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格老城的鹅卵石街道在雨中泛着微光,像一条条蜿蜒的黑色溪流。蓝河和齐小雨冒雨奔跑,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手臂上的伤口被雨水浸得刺痛。米罗斯拉夫给的地址就在附近,但追兵可能随时出现。
"那里!"齐小雨指向前方一个不起眼的招牌——"金琴键咖啡馆",上面画着一个金色的钢琴键图案。
咖啡馆的门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内部装修古朴,几张木桌边零星坐着些客人。吧台后,一位银发老太太正专注地研磨咖啡豆。她抬头看到浑身湿透的两人,尤其是蓝河血迹斑斑的手臂,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我们...我们找玛尔塔。"蓝河用英语低声说,同时警惕地扫视其他顾客。
老太太放下磨豆机,缓缓擦手:"我就是。后面有间琴房,隔音很好。"她的英语带着浓重的捷克口音,"跟我来,别惊动其他客人。"
她引领他们穿过厨房,来到一个隐蔽的小楼梯口。下方传来隐约的钢琴声——肖邦的《雨滴前奏曲》,在当下的情境中显得格外讽刺。
地下室比预想的宽敞,被改造成一个简易的音乐沙龙。一架老式钢琴占据中央位置,周围散落着各种乐器和音响设备。三个陌生人正在交谈,看到玛尔塔带人下来,立刻安静下来。
"这是蓝河和齐小雨,"玛尔塔简短介绍,"霍夫曼最后接触的人。"
一个戴眼镜的亚裔女子快步上前:"我是李医生,先处理伤口。"
不等蓝河回应,她已拉着他坐下,熟练地检查手臂伤势。其他两人——一个高瘦的黑人男子和一个红发欧洲女孩——向齐小雨点头致意。
"米罗斯拉夫联系我们了,"黑人男子说,他的法语口音很重,"你们拿到了完整证据?"
齐小雨摇头,从贴身口袋取出那张SD卡:"只有部分。我们需要解码剩下的。"
红发女孩接过SD卡,插入电脑:"我是艾玛,电子取证专家。让我们看看霍夫曼留下了什么。"
蓝河忍着酒精消毒的刺痛,观察这个奇特的地下小组:"你们都是...霍夫曼的人?"
玛尔塔端来两杯热咖啡:"我们是'沉默计划'受害者的亲友。我的孙女塔尼娅,五年前'自杀'的小提琴手。"她指向墙上的一张照片——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女站在舞台上,"霍夫曼找到我,说他有证据证明那不是自杀。"
"我弟弟在巴黎,"法国人说,"天才钢琴家,比赛前突然退赛,两周后跳河。"
李医生沉默地包扎好蓝河的伤口,才轻声说:"我丈夫...首尔国际比赛评委,发现分数被篡改后第二天车祸身亡。"
地下室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悲伤中混合着坚定的愤怒。电脑屏幕的光映在艾玛脸上,她皱眉摇头:"SD卡有双重加密。第一部分你们已经解开了,但核心文件需要音乐密钥。"
"音乐密钥?"蓝河凑近屏幕。
艾玛调出一个音频文件:"这是主文件,但被编码成声谱图形式。需要特定频率和节奏的声波激活才能还原。"
齐小雨突然想起什么:"霍夫曼的遗言说'频率是关键'!之前我们用349Hz解开了第一层..."
蓝河仔细研究声谱图:"看这个波形模式...像是莫扎特《魔笛》中的片段,但被扭曲了。"
"需要原曲对比。"玛尔塔走向一个老式唱片柜,"霍夫曼三年前留给我一套《魔笛》的稀有录音。"
就在这时,咖啡馆楼上的铃铛突然急促响起,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和顾客的惊呼声。
"他们找到这里了!"法国人迅速关掉主灯,只留电脑屏幕的微光,"至少四个人,有武器。"
玛尔塔脸色一变:"后门被堵了。地下室只有这一个出口。"她快速思考着,突然指向角落的一个大型设备,"咖啡烘焙机!它能产生90分贝的背景噪音,可以掩盖我们的谈话和键盘声。"
蓝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我们需要继续解码,但..."
"我们掩护你们。"李医生从抽屉里取出两把手枪,递给法国人和红发女孩,"玛尔塔,你带他们继续。我们去拖延时间。"
齐小雨抓住李医生的手:"太危险了!"
"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李医生平静地说,随后跟着同伴上了楼梯。
玛尔塔锁好地下室门,将《魔笛》唱片放在老式留声机上:"开始工作吧,孩子们。时间不多了。"
楼上传来模糊的争吵声,随后是几声闷响——消音手枪的射击声。蓝河和齐小雨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玛尔塔则启动了咖啡烘焙机,巨大的轰鸣立刻填满了整个地下室。
"349Hz解开了第一层,"蓝河在噪音中提高声音,"但核心文件需要更复杂的密钥。"
玛尔塔将《魔笛》唱片放在留声机上,小心地将唱针放在第二幕开头:"夜后的咏叹调,复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霍夫曼最喜欢的一段。"
激昂的花腔女高音穿透烘焙机的轰鸣。蓝河闭眼倾听,手指随着节奏轻敲桌面:"等等...这里有个异常的三连音装饰..."
齐小雨盯着声谱图,突然指向一个峰值:"看!每当唱到'复仇'这个词时,波形就会出现一个特殊峰值!"
蓝河迅速在纸上记下这些时间点:"这不是原谱上的...是有人后期添加的!"
他们对比着唱片和加密文件的声谱图,逐渐发现规律——每个异常音符对应着一个数字,连起来形成一组密码。
"16...9...25..."齐小雨快速输入,"这是什么意思?"
"日期?"玛尔塔猜测,"2016年9月25日?"
蓝河摇头:"太近期了。霍夫曼三年前就准备了这些证据..."他突然想到,"等等,可能是字母表位置!第16个字母是P,第9是I,第25是Y...PIY?"
"密码!"齐小雨眼睛一亮,"《魔笛》中夜后的咏叹调,德语原文是'DerHölleRachekochtinmeinemHerzen'...复仇的火焰!"
她输入"Rache"(复仇)作为密码,屏幕闪动一下,弹出"错误"提示。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玛尔塔紧张地看向楼梯:"他们突破咖啡馆了..."
蓝河快速思考:"不是德语...霍夫曼喜欢用音乐术语...意大利语'Vendetta'?"
错误提示再次出现。
"音乐中的复仇..."齐小雨喃喃自语,突然眼睛一亮,"《魔笛》本身就是关于复仇的故事!夜后的真言是什么?"
"'沉默'!"蓝河和玛尔塔异口同声。
他输入"Silenzio"(意大利语的"沉默"),屏幕闪烁一下,然后——文件开始解压!
"成功了!"齐小雨欢呼,但喜悦立刻被楼上一声枪响打断。
玛尔塔脸色苍白:"李医生他们撑不了多久...你们需要多少时间?"
蓝河看着进度条:"至少五分钟!"
"我去争取时间。"玛尔塔从墙上取下一把老**,"继续工作。无论发生什么,别停下。"
不等他们反对,这位银发老太太已经坚定地走上楼梯,背影如同一名奔赴战场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