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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母坚实温暖的臂膀护卫下,在卫兵们肃杀目光的开道中,我挺直了脊梁,迎着仙乐斯门外灌入的、带着自由气息的夜风,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了出去。
身后,只剩下林玉芬撕心裂肺的哭嚎、林晚晴惊恐的尖叫、赵明诚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以及野村正雄徒劳的“外交**”
……这些声音,最终都被淹没在宪兵队冰冷刺骨的呵斥声中。
仙乐斯的璀璨灯火和靡靡之音,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坐在平稳行驶、挂着军用牌照的黑色轿车里,窗外是依旧如故的江城夜景,苏清婉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她不停地用手绢擦拭着我脸上的泪痕,自己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我的囡囡……苦了你了……娘的心都要碎了……”她哽咽着,一遍遍地抚摸我的头发,我的脸颊,像是要确认这失而复得的珍宝是真实的。
沈崇山坐在副驾驶位,脊背挺得笔直,沉默地望着前方,虽然他没有回头,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气息——那是滔天的怒火,更是深深的自责。
车子最终驶入江边一处戒备森严、绿树掩映的幽静庭院,高大的门楼,肃立的卫兵,无不彰显着主人显赫的身份。
这里就是江城卫戍警备司令部的官邸,我的新家。
走进温暖明亮的客厅,柔软的沙发,厚厚的地毯,一切都与我那破败漏雨的乡下小屋天壤之别。
苏清婉立刻吩咐佣人准备热汤热饭,又拉着我坐下,恨不得将十八年来缺失的关怀一股脑儿全补上。
“念笙,告诉娘,这两年……你是怎么过来的?那毒妇……她到底是怎么害死你养父母的?又是怎么欺负你的?”苏清婉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充满了心痛和急于了解真相的迫切。
**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感受着这迟来的、近乎奢侈的亲情。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如同沉渣,再次翻涌上来,我深吸一口气,从父母车祸身亡开始,到葬礼上被逼签字画押,再到被赵明诚和林晚晴当众羞辱扫地出门,流落街头,栖身破屋,房梁断裂发现身世……再到仙乐斯卖唱求生,直至今日的爆发……一桩桩,一件件,平静地、清晰地讲述出来。
没有刻意的煽情,只是陈述事实,但正是这种平静,更显其下的血泪斑斑。
苏清婉听得泪流满面,紧紧抱着我,泣不成声:“畜生!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一直沉默的沈崇山猛地转过身,他的眼眶也微微泛红,那双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未曾动摇过的眼睛里,此刻却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
他走到我面前,
“车祸?”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林玉芬经手办的保险?车子又恰好是她托人‘低价’卖给林老弟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陈副官!”
“到!”一直肃立在门边的陈副官立刻应声。
“立刻通知警察局,调取两年前林家夫妇车祸案全部卷宗!重新勘察现场!所有经办此案的警员,全部隔离审查!重点查林玉芬及野村正雄在事故前后的资金异动、社会关系!给我查!一查到底!”沈崇山的命令,带着斩草除根的决绝。
“是!司令!”陈副官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爹,娘,”我看着他们,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我想去看看养父母。告诉他们,我找到亲生爹娘了。让他们……泉下有知,可以安心了。”
沈崇山和苏清婉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动容和深深的感激。
“好!应该的!必须去!”沈崇山重重点头,声音斩钉截铁,“林老弟和弟妹,是我沈家的大恩人!没有他们信守承诺,倾力抚养,我沈崇山的女儿,早已不知流落何方,生死难料!这份恩情,重于泰山!”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空气中还带着深秋的寒意,一辆军用吉普车驶出官邸,后面跟着一辆载着卫兵的卡车,直奔江畔公墓。
父母的坟前,清理得干干净净,沈崇山和苏清婉亲手将带来的白菊和祭品恭敬地摆放在墓碑前。
沈崇山脱下军帽,露出夹杂着银丝的鬓角。他凝视着墓碑上养父母的名字,腰杆挺得笔直如松。
“林老弟,弟妹!”沈崇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静的墓园里回荡,带着军人特有的铁血和郑重,“我沈崇山,携妻苏清婉,来拜谢二位了!”
他猛地并拢双腿,脚跟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行了一个标准的、饱含着无上敬意与感激的军礼!
“二位的恩情,沈家永世不忘!念笙,我们的女儿,已经平安回到我们身边!你们泉下有知,可以安心了!”沈崇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沈崇山在此立誓,你们未报的仇怨,我沈崇山,替她扛了!替你们,讨还!”
苏清婉早已泪流满面,对着墓碑深深鞠躬:“林大哥,林大嫂……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把念笙养得这么好……你们放心,从今往后,她就是我们的命!我们一定好好补偿她,让她再不受半点委屈!”
我跪在墓碑前,抚摸着冰凉的碑石,泪水无声滑落。“爹,娘……我找到亲生爹娘了,他们很好,很疼我,你们可以放心了……你们的仇,女儿一定会报!你们安息吧……”我将脸轻轻贴在墓碑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养父母残留的温度。
晨风拂过墓园的松柏,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逝者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