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楚大祭司,云昭。我用十年辅佐萧烬从质子登上帝位,他却率铁骑踏平了我的故国。
城破那日,他冷眼睥睨:“你算尽天机,可曾算到今日?”我笑着燃尽神魂,
启动禁咒与他同归于尽:“我算到了,你会求我。”再睁眼,我竟重生回十年前初遇之时。
那个未来双手沾满我族人鲜血的暴君,此刻正伪装成落难少年,对我伸出手。这一次,
我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他那位被世人轻视的皇兄。我为他死敌卜卦,
断他臂膀;我为他仇家献策,夺他机缘。可当我助新君登基,
将他逼至悬崖末路时——他却抛下帝剑,在万千兵马前向我屈膝:“昭昭,前世我负你,
今生我把命给你。”“求你…再为我卜一卦,卦象是‘不复相见’,还是‘重新开始’?
”第一章:涅槃归来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那是观星台青铜栏杆上凝结的夜露。
云昭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视野里,是南楚皇都万家灯火,星河垂野,
一片太平盛景。不对!她明明记得,冲天的火光吞噬了殿宇,
北燕玄甲骑兵的铁蹄踏碎了青石板路,族人的哀嚎与兵刃的交击声不绝于耳。而她,
站在熊熊燃烧的占星台边缘,对着那个她倾尽一切辅佐,最终却带来灭顶之灾的男人,
纵身跃下……国破了,萧烬。心底那个名字带着血淋淋的恨意翻涌上来,让她浑身发冷。
“祭司大人,您没事吧?”身旁的侍女星芜担忧地扶住她,“可是昨夜观星太过劳神?
”云昭僵硬地转头,看向星芜稚嫩的脸庞。星芜……她不是应该在三年前的宫乱中,
为了护她而被乱箭射杀了吗?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皙,纤细,
没有常年紧握龟甲留下的薄茧,更没有自戕时以血画咒留下的伤痕。这不是梦。
一个荒谬而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今夕……是何年?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永昌十七年啊,大人。”星芜疑惑地回答,
“今日是祭天大典,您可要打起精神来。”永昌十七年!她竟然回到了十年前!
回到了她与萧烬初遇的这一年!回到了南楚尚未覆灭,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晕厥,她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掠过:那个雨夜落魄的北燕质子,那双看似真诚的漆黑眼眸,
她如何为他卜算吉凶,助他躲避暗杀,如何动用南楚的势力为他铺路,最终却养虎为患,
引狼入室!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
那场吞噬了她所有亲人和故国的大火,仿佛还在她眼底燃烧。
“萧烬……”她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滔天的恨意在她清冷的眼眸中凝结成冰。“大人,
各国使臣已在殿外等候,祭礼即将开始。”侍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云昭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再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唯有深处,
潜藏着涅槃重生的决绝。“更衣。”祭坛高耸,旌旗飘扬。南楚崇尚星相,
作为大祭司的云昭,地位超然。她身着繁复的月白祭服,长发如瀑,仅以一根素玉簪挽住,
立于祭坛中央,接受着万民和使臣的注视。她能感觉到,一道格外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无需回头,她便知道是谁。萧烬。那个此刻还只是北燕质子的男人,
就站在使臣队列的相对靠后的位置。他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靛蓝锦袍,低眉顺眼,
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备受冷落的质子角色。可云昭知道,
那谦卑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狼子野心和惊世才华。前世的她,便是在这祭天大典上,
被他这副伪装所迷惑,在他随后精心设计的“遇刺”戏码中出手相救,从此与他命运交织。
鼓乐声起,祭礼开始。云昭手持玉圭,步履从容,吟诵着古老的祭文。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
仿佛与天地共鸣。然而,无人知晓,在她宽大的袖袍中,双手正紧紧攥着,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提醒着她保持清醒。仪式进行到一半,异变陡生!
并非她记忆中萧烬自导自演的“遇刺”,而是祭坛东南角的青铜星晷,
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晷盘上的指针疯狂逆转,其上镶嵌的宝石一颗接一颗地爆裂!
