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冰封前兆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低温冷冻剂特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气味。
林默拧紧了冷库检修口最后一颗螺栓,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手背上几处陈旧的冻疮疤痕在低温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控制室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
一串异常的数字让他微微蹙眉——核心区域的温度记录曲线在过去的72小时内,
出现了三次毫无征兆的、远超正常波动的骤降,然后又诡异地回升。波动幅度不大,
但频率和模式都透着说不出的怪异。“老刘,三号库的温度记录仪是不是该校准了?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对讲机那头传来同事略带抱怨的回复:“默哥,
上周刚校准过啊!系统自检也正常。可能是哪个实验室又在做极端低温实验,
抽冷气抽猛了呗。”“嗯,知道了。”林默放下对讲机,眉头却锁得更紧。
大型科研冷库的温控系统精密得像瑞士钟表,这种“抽猛了”的解释,糊弄外行还行。
他调出更详细的后台日志,指尖在冰冷的触摸屏上滑动。
一个标记着“北极星三期科考队-生物样本转运记录(加密)”的附件,
孤零零地躺在邮件垃圾箱的角落里,发送时间是一周前。发送人是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邮箱,
主题栏一片空白,像一封幽灵邮件。
职业的敏感性和内心深处对“低温失控”根深蒂固的恐惧瞬间被点燃。
他输入几串复杂的密钥(这是他利用系统后门悄悄设置的额外防护),附件缓慢地解密打开。
里面只有几页残缺的扫描件,水印模糊,像是匆忙拍摄的。文字断断续续,
降…伴随局部环境温度异常降低…科考站内已…隔离失效…零号病人体表温度降至28℃时,
(Cryo-Stasis)…极寒环境下活性倍增…请求最高级别…”林默的呼吸停滞了。
他猛地抓起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迅速翻看国际新闻聚合软件。
失温昏迷”…一条条原本分散、被主流媒体轻描淡写为“异常天气”或“新型流感”的短讯,
此刻像一块块冰冷的拼图,在他脑中轰然组合,拼凑出一幅末日降临的恐怖图景。不是流感!
是那个东西!它泄露了!而且正在全球扩散!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
瞬间浇透了他的四肢百骸。父母在失控的冷链车倾覆事故中缓慢冻僵的惨状,
如同梦魇般清晰浮现。失控的低温…吞噬一切的寒潮…这次,规模是毁灭性的全球灾难!
“必须动起来!现在!每一秒都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一个冰冷而绝对理性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响,瞬间压倒了恐惧。工程师的思维模式高速启动,
风险评估、资源调配、行动序列…一张清晰的生存蓝图在绝望的底色上急速勾勒。
他冲出冷库,甚至没顾上脱下厚重的防寒工作服,一边疾步走向停车场,
一边拨通了妹妹林玥的电话。“哥?这个点打给我?我刚下夜班,
困死了…”林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小玥,听着!”林默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立刻请假回家!最长假期!现在!马上!就说…就说妈老毛病犯了,很严重,
必须你回来照顾!对,就这样说!别问为什么!立刻动身!我这边处理点急事,很快就回去!
记住,立刻!马上!”他罕见地用如此严厉急促的语气对妹妹说话。
电话那头的林玥显然懵了:“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妈她…”“照我说的做!
没时间解释了!相信我!”林默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挂断了电话。
他不能冒险在可能被监听的公共通讯里透露任何信息。接着,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小区保安队长陈海。“陈队,我林默。有个急事,需要你帮忙,报酬绝对让你满意。
”林默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语速极快,“是关于小雨的,
我可能有办法弄到那种进口的特效药,但需要你立刻帮我处理一些…安全问题。面谈,
半小时后,老地方见。”提到女儿陈小雨的罕见病和那价格高昂、时常断货的进口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陈海低沉平稳的回应:“好。”挂掉电话,
林默发动了他那辆半旧的越野车,引擎发出低吼。他没有回家,
而是径直驶向了市中心最大的那家银行。坐在贷款经理的办公室里,
他拿出了几乎所有的财产证明——房产证、车证、股票基金账户、工作证明,
甚至还有几份他私下接活的合同。“我需要一笔贷款,最大额度,最快放款,
抵押我的房子和所有能抵押的东西。”林默的眼神锐利如刀,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用途?投资一个冷链相关的紧急项目,时间窗口很短,必须立刻启动。
”银行经理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执拗、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紧迫感的男人,
又看了看他提供的厚厚一叠资质证明,犹豫了一下:“林先生,
这个额度…审批流程最快也要…”“加急!所有费用我承担!”林默打断他,
推过去一张名片,“找这个人,就说我让你找他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名片上是他在银行系统工作的一个大学同学,关系不算铁,但此刻只能赌一把。离开银行,
他驱车赶往城市边缘一个以混乱和廉价著称的旧货市场。
在一个堆满锈蚀金属和废旧机械的摊位前,他找到了一个绰号“老钳子”的店主。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林默递过去一个厚厚的信封。“老钳子”掂量了一下,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点了点头,转身从一堆油污的帆布下拖出几个沉重的金属桶。
“柴油,纯的,刚‘下船’的,保证好货。老规矩,出了这门,咱俩不认识。
”“老钳子”的声音嘶哑。林默没说话,只是快速检查了桶身和油品,确认无误后,
和“老钳子”一起将沉甸甸的油桶搬上了他那辆特意拆掉了后排座椅的越野车。
车厢里瞬间弥漫开浓烈刺鼻的燃油味。这种私下交易燃料风险极高,
但正规渠道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弄到足够量且不引人注目的柴油——这是末日堡垒的血液。
接着,他又辗转了几家不起眼的五金店、户外装备店,甚至劳保用品店。动作麻利,
级别的防护口罩和护目镜、几套顶级品牌的加厚羽绒服和雪地靴…他像一台精密的采购机器,
对比着价格、生产日期、包装的耐用性,同时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尽量避开监控探头。
每次交易都用现金,数额不大不小,避免留下线索。
当他终于将塞得满满当当的车开回自己居住的那个中档小区时,天色已经擦黑。
他没有将车停在地面车位,而是直接开到了小区最深处、靠近围墙的一栋楼前。
这里有一个通往地下人防工事的厚重铁门,平时紧锁着,落满灰尘。林默停下车,掏出手机,
再次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王经理吗?我林默啊。对,就住咱小区。
有个事想麻烦您一下…”他的语气变得热情而带着点商人的市侩,“是这样,
我们公司最近接了个大单子,需要临时存放一批…嗯,精密仪器,对环境要求比较高。
听说您管的那仓储超市后面,不是有个闲置的老库房吗?对对,就是那个半地下的。
您看能不能短期租给我?价格好说!租金我按市价两倍付!而且…”他压低了声音,
“我这边正好有点关于‘上头’对冷链物流新规的风声,可能影响挺大,改天咱们细聊?
