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戒指投影出的画面让我胃部痉挛。视频里的白发老人——沈老爷子——正用手术刀划开一个昏迷男子的头皮。那人的脸和沈巍有八分相似。
"第三代克隆体的脑组织移植存活率已经达到92%。"沈老爷子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金属,"只要得到乐然的神经突触基因..."
投影突然熄灭。沈巍踉跄着扶住墙壁,皮肤下的蓝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
"地下室...不止这一层。"他艰难地指向地板,"陈岩在这里藏了..."
小安突然跑到房间角落,掀开一块伪装成地砖的金属板。下面露出密码键盘,他毫不犹豫地输入"0721+314159"。
地板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金属楼梯。冰冷的空气涌上来,夹杂着某种防腐剂的味道。
"爸爸说这里很安全。"小安抬头看我,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蓝,"但妈妈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巍已经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咳出一口发蓝的血。我抱起熟睡的小乐,跟着小安走下楼梯。
楼梯尽头是一扇生化实验室级别的密封门。小安踮起脚让虹膜扫描仪扫过他的眼睛——门开了。
眼前的景象让我差点摔下楼梯。
数百个圆柱形培养舱排列在足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里。每个舱体中都漂浮着一个人:有不同年龄的沈巍,不同版本的陈岩,甚至还有几个林珊。他们全都闭着眼睛,胸口贴着编号标签。
最近的一个舱体里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陈岩",标签写着「07-迭代体19」。他的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和我的婚戒同款的戒指。
"这是爸爸的备份。"小安轻声说,"如果外面那个爸爸死了,这个就会醒来。"
我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跪倒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小乐被震醒了,揉着眼睛看向四周。
"哇!好多爸爸!"他兴奋地指着远处的一个舱体,里面是个五六岁的"沈巍"。
沈巍扶着墙跟下来,看到这一幕时发出痛苦的**:"老天...陈岩真的建成了克隆银行..."
"不是克隆银行。"小安走向中央控制台,"是记忆保险库。爸爸说,重要的不是容器,而是里面的酒。"
控制台屏幕随着他的靠近自动亮起。陈岩的虚拟形象出现在全息投影中,这次他穿着实验室白大褂。
"欢迎来到诺亚方舟,小妍。"全息陈岩微笑着说,"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沈老爷子已经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投影切换成一段监控录像:年轻的沈老爷子正在训斥二十多岁的沈巍和陈岩。
"你们两个的基因互补性是最好的!"老人用拐杖敲打着培养舱,"只要乐然出生,我们就能提取完美的神经突触蛋白!"
录像跳转到医院产房,林珊刚生产完,虚弱地躺在床上。沈老爷子抱着婴儿乐然,对镜头露出可怕的笑容:"沈氏永生的钥匙终于到手了。"
"疯子..."我喃喃道。怀里的小乐突然挣扎下地,跑向一个角落里的迷你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个巴掌大的胚胎,标签写着「最终迭代体-乐然纯净版」。
"这是我吗?"小乐好奇地拍打舱体玻璃。
沈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陈岩不可能这么做..."
全息陈岩继续播放:"我修改了乐然的基因序列,让他携带假性神经退化特征。但林珊植入了基因锁,每六个月必须注射抑制剂..."
画面切换到一段**视频:林珊正在给三岁的乐然注射某种红色液体,孩子随即陷入昏迷。
"这是记忆提取程序。"陈岩的画外音解释,"沈老爷子需要乐然的童年记忆来训练克隆体,但提取过程会损伤大脑..."
视频突然模糊起来。小安走到控制台前,熟练地输入一串代码:"爸爸在这里藏了第二段信息。"
屏幕闪烁几下,显示出陈岩憔悴的面容。这次他似乎在某个地下室,脸上有血迹。
"小妍,时间不多了。"他急促地说,"沈巍不知道真相——乐然在三岁那年就已经脑死亡。你养大的'乐乐'是用他干细胞培育的克隆体,植入了部分记忆。"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小安——或者说07号——安静地看着我,目光中有种不属于孩子的了然。
"但小乐不一样。"全息陈岩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他是用你和我的基因培育的,是完全属于我们的孩子。沈老爷子不知道他的存在..."
沈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蓝色血液从他的鼻孔流出。他挣扎着爬到控制台前:"陈岩...你这个**...解药在哪里..."
小安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输入密码。
"妈妈,"他转向我,"爸爸说密码是你最讨厌的那道菜。"
我愣了一秒,随即输入"胡萝卜蛋糕"——陈岩唯一会做但难吃得要死的点心。
文件解锁了,显示出一组复杂的基因图谱。小安放大其中一个片段,上面标记着"刀疤熊基因锁逆转序列"。
"需要原始基因样本。"小安看向那个迷你培养舱,"和小乐的脊髓液。"
"什么?"我冲过去护在小乐身前,"不可能!"