“星晷异动!这是不祥之兆啊!”观礼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骚动。
负责祭祀的官员们脸色煞白,手足无措。云昭眸光一凝。这件事,前世并未发生。
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改变轨迹,展现力量,
同时……避开萧烬算计的机会。在众人惊惶的目光中,她一步踏出,
雪白的祭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她双手结印,指尖流淌出清辉,
口中吟诵出比祭文更古老、更晦涩的音节。“定!”随着她一声清叱,
一道柔和却强大的灵力自她指尖涌出,如同无形的波纹荡开,瞬间笼罩了躁动的星晷。
那疯狂逆转的指针如同被一只大手强行按住,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后,
猛地停滞下来,最终颤巍巍地回归了原位。天地间,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的一幕震慑。云昭缓缓收势,面色如常,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清冷的目光扫过台下,不经意般掠过使臣队列。
在与那道灼热视线接触的刹那,她清晰地看到了萧烬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与……浓烈的兴趣。
果然,他还是注意到了她。命运的轨迹似乎有着顽强的惯性。但这一次,
她绝不会再踏上同一条路。祭礼结束,众人散去。云昭在星芜的陪伴下返回占星台。
途径御花园的九曲回廊时,一个身影“恰好”从旁闪出,拦在了她的面前。正是萧烬。
他依旧穿着那身靛蓝袍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局促,
对着云昭深深一揖:“在下北燕萧烬,方才见祭司大人力挽狂澜,神通惊人,心生敬仰,
特来拜谢。此异动虽非因我而起,但大人平息灾厄,亦是庇佑了在场所有人。”言辞恳切,
姿态放得极低。若是前世的云昭,见他如此谦卑知礼,或许还会心生一丝怜悯。
可现在……云昭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冰冷,疏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萧烬被她看得心头莫名一紧,
准备好的后续说辞竟有些难以继续。“区区星晷微扰,谈不上灾厄。”云昭开口,
声音如玉石相击,清冷无波,“阁下命宫带煞,血光隐现,还是少近神道法器为妙,
以免……引火烧身。”说完,她不待萧烬反应,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衣袂飘然,
未曾停留半分。萧烬僵在原地,保持着作揖的姿势,脸上的谦卑笑容瞬间凝固。
他缓缓直起身,望着那抹决绝消失在回廊尽头的月白身影,漆黑的眸子里,
第一次露出了超出掌控的惊疑与深沉。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
方才在与她对视的瞬间,竟莫名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刺穿。
云昭……他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势在必得的弧度。
这位南楚大祭司,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有趣得多。而走远的云昭,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第一步,已经迈出。萧烬,这一世,棋盘由我执子。你的江山,
你的野心,我都会……亲手碾碎。第二章:初露锋芒回到清幽寂寥的占星台,
云昭屏退了所有侍从。她需要时间,需要绝对安静的空间,来消化这匪夷所思的重生,
来梳理脑海中纷乱的前世记忆,来制定一条清晰、冷酷的复仇之路。
指尖拂过冰凉光滑的星盘,掠过散发着幽幽古意的龟甲,
这些曾经她用以窥探天机、辅佐那人的工具,如今看来,只余讽刺。她的目光,
落在了墙上悬挂的九州舆图上。北燕,那个位于北方苦寒之地,却在萧烬手中迅速崛起,
最终成为南楚噩梦的国度。仇恨如同毒藤,缠绕着她的心脏。但她知道,此刻的萧烬,
羽翼未丰,仍是那个在异国他乡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质子。直接杀他?太便宜他了。而且,
北燕王室血脉特殊,有秘法护身,以她现在的力量,未必能一击必杀,反而会打草惊蛇。
她要的,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泡影,让他尝尽从云端跌落泥潭的绝望,
就像他曾经赋予她和南楚的一样。“萧烬,这一世,我会让你知道,
什么叫真正的……天道轮回。”她轻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带着冰冷的决意。
根据前世的记忆,她知道几天后,北燕内部会爆发一场由三皇子主导的、针对萧烬的刺杀。
那场刺杀凶险异常,萧烬虽侥幸逃生,却也身受重伤,正是那次,她出手相助,
才真正赢得了他的“信任”。这一次,她不仅要袖手旁观,还要在这盘棋上,
落下自己的第一颗棋子。她铺开宣纸,研墨挥毫,写下了一封简短却信息量巨大的密信。
信中没有署名,只精准地预言了三皇子派来的刺客人数、伪装身份、动手的大致时间和地点。