这可是关系到您那超市的生鲜区存亡啊…”电话那头的王建国,
小区附近那家大型仓储超市的经理,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
正为超市日渐下滑的业绩和总部不断施加的压力发愁。
听到“冷链物流新规”和“生鲜区存亡”几个字,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林默这个邻居他知道,
在冷链公司做工程师,技术很硬,说话一向靠谱。一个闲置的破库房能换双倍租金,
还能套到可能关乎自己饭碗的内部消息?这买卖划算!“哎呀,林工太客气了!那库房啊,
空着也是空着!你要用没问题!租金嘛…好商量!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咱们签个简单的协议?
”王建国的声音透着商人特有的热情和精明。“越快越好!就明天一早!我带着现金过去!
”林默果断敲定。挂掉电话,他靠在冰冷的车门上,长长地吁出一口白气。第一步,
地点和核心能源,算是有了着落。但这仅仅是开始。他抬头望向自家窗户透出的温暖灯光,
妹妹林玥的身影在窗帘后晃动。他必须保护她,不惜一切代价。他拉开车门,
抱起两箱沉重的电池,步履坚定地走向单元门。楼道里感应灯昏黄的光线,
将他搬运物资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如同末世舞台上提前登场的独行者。城市华灯初上,
车流如织,喧嚣依旧,无人知晓,一场席卷一切的极寒死寂,正踩着无声的脚步,悄然逼近。
时间,只剩下不到72小时。囤积生存之火的竞赛,已然在无声中,疯狂起跑。
Part2:孤注一掷的堡垒越野车的后备箱和后排空间被塞得如同沙丁鱼罐头,
散发着柴油、橡胶和崭新保温材料的混合气味。
林默几乎是扛着最后两箱N100口罩和滤芯撞开了家门。“哥!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玥叉着腰站在玄关,清秀的脸上满是愠怒和不解。她刚风尘仆仆地从医院请假赶回来,
迎接她的不是生病的母亲(母亲早已去世),
而是堆满客厅角落的奇怪物资和兄长近乎偏执的紧张。“妈的事是假的?
你知不知道我请这个长假有多难?还有这些东西…”她踢了踢脚边一个沉重的金属桶,
里面传出液体的晃荡声,“柴油?你想在家里开坦克吗?”林默没有立刻回答,他反锁好门,
拉上所有窗帘,打开手机,调出那份残缺的北极报告和筛选后的国际新闻,递到林玥面前。
他的眼神疲惫却锐利如鹰:“小玥,没时间解释了。看这个。看完,
然后告诉我你的专业判断。”林玥狐疑地接过手机,起初是漫不经心,但随着阅读深入,
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未知病原体…核心体温不可逆下降…伴随局部环境降温…气溶胶传播…哥,这…这是真的?
不是科幻小说?
密报告、再加上全球各地这些被轻描淡写的‘怪病’和‘异常寒流’…所有的碎片都指向它。
”林默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冷寂’病毒,CSV。它已经从北极泄露,正在扩散。
我们最多还有72小时,秩序就会开始崩溃。这不是演习,小玥。
”急诊科医生的职业素养让林玥瞬间理解了报告的恐怖含义。她见过太多生离死别,
但一种能让人在清醒中“冷寂”死亡、甚至能主动制造低温环境的病毒?