沈巍的眼神变得锐利:"所以这才是陈岩的'最终实验品'...他用你们的基因培育了一个万能供体..."
全息陈岩的影像突然插话:"逆转疗法会杀死携带者。小妍,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沈巍终于发现了真相——他和我一样,只是老爷子培养的另一个容器。"
话音刚落,整个地下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墙上屏幕显示地面入口被强行打开。
"他们找到我们了。"沈巍摇摇晃晃站起来,从控制台下方抽出一把手枪,"周宁妍,带着孩子们从B2通道走。"
小安却站在原地不动:"爸爸说,必须销毁这里。"
他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隐藏按钮。所有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排出,里面的克隆体一个接一个睁开眼睛。
"你干了什么?"沈巍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释放他们。"小安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成熟,"爸爸说,每个生命都有权知道真相。"
最近的"陈岩"克隆体已经爬出培养舱,他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眼神迷茫如新生儿。
"小...妍?"他向我伸出手,无名指的婚戒闪着微光。
我僵在原地,怀里的小乐却突然尖叫起来:"妈妈!天花板!"
抬头看去,通风口被撬开,三个全副武装的人正顺着绳索降下。他们穿着印有蛇形标志的防护服,面罩下的眼睛冷酷如机器。
"沈老爷子的人。"沈巍举起手枪,但他的手抖得太厉害,"带孩子们走!B2通道尽头有车!"
第一个降落的武装人员已经举起了**。我一手抱起小乐,一手去拉小安,却被他躲开。
"妈妈先走。"他指向那个迷你培养舱,"带上那个,去找赵雨阿姨。"
"赵雨还活着?"
小安点点头,眼神中有种超越年龄的决然:"爸爸说她是最厉害的黑客。只有她能破解基因锁。"
武装人员开始射击,麻醉针打在控制台上发出"叮叮"的声响。沈巍击中了其中一人的肩膀,但更多敌人正从通风口降下。
"走啊!"沈巍推了我一把,自己却因剧烈的咳嗽跪倒在地。
克隆体们开始混乱地奔跑,有些人尖叫,有些人茫然站立。那个类似陈岩的克隆体挡在我和武装人员之间,被麻醉针射中胸口。
"小妍...跑..."他倒下前对我伸出手,和陈岩车祸那晚的动作一模一样。
我抓起迷你培养舱,抱起小乐冲向B2通道。身后传来沈巍的吼叫和小安平静的声音:"密码是'刀疤熊真的怕蜜蜂'。"
通道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地下室开始坍塌,炽热的气浪从门缝涌进来。
我抱着小乐在黑暗的隧道里狂奔,怀里的迷你培养舱冰冷刺骨。小乐突然凑到我耳边:
"妈妈,我知道哪个是真正的我。"他小声说,"是那个记得给你采蒲公英的。"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乐乐三岁那年,确实曾摇摇晃晃地从公园给我带回一朵蒲公英——而那是在他被领养前三个月。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拐过最后一个弯,终于看到通道尽头的光亮。推开铁门,刺眼的阳光下停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驾驶座上满脸是血的赵雨朝我挥手:"快上车!"
我刚跳上车,赵雨就猛踩油门。后视镜里,三个武装人员冲出通道,但很快变成了远处的小黑点。
"沈岳呢?"赵雨焦急地问,"他答应会带着基因样本..."
我这才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戴着和陈岳同款的戒指。太多秘密,太多谎言。
"他留在下面了。"我抱紧小乐,"还有...另一个乐乐。"
赵雨的脸色瞬间惨白:"不...没有07号,我们破解不了基因锁..."
小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U盘:"哥哥给我的。他说这里面有'所有爸爸的记忆'。"
赵雨一把抓过U盘插入车载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陈岩的影像,这次他穿着正式西装,背景是沈氏集团的标志。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计划进入最终阶段。"影像中的陈岩神情肃穆,"沈老爷子的'永生计划'远不止克隆——他要通过神经突触移植,把所有沈氏子孙变成自己的意识容器。"
画面切换到一组脑部扫描图:"小乐是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钥匙。他的基因里藏着..."
信号突然**扰。后视镜里,一架黑色直升机正从远处急速逼近。
"抓紧!"赵雨猛打方向盘,车子冲下公路,驶入茂密的玉米地。
直升机上的机枪开始扫射,子弹在我们周围掀起一片尘土。小乐突然捂住耳朵尖叫起来,他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细缝。
"妈妈!"他惊恐地指着天空,"爷爷来了!"
黑色直升机的舱门打开,一个白发老人站在舱口。即使隔着这么远,我也能认出那双和沈巍一模一样的鹰眼。
沈老爷子亲自来追捕他的"永生钥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