然后,她唤来了唯一还能信任的暗卫。“将这封信,送到闲王殿下手中。
”云昭将密封好的信笺递出,眼神锐利,“务必亲手交付,确保无人察觉。”暗卫领命,
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闲王,萧烬那位看似与世无争、只爱风花雪月的皇兄。前世,
他是在萧烬登基后才被清算,郁郁而终。但云昭知道,这位闲王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他手中掌握着一支不为人知的力量,并且,对萧烬这个能力出众、威胁巨大的弟弟,
早已心存忌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少,在扳倒萧烬这件事上,他们是天然的盟友。
做完这一切,云昭走到窗边,望向北方燕国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猎杀,
开始了。两日后,一场盛大的宫宴在楚宫举行,名为赏荷,
实则是各国使臣与南楚权贵交际应酬的场合。云昭本可推辞,但她还是来了。她要亲眼看看,
萧烬的计划是如何被打乱的。她依旧是一身素雅祭司袍,坐在相对僻静的位置,
却依然吸引了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昨日祭坛上她显露的神通,早已传遍宫廷。
萧烬果然也来了。他坐在使臣末席,神情看似平静,
但云昭敏锐地捕捉到他眉宇间一丝极力掩饰的焦躁。看来,他应该已经发现,
他安排好的、用来“英雄救美”的刺客,并未如期出现。宫宴气氛热烈,丝竹悦耳,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一位北燕的副使许是喝多了,开始高声吹嘘北燕兵强马壮,
隐隐有贬低南楚之意。南楚众臣面露不悦,却一时无人出面反驳。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云昭,忽然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玉箸。清脆的撞击声,在喧闹的宴会中并不起眼,
却奇异地让周围几人安静下来。她抬起眼眸,目光清凌凌地看向那位北燕副使,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大半个宫殿:“贵国兵锋之利,小巫略有耳闻。只是,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副使大人还是多关心一下国内吧。若小巫所算不差,三日之内,燕北三州,恐有地动之灾,
波及军民,还望早做防范。”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地动?这可是天灾!
那北燕副使先是一愣,随即嗤笑:“荒谬!我北燕国泰民安,祭司大人莫非是喝醉了,
在此胡言乱语?”就连南楚的一些大臣也觉得云昭此言太过唐突和冒险。预言天灾,
若是不准,必将沦为笑柄,有损大祭司威严。萧烬猛地抬头,看向云昭,
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燕北三州?那是三皇子势力的重要据点!
她怎么会……云昭却不再多言,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姿态从容,
仿佛刚才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宫宴在这略显诡异的气氛中继续。然而,
就在第三天傍晚,八百里加急军报传入各国使馆——北燕燕北三州,真的发生了强烈地动,
山崩地裂,屋舍倾颓,伤亡惨重!消息传来,举国震动!那位在宫宴上嘲讽云昭的北燕副使,
当场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云昭的预言,竟然成真了!分毫不差!一时间,
“南楚大祭司云昭,有鬼神莫测之能”的声名,响彻各国。南楚君臣更是扬眉吐气,
对云昭愈发敬重。而此刻,萧烬站在质子宫冰冷的殿宇中,听着属下的汇报,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地动是真的。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安插在三皇子府的眼线传来密报,
三皇子怀疑地动之事是他搞的鬼,是为了打击他的势力,已经暗中增派了人手,
要将他置于死地!他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被全盘打乱,处境瞬间变得岌岌可危。这一切,
都是从祭坛异动开始,从那个叫云昭的女人,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他开始!她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真的能未卜先知?无数个疑问在他脑中盘旋。他第一次感觉到,
事情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而那个月白色的清冷身影,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冰山,
横亘在他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上。他走到窗边,望着南楚占星台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