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恐惧瞬间攫住了她,但看着哥哥眼中那份近乎燃烧的决绝,
以及客厅里这些针对性极强的物资,一股奇异的力量支撑着她没有瘫软下去。
“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保温、能隔绝病毒的地方。”林玥的声音有些发颤,
但思路已经开始运转,“食物、水、药品、能源…还有防护!N100口罩不够,
需要正压防护服级别的,但…”“来不及了,也弄不到。我们能弄到的最高级别就是这些。
”林默打断她,指向那些口罩和护目镜,“地点我已经找好了,
小区最里面那个废弃的人防地下室。我已经租下了后面超市王经理的旧库房做掩护,
实际目标是那个地下室。现在,我们需要把它改造成堡垒。立刻!”没有多余的废话,
兄妹俩的默契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开始清点现有的医疗物资:急救包、常用处方药、抗生素(数量稀少得让她心惊)、消毒剂。
她迅速列出一份急需补充的清单:抗病毒药物(虽然不知道对CSV是否有用,
但必须尝试)、更多抗生素、外伤缝合包、麻醉剂、生理盐水、维生素…尤其是胰岛素!
她记得哥哥提过陈海的女儿需要它。与此同时,林默拨通了陈海的电话:“陈队,
药有眉目了,但需要你亲自来拿。另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的‘专业’意见。
关于我们和小雨未来的安全。我在家等你。”半小时后,陈海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保安制服,寸头下的眼神沉稳,但细看能发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他首先看向林默:“药呢?”林默没说话,递给他一个冷藏小包。
里面是一支昂贵的进口胰岛素。这是林默利用最后一点医药公司渠道关系,加上三倍高价,
才在混乱初显的药房弄到的仅存一支。陈海接过冰凉的药盒,手指微微收紧,
眼中的警惕稍缓:“谢了。什么事?”林默没有绕弯子,将病毒威胁和地下室计划简要告知,
并展示了部分囤积的物资,尤其是那几桶柴油和发电机。
“地下室需要加固、保温、安装独立空气循环系统。
我需要一个懂结构、能处理‘麻烦’、并且在秩序崩溃后能守住那里的人。作为交换,
堡垒建成后,有你和小雨一个位置。那里将是唯一能在‘冷寂’和严寒中活下去的希望。
”陈海沉默地听着,目光扫过客厅里堆积的物资,
又落在林玥列出的、写着“胰岛素”的清单上。他女儿离不开这个。城市一旦瘫痪,别说药,
连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眼前这个一向冷静甚至有些孤僻的工程师,
展现出的预见力和执行力让他心惊,也让他看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他经历过战火,
深知末日景象绝非危言耸听。“地下室结构图有吗?”陈海的声音低沉沙哑。
林默立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区早期建筑蓝图复印件。陈海仔细看了一会儿,
指着几个点:“这里,入口太薄弱,需要加焊至少两层钢板,铰链要换成军用级承重的。
通风口太显眼,得伪装,内部加装多层过滤,滤芯要最高级的,
最好有备用的紫外线杀毒模块。内部墙面必须加装保温层,至少三层错缝,
接缝处用特种密封胶。发电机位置要独立隔音隔温,
排气管要隐蔽且加装防回流阀…”他语速不快,但每一条都切中要害,
显示出极强的实战经验。“这些材料和工程,时间太紧,钱和渠道…”林默蹙眉。
“钱能解决一部分。”陈海看向那些柴油桶,“剩下的…交给我。
我有路子弄到钢板和特种胶。工具我那里有现成的。但需要人手,光我们俩不够快。
”“王建国,超市经理,他能提供一些掩护和物资渠道,我把他拉进来。”林默立刻说。
陈海点点头,没问细节:“他归你搞定。加固工程,我来主导。
你负责能源、空气系统和内部规划。林医生,”他转向林玥,“药品清单给我一份,
有些特殊渠道,也许我能试试。”一个临时的生存同盟,在巨大的危机面前,
基于各自的核心需求(保护妹妹、拯救女儿、自身生存),以惊人的效率建立起来。
没有煽情的誓言,只有冰冷的责任分工和紧迫的时间表。接下来的48小时,
是疯狂的、与时间赛跑的基建冲刺。林默几乎榨干了银行刚批下来的贷款和所有现金。
通过王建国“大宗采购”的名义,
;堆积如山的瓶装水;还有卫生纸、女性用品、消毒液、肥皂、牙膏…王建国看着清单咋舌,
但想到林默许诺的“冷链新规内幕”和丰厚的“仓储管理费”,还是咬牙动用了权限,
甚至提前预支了部分超市库存,账单做得模糊不清。同时,林默亲自跑遍了建材市场,
在陈海“介绍”的几个特殊供应商那里,
性能的空气过滤系统组件(谎称是实验室通风改造)以及成箱的HEPA滤芯和活性炭滤芯。
每一次交易都伴随着大量现金的快速流动和供应商心照不宣的沉默。真正的地下室入口,
隐藏在超市巨大旧库房的深处一堆废弃货架后面。陈海展现了他退伍侦察兵的高效。
他带着两个信得过、同样退伍出身的手下(林默支付了高额报酬和未来庇护的承诺),
如同幽灵般在夜晚工作。刺眼的电焊弧光在黑暗中闪烁,厚重的军用级钢板被切割、焊接,
一层层加固在那扇原本锈迹斑斑的铁门上。内部,保温板被快速铺设,
接缝处被厚厚的特种胶密封,空气中弥漫着化学品的刺鼻气味。陈海亲自监督每一个细节,
确保没有薄弱点。林默则像蜘蛛一样,在地下室内部规划布局,
装储水罐、连接发电机、铺设复杂的通风管道、安装空气过滤系统的主机和紫外线杀毒模块。
他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
可以切换内循环(过滤地下室空气)和外循环(在必要时谨慎引入外部空气并过滤)的系统。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手指被工具和冰冷的金属磨破,但他浑然不觉。
那个祖传的“冷核”被他小心地嵌入发电机旁一个特制的铅盒屏蔽层内,只留出充电接口。
他必须确保这个最后的底牌绝对安全。林玥则奔波于各大药店和医疗器械店。
她利用医生的身份,尽可能多地开具处方药,
尤其是抗生素、胰岛素(又艰难地弄到两支)和外伤处理用品。
剂、基础医疗器械(血压计、听诊器、手术刀、缝合线)和几本厚厚的急救与战地医疗手册。
