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债腊月的风跟刀子似的刮过窗棂,林晚秋躺在冰冷的土炕上,
喉咙里像是堵着烧红的烙铁。她能感觉到生命力正一点点从胸口的伤口往外淌,
温热的血浸透了粗布棉袄,在身下洇开大片深色的痕迹。视线模糊中,
她看见炕前站着的两个人影,是她的丈夫张建军,还有她掏心掏肺对待的小姑子张翠花。
“哥,她好像还有气……”张翠花的声音发颤,却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张建军啐了一口,
手里的铁锹“哐当”砸在地上:“死不了也得死!这老宅子还有她那点嫁妆,
早就该是咱们的!”嫁妆……林晚秋的意识猛地清醒了几分。那是她爹妈留给她的念想,
一对银镯子,还有她自己攒了半辈子的五十块钱,藏在炕洞里的瓦罐里。上个月她查出肺癌,
张建军就开始变着法地问她要钱,被她骂了回去,没成想……“张建军,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我跟你过了三十年,为你生儿育女,
你……你不得好死!”张建军被骂得恼羞成怒,抬脚就往她胸口踹:“臭娘们!
死到临头还嘴硬!要不是你占着这房子,我早就能跟村东头的寡妇成了!
”寡妇……林晚秋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难怪这半年他总往村东头跑,
难怪张翠花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原来这对狗男女早就勾结在了一起,
就等着她死了霸占家产!“还有你,翠花,”林晚秋看向那个从小被她带大的小姑子,
眼眶里淌出血泪,“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出嫁时我把银镯子都给了你,
你……”张翠花别过脸,声音却硬气起来:“那是你该做的!谁让你是我嫂子!
我哥跟你受了一辈子穷,现在该享享福了!”享福?林晚秋想笑,
嘴角却只能溢出腥甜的血沫。她想起刚嫁过来的时候,张建军还是个会脸红的小伙子,
张翠花扎着羊角辫,怯生生地喊她“嫂子”。那时候日子苦,她起早贪黑挣工分,
把细粮省给他们吃,自己啃窝头就咸菜;后来分了地,她跟着男人下地干活,
手上磨出一层又一层茧子;好不容易攒下点家业,盖了瓦房,孩子们也长大了,
她却……意识彻底模糊前,她看见张建军弯腰从炕洞里掏出那个瓦罐,掂量着里面的钱,
笑得露出了黄牙。张翠花则在翻她的柜子,把她那件舍不得穿的的确良褂子往自己身上比划。
好恨啊……如果有来生,她绝不要再做这个任劳任怨的傻子!她要让这对狼心狗肺的东西,
血债血偿!第二章重生“晚秋!晚秋!你醒醒!”谁在叫她?林晚秋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阳光从糊着报纸的窗户透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煤烟味和红薯窖的潮气。
她不是死了吗?被张建军和张翠花害死在老屋里了……“你这孩子,咋睡这么沉?
建军都在门口等半天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晚秋转头,
看见娘正坐在炕边,手里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蓝布褂子,脸上带着嗔怪。娘?
娘不是在她二十岁那年就没了吗?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没有伤口,
只有温热的皮肤和贴身的小褂子。她又抬起手,这双手虽然粗糙,却充满了力气,
没有后来因为常年劳作留下的变形和厚茧。“娘……”她声音发颤,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这是咋了?”娘被她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不想去相看?
嗨,我跟你说,张家那小子我瞧着不错,人高马大的,又是生产队的骨干,
你嫁过去不受罪……”相看?张家小子?林晚秋脑子里“嗡”的一声,
像是有无数记忆碎片在冲撞。她想起来了,这是1976年的春天,她刚满十八岁,
娘正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对方就是张建军!她真的……重生了?“我不去!
