我们需要重新评估。”破釜沉舟的决定林晚星收拾东西时,整个部门都在窃窃私语。
李薇趴在桌上哭,张涛被总监叫去谈话,经过她工位时狠狠瞪了一眼,撂下狠话:“你等着!
在这行业里别想混了!”她把工牌扔进垃圾桶时,突然感到一阵轻松。
手机银行发来一条短信,是父亲的手术费到账提醒——原来是大学室友苏晓晓听说后,
二话不说转来了十万块。“星星,我相信你比相信我自己还多!”苏晓晓发来语音,
“你不是一直想做自媒体吗?现在正是时候!我存的嫁妆钱都给你了,赔了算我的!
”林晚星蹲在路边哭得像个傻子。她想起大三那年,她和苏晓晓在宿舍拍美妆视频,
账号刚有起色就被实习公司的“加班文化”扼杀了。
当时张涛也是这么说的:“年轻人要以事业为重,那些网红梦都是不务正业。”回到出租屋,
林晚星打开落灰的相机。镜子里的女孩面色蜡黄,眼下挂着青黑,
和视频里那个眼里有光的自己判若两人。她点开苏晓晓刚发来的视频,
是她们以前拍的“五分钟快速出门妆”,弹幕里全是“**姐好会化”“求口红色号”。
“不务正业又怎样?”林晚星抹掉眼泪,打开电脑新建文件夹,命名为“星火工作室”。
她翻出压箱底的策划案,那是她改了十五遍的自媒体创业计划,
标题赫然写着:《00后反内卷生存指南》。第一个视频拍了整整三天。
林晚星既是导演又是演员,还要兼任剪辑师。当她把《我为什么裸辞?
996公司的那些恶心事》上传到各大平台时,手心全是汗。视频发布二十四小时后,
播放量只有237。评论区只有两条留言,一条是苏晓晓的“加油宝贝”,
另一条写着:“又是卖惨博眼球的,现在的年轻人真吃不了苦。”林晚星盯着那条评论,
突然笑出声。她打开文档写下新视频的标题:《吃不了苦?00后只是不想吃没必要的苦》。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键盘上,“星火工作室”五个字在屏幕上闪闪发亮。
第一个爆款林晚星的第七个视频突然火了。那天她刚交完房租,
银行卡里只剩下87.62元。看着冰箱里最后一包速冻饺子,
她对着镜头苦笑:“今天教大家如何用十块钱活三天,这可能是全网最惨的创业教程。
”视频里,她用一块五的挂面、三块钱的鸡蛋和五块钱的青菜,
做出了三顿色香味俱全的meals。最后镜头扫过墙上贴满的策划案,
她对着镜头深深鞠躬:“谢谢看到这里的朋友,如果你也曾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
记得抬头看看星星。”这条视频像长了翅膀,三天内播放量破千万。
#00后女生辞职创业吃土#冲上热搜,评论区炸开了锅:“这不就是我吗?
昨天刚交完房租,现在啃着馒头看视频。”“十块钱活三天那个鸡蛋羹绝了!求教程!
”“看到墙上的策划案破防了,
我也有个落灰的梦想...”林晚星的手机快被私信挤爆了。她一边忙着回复评论,
一边抓紧拍后续视频。最让她意外的是,
那条视频竟然吸引来了第一个商务合作——一家卖挂面的厂商,
愿意出500块钱让她做测评。“星星!你火了!”苏晓晓打来视频时,背景是机场,
“我把工作辞了,现在飞来找你!从今天起,星火工作室正式拥有两名员工!
”苏晓晓拖着行李箱出现在出租屋门口时,林晚星激动得跳起来抱住她。
这个学设计的姑娘带来了**专业设备,还有一个重磅消息:“我表哥是拍电影的,
听说你的事,非要来给你当摄像!他说早就看不惯那些资本压榨了!”“还有我!
”门外突然传来男声,一个顶着鸡窝头的男生扛着摄像机站在那里,黑眼圈比林晚星的还重,
“我叫陈默,专业怼资本二十年。你那个视频里的运镜太烂了,我来拯救你。”就这样,
星火工作室从一人公司变成了三人团队。苏晓晓负责视觉设计,陈默扛起摄像机,
林晚星则专注于内容创作。他们把出租屋客厅改造成工作室,三个人挤在一张沙发上开会,
吃着泡面讨论选题,笑声差点掀翻屋顶。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夜。林晚星收到一条私信,
来自备注为“小透明”的网友——那是她在原公司市场部边缘小组的同事陈瑶。
两人曾因拒绝参与办公室政治被排挤到角落工位,加班时会偷偷在茶水间分享零食,
陈瑶总把唯一的蛋黄酥留给她。“我被张涛性骚扰,手里有证据却不敢举报,怕丢工作。
”私信内容让林晚星想起离职前,无数次撞见张涛以“指导报表”为名搭着陈瑶的肩膀,
今晚加班我陪你”;想起整个部门对此视而不见的沉默——就像当初对自己被抢功劳时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