每一笔购买都让她心惊肉跳,药店的货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空,
店员的眼神充满了困惑和不安。她将药品严格分类,标记好有效期,
思考着如何在极端条件下进行无菌操作。
王建国看着仓库区堆积如山的物资和地下室入口日渐坚固的工事,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林默的“内部消息”迟迟没有下文,而眼前这一切,早已超出了“应对供应链中断”的范畴。
他偷偷给在外地的妻儿打电话,通讯已经时断时续,妻子的声音充满了恐慌,
说城里开始出现奇怪的病人,医院人满为患,气温也变得不正常。他越发焦躁,
看着林默他们挥金如土,而自己只是拿点“管理费”,
一种巨大的不平衡感和对未来的恐惧啃噬着他。
他开始偷偷藏匿一些高价值的物资(几盒昂贵的巧克力、几瓶好酒、几盒消炎药),
塞在自己办公室的小保险柜里,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小区里的流言蜚语也开始发酵。
有人看到林玥推着堆满药品的购物车从药店出来;超市仓库区频繁的货车进出也引起了注意。
物业群里,有人半开玩笑地问:“林工,你家是要开末日堡垒吗?带我一个呗?
”林默一律以“公司项目临时仓库”和“帮朋友采购”搪塞过去,但警惕的目光越来越多。
陈海加强了在仓库区附近的巡逻,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距离林默收到那份加密邮件,
刚好72小时。堡垒的主体结构基本完工,S级核心物资堆满了地下室一角,分类码放,
林默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一项的数量、位置和保质期。
空气过滤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柴油发电机进行了第一次试运行,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这个深藏地下的、冰冷而坚固的方舟。
疲惫不堪的四人(林默、林玥、陈海、王建国)聚在地下室,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保温材料和新塑料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就在此时,
林玥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是医院急诊科打来的。她的上级医生,一个平时极其沉稳的人,
声音嘶哑而绝望:“林玥!你在哪?快回来!出大事了!整个城市…不,
可能全国都…医院爆了!病人…那些病人体温一直在降!救不回来!
而且…而且他们待过的房间,温度低得像冰窖!好多医护人员也倒下了!这不是流感!
绝对不是!是…是瘟疫!冰封的瘟疫!快逃!
能逃多远逃多…”电话在一阵刺耳的忙音中中断。地下室里一片死寂。林玥握着手机,
脸色惨白如纸。王建国一**瘫坐在冰冷的弹药箱上,浑身筛糠般发抖。
陈海的手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眼神锐利地扫向入口。林默深吸一口气,走到控制台前,
打开了连接外部网络(暂时还有电)的平板。屏幕上,鲜红的官方紧急通告刚刚弹出,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确认代号“冷寂”(Cryo-StasisVirus,CSV)高致命性病毒爆发!
特性:气溶胶传播,潜伏期短,感染后核心体温不可逆持续下降,
感染者代谢产物将导致周围环境温度急剧降低!该病毒在低温环境下活性激增!
所有居民立即最高级别居家隔离!避免接触低温区域!重复,立即最高级别居家隔离!
**正在全力…】通告还没读完,平板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黑了下去。几乎同时,
头顶传来一阵沉闷的、由远及近的、如同海啸般的巨大喧嚣!
哭喊声、尖叫声、汽车疯狂的鸣笛声、玻璃碎裂声…汇成一股恐怖的洪流,
瞬间淹没了整个城市!“冷寂”纪元,正式降临!囤货的窗口,在最后的疯狂中,轰然关闭!
林默猛地转身,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封门!启动一级防护!快!
”囤货竞赛的终点线就在眼前,而地狱之门,已经洞开!最后的物资冲刺,
将在炼狱般的混乱中展开,每一秒都意味着生死!
Part3:炼狱48小时官方通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瞬间点燃了早已被流言和恐惧浸透的城市。那沉闷的喧嚣声浪从头顶传来,
即使身处加固过的地下,也让人心胆俱裂。“封门!启动一级防护!快!
”林默的吼声在地下室回荡,打破了死寂。陈海反应最快,
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刚刚加固完毕的厚重钢门。林默紧随其后,
两人合力将数道粗大的插销“哐当哐当”全部锁死,最后一道是陈海设计的纯钢横栓,
需要巨大的扳手才能旋紧。沉重的金属咬合声,将外界的疯狂暂时隔绝。
“空气系统切换内循环!紫外线杀毒启动最大功率!”林默扑向控制台,
手指在按钮上飞快操作。通风系统发出更高频的嗡鸣,代表着内部空气正被强力过滤循环。
“发电机启动,维持最低功率照明和通风!”林默继续下令。
柴油发电机的低沉轰鸣在地下室深处响起,顶部的几盏应急灯稳定地亮起,
驱散了一部分令人窒息的黑暗。王建国瘫在地上,脸色灰败,
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老婆…儿子…”林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冲到堆放医疗物资的区域,快速戴上N100口罩和护目镜,
并将几套防护装备扔给其他人:“都戴上!空气传播,防护不能松懈!”林默戴上口罩,
冰凉的橡胶边缘紧贴着脸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滤芯特有的轻微阻力。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王建国,声音冰冷:“王经理,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想活命,就起来!