”林晚秋猛地坐起来,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娘愣住了:“你这孩子,
昨天不是还说去看看吗?咋说变就变了?”昨天?林晚秋想起来了,前世的今天,
她就是在娘的撺掇下去相看的。张建军穿着新做的蓝布褂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她,
见了面就脸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看着老实巴交的样子,让她动了心。现在想来,
那时候的他,眼里就藏着算计!他看中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她家那两间瓦房,
还有她爹留下的那点手艺!“娘,张建军不是好人,我不嫁!”林晚秋抓住娘的手,
急切地说,“他心术不正,还有他那个妹妹张翠花,就是个白眼狼,
我们不能跟他们家打交道!”娘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你这孩子胡说啥呢?
建军可是生产队里有名的好青年,翠花年纪还小,咋就成白眼狼了?
”林晚秋知道现在说这些娘不会信,毕竟在所有人眼里,张建军都是个踏实肯干的好小伙。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娘,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相看的事就算了,
我以后再也不想见他了。”正说着,院门口传来了咳嗽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正是年轻时候的张建军。他穿着那件她记得的蓝布褂子,手里提着两斤水果糖,
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婶子,晚秋醒了吗?”看到这张脸,林晚秋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前世临死前的痛苦和恨意再次涌上心头。她猛地从炕上跳下来,
抓起炕边的扫帚就冲了过去:“张建军!你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
”张建军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果糖“啪”地掉在地上:“晚秋,
你……你这是咋了?”“咋了?”林晚秋眼睛通红,扫帚指着他的鼻子,“我告诉你张建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想娶我?你做梦!赶紧带着你的东西滚,再敢来我家,
我打断你的腿!”她的声音又急又厉,院子里很快就围了几个邻居,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张建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平时看着温顺的林晚秋会变成这样,
又羞又气:“林晚秋,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心来相看,你这是干啥?”“好心?
”林晚秋冷笑,“你的好心就是想占我们家的房子,惦记我爹留下的东西吧?我告诉你,
门儿都没有!”这话一出,周围的邻居都议论起来。谁不知道林晚秋她爹是个手艺人,
走的时候留了些家当,虽然不多,但在村里也算殷实。张建军的脸彻底黑了,
他没想到林晚秋会把这话说出来,又急又恼:“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啥时候惦记你家东西了?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林晚秋寸步不让,“赶紧滚!
”娘也赶紧上来拉她:“晚秋,你少说两句!”又转头对张建军赔笑,“建军啊,
这孩子今天不知道咋了,你别往心里去……”张建军哪还有脸待下去,狠狠瞪了林晚秋一眼,
捡起地上的水果糖,灰溜溜地走了。邻居们看没热闹了,也渐渐散去,
只是看林晚秋家的眼神都带着点异样。娘把林晚秋拉进屋里,关上门,才沉下脸:“晚秋,
你今天到底咋了?就算不乐意,也不能这么跟人家说话啊!这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晚秋知道娘是为她好,她拉着娘的手,把前世的事捡能说的跟娘说了一些,
当然没提自己重生的事,只说自己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嫁给张建军后受了一辈子苦,
被他们兄妹俩欺负得不成样子。“娘,我真的不能嫁给他,那就是个火坑啊!
”林晚秋哭着说。娘看着女儿哭得伤心,心里也犯了嘀咕。她虽然觉得女儿的话有点离谱,
但女儿一向懂事,不会平白无故发这么大的火。她叹了口气:“行了,别哭了,不嫁就不嫁,
娘再给你找别的人家就是了。”林晚秋这才松了口气,靠在娘怀里,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世,她不仅要保住自己的家产,
还要让张建军和张翠花付出代价!更重要的是,她要让娘过上好日子,再也不受穷,不受苦!