我们还需要最后一批东西!超市仓库里还有多少瓶装水、罐头和燃料?
”王建国被林默的眼神刺得一激灵,
边…有一些没上架的罐头…大概…几十箱…固体酒精…库房角落好像还有几箱…柴油…没了,
就你们买的那些…”“不够!”林默斩钉截铁,“水是生命线!罐头是保障!燃料是命脉!
还有药!小玥的清单上还差很多!”他看向陈海,“陈队,外面已经乱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必须冲出去,抢在所有人前面,把能拿的都拿回来!敢不敢?”陈海活动了一下手腕,
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冰冷的战意:“目标?路线?
”“目标:超市仓库A区水、C区罐头、角落固体酒精,还有…”林默转向林玥,“小玥,
你写个最急需药品的清单,只写名字!陈队,看到药店,优先抢这些!注意安全,速战速决!
”林玥强忍着恐惧,
)、强力止痛药(**类)、外伤缝合包、手术刀片、生理盐水、消毒酒精、高浓度葡萄糖。
她将纸条塞给陈海,眼神恳切:“陈大哥,小心!”陈海扫了一眼纸条,塞进贴身口袋,
点点头。
铲、强光手电、备用对讲机(调好加密频率)、一把磨得极其锋利的战术匕首(私下携带)。
林默也抓起工兵铲和撬棍,对林玥和王建国说:“你们守在这里!看好入口!有任何情况,
通过对讲机联系!我们最多一小时回来!如果…超过一个半小时没回来,封死所有通道,
启动备用方案!”他将一个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笔记本交给林玥,
里面是堡垒的所有操作细节和应急预案。厚重的钢门被小心地打开一道缝隙。
辆碰撞的巨响、远处隐约的爆炸声、还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属摩擦冰面的诡异嘶吼?
一股比地下室内冷冽得多的寒气顺着缝隙涌入,让所有人打了个寒颤。
林默和陈海如同两道影子,迅速闪出门外,沉重的钢门在身后“哐”地一声重新锁死。
地面上的景象,如同人间炼狱。天空是铅灰色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明明不是深冬,
气温却低得异常,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街道上混乱不堪:汽车撞在一起,
冒着黑烟;商店的橱窗被砸得粉碎,
人群像无头苍蝇般奔跑、哭喊、抢夺;地上散落着各种杂物,甚至能看到斑驳的暗红色血迹。
更恐怖的是,一些动作僵硬、步履蹒跚的人影在游荡,他们的皮肤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
眼珠浑浊,身上似乎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寒气,所过之处,地面的水渍迅速凝结成薄冰!
那就是“冷寂”的感染者!他们移动不快,但数量似乎正在增加!“贴着墙!
避开人群和那些‘冰棍’!走小路!”陈海低喝一声,如同经验丰富的猎豹,
利用街角的阴影、废弃的车辆快速移动。林默紧随其后,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飙升。
刺骨的寒冷穿透了羽绒服,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渣。通往超市仓库的后巷相对安静,
但也弥漫着恐慌的气息。几个神色仓惶的人正试图撬开一家小卖部的卷帘门。
看到全副武装、眼神凶悍的陈海和林默,他们下意识地退缩了。仓库区的侧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和打砸声!显然,有人比他们更早想到了这里!陈海示意林默噤声,
侧身贴在门边,用战术匕首的反光小心观察里面。只见仓库里一片狼藉,货架倒塌,
货物散落一地。两拨人正在A区附近对峙、推搡,争夺着仅存的瓶装水!
一方是几个超市员工,拿着拖把棍子;另一方是五六个手持铁棍、面目狰狞的壮汉。
“没时间了!”林默低声道,指了指侧门斜对面一个不起眼的应急通道小门,
那是通往C区和固体酒精存放点的捷径。陈海点头,猛地拉开侧门,
手中的强光手电瞬间调到爆闪模式,如同一个小太阳般刺向混乱的人群,
同时发出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警察!所有人抱头蹲下!
”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怒吼极具震慑力,混战的人群瞬间一滞。趁着这短暂的混乱,
陈海和林默如同鬼魅般冲入仓库,没有理会那些惊愕的人,直奔应急小门!
陈海一脚踹开小门,两人闪身而入,反手将门关上,用撬棍死死卡住门把手!
门外传来愤怒的咒骂和撞击声,但厚重的防火门暂时阻挡了他们。C区相对完好,
但存放罐头的区域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两人顾不上细看,如同狂风扫落叶,
将能看到的所有罐头——肉类、鱼类、水果、蔬菜——疯狂地扫进带来的几个超大号蛇皮袋!
林默更是直奔角落,掀开帆布,果然看到几箱包装完好的固体酒精块!他心中一喜,
扛起两箱就走!“走!原路返回不可能了!从后面的装卸平台跳下去!
”陈海扛起两个塞满罐头的沉重袋子,指向仓库后部。两人冲到装卸平台,
距离地面有三米多高。下面是堆满废弃货箱的狭窄小巷。没有犹豫,两人将物资先扔下去,
然后翻身跳下。林默落地时脚踝传来一阵刺痛,但他咬牙忍住。“药店!前面街角!
”林默指着不远处。一家药店的玻璃门已经被砸碎,里面人影晃动,显然也在被洗劫。
两人冲到药店门口,里面的景象触目惊心:货架被掀翻,药品散落一地,
几个人正在疯狂地抢夺着货架上残留的盒子。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
“找药!按清单!”陈海将蛇皮袋往门外一放,手中的甩棍“唰”地弹出,
如同门神般堵在破碎的门口,眼神扫视着里面疯狂的人群,爆喝道:“私人领地!抢东西的,
滚出去!”他魁梧的身形、专业的站姿和手中闪着寒光的甩棍,
以及身上那股经历过生死的煞气,瞬间镇住了里面几个抢红了眼的暴徒。
有人认出了他是小区那个厉害的保安队长,下意识地退缩了。
但一个染着黄毛、手持扳手的青年,看着陈海脚下那几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
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凶狠。“妈的!吓唬谁呢!把东西留下!”黄毛怪叫一声,
挥着扳手就冲了上来!陈海眼神一冷,不退反进!在扳手砸下的瞬间,他侧身精准闪避,
同时甩棍如同毒蛇般点出,狠狠抽在黄毛持械的手腕上!“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惨叫,
扳手脱手飞出!陈海顺势一个凶狠的肘击撞在黄毛胸口,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撞翻了一个货架,蜷缩在地上痛苦**。这干净利落、狠辣无比的几下,彻底震慑了其他人。
剩下的人惊恐地看着如同战神般的陈海,
又看看外面越来越混乱的街道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更多“冰棍”嘶吼,发一声喊,
抓起手边抢到的少量药品,屁滚尿流地从后门跑了。“快!林默!”陈海守在门口,
警惕地扫视着街道。林默立刻冲进一片狼藉的药房,无视地上的血迹和**的黄毛,
凭借记忆和林玥的清单,疯狂地在倾倒的货架和散落的药品中翻找。
他的手指被碎玻璃划破也浑然不觉。胰岛素!冷藏柜被撬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他的心猛地一沉。抗生素!地上散落着一些盒子,他抓起一看,是普通的感冒药!继续翻!
止痛药!找到了几盒布洛芬和散落的几支**注射剂!塞进口袋!外伤包!
在一个压扁的柜台下发现了两盒!还有几包手术刀片和缝合线!生理盐水!葡萄糖!
找到了几大瓶!消毒酒精!洒了一地,只剩几瓶完好的!广谱抗生素…没有!
注射用的都没有!只有几盒被踩扁的阿莫西林!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外面的骚动声、尖叫声、那种诡异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陈海的声音带着急迫:“林默!
必须走了!有‘冰棍’过来了!数量不少!”林默最后扫视一圈,
绝望地放弃了寻找更多抗生素。他抓起能找到的所有东西,塞进一个散落的医药箱里,
扛起来就往外冲。两人冲出药店,只见街道另一头,
十几个动作僵硬、散发着寒气的“冷寂”感染者正摇摇晃晃地向这边走来!他们所过之处,
地面迅速凝结白霜!更可怕的是,巷子口刚才被他们打晕的黄毛,
此刻身体正在不自然地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灰,
口中发出“嗬嗬”的嘶鸣——他正在被感染转化!“跑!”陈海低吼一声,
扛起地上的物资袋,掩护着林默,向着小区方向亡命狂奔!沉重的物资拖慢了速度,
脚踝的刺痛越来越剧烈。身后,是步步紧逼的刺骨寒气和死亡的嘶鸣。
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般割裂着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街道上零星的暴徒看到他们和后面追赶的“冰棍”,也惊恐地四散奔逃。两人拼尽全力,
拐进通往小区后围墙的小巷。眼看人防地下室的伪装入口就在前方!突然,
斜刺里冲出三个人影!正是之前被陈海震慑过的那伙暴徒中的一个瘦高个和两个同伙!
他们显然一直尾随,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凶狠!“把东西留下!不然弄死你们!
”瘦高个挥舞着一把砍刀,堵住了去路。另外两人也包抄上来。前有堵截,
后有越来越近的“冰棍”和致命的寒气!陈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将物资袋猛地往地上一放,甩棍横在胸前,对林默吼道:“你带东西先走!我断后!
”林默知道此刻犹豫就是一起死!他扛起相对较轻的药品箱和一个罐头袋,拖着受伤的脚踝,
拼命冲向入口!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金属碰撞声和暴徒的怒骂惨叫!
陈海如同狂暴的狮子,甩棍和匕首带起道道残影,招招狠辣致命!他以一敌三,
瞬间放倒一人!但对方人数占优,又有武器,一个同伙绕到侧面,一棍狠狠砸向陈海的膝盖!
“呃!”陈海一声闷哼,身体一个趔趄!旧伤处传来钻心的剧痛!但他咬牙挺住,
反手一匕首刺入偷袭者的大腿!就在这时,追得最近的两个“冰棍”已经扑到了巷口!