第三章破局张建军被赶出门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有人说林晚秋不识好歹,
放着张建军这样的好小伙不要;也有人说张建军肯定是做了啥亏心事,
不然人家姑娘不会发那么大火。张建军在村里的名声一下子就落了下去,见了人都抬不起头,
心里把林晚秋恨得牙痒痒。张翠花更是气得跳脚,跑到林晚秋家门口骂了好几回,
都被林晚秋拿着棍子赶了回去。后来还是张母出来拉着,才算没闹大。林晚秋可不管这些,
她知道跟这家人没啥好客气的。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想办法挣钱。七十年代的农村,
挣钱不容易。家家户户靠挣工分过日子,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但林晚秋知道,
再过几年,政策就会变,改革开放的春风一吹,遍地都是机会。她现在要做的,
就是打好基础,等着机会来。她爹以前是个木匠,手艺好,
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套工具和几本记着样式的本子。林晚秋小时候跟着爹学过几天,虽然不精,
但基础还在。她翻出那些工具,擦干净上面的锈迹,又找出爹留下的本子,
上面画着各种家具的样式,还有一些精巧的小玩意。“晚秋,你翻这些干啥?
”娘看着她摆弄那些刨子、凿子,有些纳闷。“娘,我想学着做木匠活。”林晚秋笑着说。
娘吓了一跳:“你一个姑娘家,学这个干啥?那都是男人干的活,又累又脏。
”“累点脏点怕啥,能挣钱就行。”林晚秋拿起一把凿子,试着在木头上凿了个小坑,
“你看爹以前,不就是靠这手艺养活咱们家的吗?我也想试试。”娘看着女儿眼里的认真,
叹了口气:“你想试就试试吧,别累着自己。”林晚秋知道娘是心疼她,但她不怕累。
前世她干的活比这累多了。她先从简单的做起,比如做个小板凳,
或者给人修修坏掉的桌子椅子。村里谁家的家具坏了,她就主动去帮忙,不收钱,
只让他们给点木料或者粮食就行。一来二去,村里人都知道林晚秋会点木匠活,人又实在,
有活都愿意找她。这天,村支书的媳妇来找她,说家里的衣柜门掉了合页,想让她帮忙修修。
林晚秋一口答应,背着工具就去了支书家。支书家条件在村里算好的,三间大瓦房,
屋里摆着个红漆衣柜,看着挺气派,就是柜门耷拉着,合页确实坏了。
林晚秋手脚麻利地拆下来旧合页,又找了块合适的铁皮,照着样子敲了两个新的,安上去,
柜门果然严丝合缝了。“晚秋,你这手艺真不错!”支书媳妇看得直点头,
非要塞给她两个鸡蛋。林晚秋推辞不过,收下了。正准备走,支书从外面回来,看见她,
笑着说:“晚秋,听说你最近帮村里人修了不少东西?”“支书说笑了,就是瞎忙活。
”林晚秋不好意思地说。“啥叫瞎忙活?能帮大家解决困难就是好事。”支书点了根烟,
“对了,公社供销社最近想做一批货架,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你想去试试不?
”林晚秋心里一动。供销社的货架,那可是个大活!做好了不仅能挣钱,还能打响名声!
“支书,我能行吗?”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咋不行?我看你手艺挺好的,就是缺个机会。
”支书说,“我跟供销社的王主任认识,我帮你问问,你要是想去,就准备准备。
”“谢谢支书!太谢谢您了!”林晚秋激动得脸都红了。回到家,她把这事跟娘一说,
娘也高兴坏了:“太好了晚秋!这可是个好机会!”“嗯,我一定好好干!
”林晚秋握紧了拳头。这是她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个大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她连夜翻出爹留下的本子,找出货架的样式,又根据供销社的需求,
琢磨着怎么改才能更结实、更实用。她画了好几张图纸,反复修改,直到满意为止。第二天,
支书来说,王主任同意让她试试,先做两个样品看看。林晚秋立刻找了些好木料,开始动工。
她起早贪黑地干活,手上磨出了水泡,破了又结茧,她毫不在意。娘看着心疼,想帮忙,
却插不上手,只能给她做些好吃的补补。五天后,两个崭新的货架做好了。
林晚秋给货架刷上了清漆,看起来又结实又漂亮,比供销社原来的旧货架强多了。
她请人帮忙把货架送到公社供销社,王主任看了,眼睛一亮:“不错不错!这手艺,
比城里的木匠都不差!”当场就拍板,让她把剩下的十个货架都做了,每个给八块钱工钱。
八块钱一个!十个就是八十块!林晚秋差点激动得跳起来。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
抵得上一个壮劳力两个月的工分了!她赶紧点头答应,回去后更加卖力地干活。
张建军和张翠花听说她接了供销社的活,挣了不少钱,都眼红得不行。
张翠花又跑到她家门口骂,说她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不知羞耻。
林晚秋直接把她骂了回去:“我凭本事挣钱,光明正大,总比有些人想偷鸡摸狗强!