那冰冷的寒气如同实质般涌来!“陈海!快回来!”林默已经冲到入口处,用对讲机嘶吼着,
同时奋力拉开伪装用的货架!陈海看到“冰棍”逼近,心知不能恋战。
他猛地一脚踹开面前的瘦高个,不顾膝盖的剧痛,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拖着一条腿,
踉踉跄跄地冲向入口!“快关门!”陈海几乎是撞进来的!
林默和林玥(她听到动静已守在门内)立刻合力,将厚重的钢板门轰然关闭!
插销和横栓以最快的速度锁死!“砰!砰!砰!”沉重的撞击声在门外响起,
夹杂着暴徒绝望的咒骂和“冰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还有瘦高个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和某种…血肉被急速冻结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门内,
一片死寂。只有三人剧烈如鼓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柴油发电机的嗡鸣此刻显得格外安心。
陈海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因剧痛而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的左腿膝盖处,
裤子被撕裂,一片乌青肿胀,显然旧伤复发且加重了。林默检查着自己的脚踝,也扭伤了,
但不算严重。
和血迹的宝贵物资——水、罐头、固体酒精、还有林玥急需的药品(虽然抗生素依旧不足),
又看看门外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撞击和嘶吼。这不是胜利。这只是从炼狱边缘,
抢回了一丝苟延残喘的资本。代价是陈海几乎废掉一条腿,
以及门外那几条瞬间被严寒吞噬的生命。“冷寂”的獠牙,
第一次如此近、如此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囤货的过程,从精密的计算,
彻底变成了血与火的搏杀。Part4:寒潮初临,退守孤岛门外,
暴徒临死的惨叫和“冰棍”令人牙酸的嘶吼撞击声,如同地狱的鼓点,
重重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每一次撞击都让厚重的钢门发出沉闷的**,灰尘簌簌落下。
“哥!陈大哥!”林玥惊呼着扑到陈海身边,看着他肿得吓人的膝盖,
立刻从刚抢回的医药箱里翻找,“别动!我先给你固定!”她动作麻利地剪开陈海的裤腿,
露出大片乌紫肿胀的皮肤,关节处明显变形。林玥的心沉了下去,这不仅是旧伤复发,
很可能伴有韧带撕裂甚至骨裂。“**!给他注射!”林默忍着脚踝的疼痛,
迅速找出那支珍贵的注射剂。林玥没有丝毫犹豫,消毒、注射。
陈海紧绷的身体随着药效发挥,稍稍松弛下来,
但紧锁的眉头和额头的冷汗显示疼痛依旧剧烈。“外面…”王建国缩在角落,面无人色,
听着门外的动静瑟瑟发抖。“暂时进不来!”林默斩钉截铁,他走到门边,
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钢板上。撞击声主要集中在门的中下部,力量很大,但缺乏持续性,
更像是无意识的冲撞。那诡异的嘶吼声在门外徘徊,并未远离。“是那些‘冰棍’!
它们力量不小,但没有智慧,打不开这门!暴徒…应该都完了。
”他的话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但气氛依旧凝重如铅。柴油发电机持续提供着低沉的背景音,
空气循环系统努力过滤着封闭空间里的浑浊。昏黄的灯光下,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林玥迅速为陈海做了初步处理:用夹板和绷带固定膝盖,
冷敷(用室内温度较低的水袋代替),注射了抗生素(虽然对病毒无效,
但预防外伤感染)和止痛药。她看着陈海强忍痛苦的脸,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感激。“谢谢,
林医生。”陈海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该说谢谢的是我们,陈大哥。
”林玥眼圈微红。林默则顾不上休息。他拖着伤脚,
开始清点刚刚冒死抢回的物资:-瓶装水:52箱(每箱24瓶)。加上之前囤积的,
总量可观,但必须精打细算。-罐头:肉类35箱,鱼类22箱,水果18箱,蔬菜15箱。
品牌杂乱,生产日期新旧不一,需要优先消耗临期的。
-固体酒精:整整3大箱(每箱24盒)。这是重要的备用热源和燃料。
-药品:胰岛素2支(救命!
盒、缝合线数包、生理盐水5大瓶、50%葡萄糖注射液3大盒、消毒酒精(75%)5瓶。
广谱抗生素…依旧只有那几盒阿莫西林和一些散落的头孢克肟,严重不足!
林默将这些药品小心翼翼地交给林玥:“小玥,这些交给你了。省着用,
尤其是抗生素和胰岛素。”他的声音沉重。物资清点完毕,林默拿出他的笔记本,
开始重新规划。
、核心药品(胰岛素、抗生素、**)、武器工具(工兵铲、撬棍、匕首)、对讲机及电池。
维生素)、卫生用品、备用电池、太阳能板(暂时无法安装)、种植工具(种子、营养土)。
-B级(改善型):糖果、咖啡、书籍等精神慰藉品。
他制定了严格的配给制度:-每人每日饮用水**3升(包括饮用、简单清洁)。
物:早餐压缩干粮+维生素片;午餐少量主食(米/面)+罐头蔬菜/肉;晚餐主食+罐头。
热量控制在维持基本生存所需的最低限。优先消耗罐头和临期食品。
-能源:发电机每天只运行6小时,
提供照明、通风过滤和必要的设备充电(如对讲机、头灯)。
其余时间靠头灯和蜡烛(少量储备)照明。-防护:非必要不外出。
外出必须最高级别防护(防寒服、N100口罩、护目镜、手套),
返回后严格消毒(酒精擦拭暴露皮肤、衣物悬挂隔离)。
他将笔记本贴在墙上最显眼的位置:“所有人都要遵守!这是活下去的铁律!”安排完这些,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林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脚踝的疼痛和精神的极度紧绷让他几乎虚脱。
林玥默默递给他一瓶水和两片止痛药。突然,一直沉默的王建国爆发了。
他指着那堆抢回来的罐头和固体酒精,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尖锐:“就为了这点东西!
差点把命都搭上!陈海腿都废了!外面全是怪物!我们躲在这里有什么用?能躲多久?
这些吃的喝的,够我们四个撑几个月?一年?然后呢?等死吗?!”他的情绪彻底崩溃,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要去找我老婆孩子!我不能在这里等死!放我出去!
把属于我的那份物资给我!”“王建国!冷静点!”林玥试图安抚。“放你出去?
”陈海忍着痛,冷冷地看着他,“门外就是那些东西,你出去活不过五分钟。
物资是大家一起拼命抢回来的,凭什么分给你让你去送死?”“就凭这地方是我超市的库房!
是我让你们进来的!”王建国歇斯底里地吼道。“够了!”林默猛地站起身,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压,瞬间压倒了王建国的嘶吼。他走到王建国面前,
眼神锐利如刀:“地方是你的,没错。但你看看这里,
加固的钢板、保温层、发电机、空气系统…哪一样不是我们花钱出力弄来的?灾难爆发前,
我们达成了交易:你提供仓库掩护和采购便利,我们提供安全庇护和未来一起活下去的机会。
交易就是交易!”他顿了顿,语气稍微放缓,但依旧冰冷:“现在,大门就在那里。想走,
没人拦你。但物资,是我们四个人(包括受伤的陈海)用命换来的,
是堡垒里所有人活下去的资本。你走出去,物资留下。你留下,就遵守规则,
一起想办法活下去。你自己选。”王建国看着林默冰冷的眼神,
又看看门外隐约传来的撞击声和陈海虽然虚弱却依旧锐利的目光,像被戳破的气球,
瘫软下去,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妻儿的名字。他知道林默说的是对的,
出去就是死路一条。一场内部的危机暂时被压制,但裂痕已经产生。就在这时,
林默放在控制台上的一个简易温度计(带室外感应探头,
通过有线连接)突然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众人心头一凛!林默扑过去一看,脸色剧变!
室外温度感应器的读数,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暴跌!
-10℃…-20℃…-30℃…几乎在几分钟内,就突破了-40℃!并且还在持续下降!
同时,门外那些“冰棍”的撞击声和嘶吼声,陡然变得更加密集和狂暴!
仿佛被这骤降的低温注入了新的能量!“是寒潮!”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规模感染者聚集引发的区域性剧烈降温!来了!”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头顶上方,
传来一阵如同巨兽咆哮般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呼啸!那是超级暴风雪的声音!
密集的冰雹和雪粒疯狂地击打着地面和建筑,发出噼里啪啦的恐怖声响!
整个城市仿佛都在超低温的巨掌下**!地下室内,即使有多层保温,
也能明显感觉到那股刺骨的寒意正顽强地渗透进来。墙壁上开始凝结细密的水珠,
随即迅速冻结成薄霜。空气循环系统发出过载的嗡鸣,滤芯的消耗速度在加快。
林玥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王建国吓得停止了哭泣,惊恐地蜷缩成一团。
陈海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林玥按住。林默迅速检查了发电机和空气系统的运行状态,
确认暂时稳定。他走到厚重的钢门前,将耳朵紧紧贴上去。门外的撞击声依旧在持续,
但似乎…减弱了一些?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是液体急速冻结膨胀的“嘎吱”声,
是金属在超低温下变脆的**,是冰雪堆积覆盖的细微摩擦声…还有,那些“冰棍”的嘶吼,
仿佛也被这绝对零度般的酷寒冻结、拉长,变成了一种遥远而空洞的悲鸣。
透过门缝边缘极其细微的缝隙,一股比之前更加凛冽百倍的寒气,如同无形的冰蛇,
丝丝缕缕地钻了进来,瞬间在地面凝结出一小片白霜。林默缩回手,指尖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瞬间失去了部分知觉。他低头,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在昏暗的灯光下,
迅速凝结成细小的冰晶,飘落在地。“启动备用加热器!功率调到最低!节约柴油!
”林默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异常清晰,“所有人,穿上所有能穿的保暖衣物!
围在一起!保持清醒!不要睡!”柴油发电机旁,一个连接着小型散热片的电热器被启动,
散发出微弱却宝贵的热量。四人(包括行动不便的陈海)紧紧靠在一起,
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和毯子,分享着那一点点可怜的暖意。林玥将体温计塞进陈海腋下,
监测他的体温。林默则死死盯着那个温度计。室外:-52℃…-55℃…还在降!
室内:虽然保温层起了作用,但温度也从最初的10℃左右,缓缓跌向冰点。
暴风雪的咆哮声是唯一的背景音,如同末日巨兽在头顶肆虐。门外的撞击声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死寂,以及那无孔不入、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绝对寒冷。城市,彻底冰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