有时间在这骂人,不如回家多挣点工分,省得总惦记别人的东西!”张翠花被堵得哑口无言,
灰溜溜地走了。张建军躲在远处看着,眼神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林晚秋才不管他们,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货架做好。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她的好日子,
还在后头呢!第四章算计供销社的货架做得很成功,王主任很满意,不仅给足了工钱,
还说以后有活还找她。林晚秋拿着那八十块钱,激动得一夜没睡好。她把钱分成几份,
一份给娘存起来,一份买了些肉和布,给娘做了件新衣服,剩下的留着买木料和工具。
娘穿上新衣服,笑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夸女儿能干。村里人看林晚秋的眼神也变了,
以前是同情她没了爹,现在更多的是羡慕和佩服。就连以前说她坏话的人,
见了她也客客气气的。张建军和张翠花看着林晚秋日子越过越好,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张建军尤其后悔,他没想到林晚秋这么有本事,早知道当初就该好好哄着她,等结了婚,
她挣的钱不就都是自己的了?“哥,你看她现在得意的样子,我真想撕烂她的脸!
”张翠花坐在炕沿上,气鼓鼓地说。张建军抽着烟,眉头紧锁:“光生气有啥用?
得想个办法,让她把钱吐出来点。”“咋弄啊?她现在防咱们跟防贼似的。”张翠花撇撇嘴。
张建军眯了眯眼,露出一丝算计的笑:“我听说,她接了供销社的活,要去公社拉木料?
”“是啊,咋了?”“咋了?”张建军弹了弹烟灰,“公社到村里的路不好走,
尤其那片小树林,平时没几个人去……”张翠花眼睛一亮:“哥,
你是想……”“嘘……”张建军示意她小声点,“到时候,咱们‘偶遇’她,
跟她‘借’点钱花花。她一个姑娘家,肯定不敢不给。”“还是哥你聪明!
”张翠花笑得露出了黄牙。两人合计好,就等着林晚秋去拉木料。
林晚秋确实要去公社拉木料。她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多备点料,以后不管是供销社有活,
还是村里人要做家具,她都能及时开工。这天一早,她借了生产队的板车,准备去公社。
娘不放心,让她找个伴,林晚秋笑着说:“娘,没事,我力气大,再说光天化日的,
能有啥危险?”她不知道,张建军和张翠花已经躲在村口的小树林里等着她了。
林晚秋拉着空板车,哼着小调往前走,心里盘算着这次要多买些松木,质地结实,
做家具最好。刚走进那片小树林,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晚秋,站住!
”熟悉的声音让林晚秋心里一紧,她猛地回头,
果然看见张建军和张翠花一前一后地堵住了去路。张建军手里还拎着根木棍,
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你们想干什么?”林晚秋握紧了板车的车把,眼神警惕。
“不干什么,就是想跟你借点钱花花。”张建军晃了晃手里的木棍,
“听说你最近挣了不少啊,怎么着也得给我们兄妹俩分点吧?”“我挣钱凭的是本事,
凭什么给你们?”林晚秋毫不畏惧,“赶紧让开,不然我喊人了!”“喊啊,
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张翠花叉着腰,一脸嚣张,“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就算喊来了,谁信你还是信我们?我们就说你偷了我们家的钱,看你咋办!
”林晚秋心里冷笑,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这辈子还是惦记着抢她的钱。她深吸一口气,
故意示弱:“我真没多少钱,不信你们看……”她一边说,
一边悄悄摸向板车底下——那里藏着她为了防身,特意带的一把爹留下的短斧,
平时用来劈柴,关键时候也能当武器。张建军见她似乎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