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姑总在家族聚会上炫耀,说我表弟小小年纪就懂得“新媒体投资”,是商业奇才。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正是表弟的账号,刚刚给一个女主播刷了十个“嘉年华”。
我忍无可忍,把手机递到姑姑面前:“这就是他的投资?给主播刷礼物?
”姑姑一把挥开我的手,厉声喝道:“你懂什么?就是嫉妒小浩有出息!见不得我们家好!
”全家人都开始附和着指责我。当亲情成为PUA的工具,我能做的,
只有斩断这病态的血缘。1.那天的家族聚会,姑姑林秀梅坐在主位,
红光满面地举着手机炫耀:“来来来,都看看我们家小浩!我跟你们说,这孩子,
天生就是做大事的料!”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花里胡哨的直播间。
艳抹、衣着暴露的女主播正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喊着:“谢谢‘未来首富小浩哥哥’的嘉年华!
哥哥威武!哥哥大气!”特效闪耀,一个“嘉年华”就要三千块,而我十四岁的表弟钱浩,
在半小时内刷了不下五个。亲戚们惊叹不已,姑姑得意地解释:“这叫情感投资!
那个主播叫媚儿,是千万粉丝的大网红!她已经亲口答应我们家小浩了,只要小浩支持她,
等她再上一个台阶,就成立自己的MCN公司,第一个就签小浩,带他一起做大网红!
”“到时候,别说这点礼物钱,就是十倍、百倍,那都分分钟赚回来!我们家小浩,
以后就是未来的首富!”饭桌上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和吹捧。“秀梅,你真是会教孩子!
”“小浩这孩子,从小就看出来聪明,有远见!”我看着被吹捧得飘飘然的表弟,只觉荒谬。
作为互联网运营,我深知这只是主播套路粉丝的惯用话术。我忍不住开口:“姑姑,
这个……有点不对劲吧。小浩才上初二,他哪来这么多钱打赏?”饭桌上的喧闹声停止了。
姑姑脸色一沉,她斜睨着我,语气不悦:“林薇,你什么意思?小浩的压岁钱,
还有我平时奖励他的零花钱,加起来当然有。再说了,我这个当妈的都支持他,
你一个当姐的,操什么心?”我皱了皱眉,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这种直播打赏,水很深。很多主播为了骗礼物,什么话都说得出口。”“那个媚儿承诺带他,
很可能只是为了让他继续刷钱的客套话。而且,我刚刚看了一下,光是这半个小时,
打赏金额就超过一万五了,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不是太多了……”我的话还没说完,
姑姑就指着我的鼻子就骂了起来:“林薇!你一个月挣那三瓜俩枣,你懂什么叫投资!
我们家小浩这是在布局他的人脉,拓展他未来的事业,你眼红是不是?
看不得我们家小浩比你有出息?”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从小就嫉妒小浩!现在他比你有商业头脑,你心里不舒服了是吧?我告诉你,
别把你那点穷酸气带到我们家来!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外人”两个字刺痛了我的心。我父母早逝,从小在奶奶家长大,姑姑家就在隔壁。
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他们当成最亲的家人。可现在,在她的嘴里,我成了一个“外人”。
我张了张嘴,想辩解些什么,这时奶奶慢悠悠地开了口。她没有看我,
只是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菜,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薇薇啊,你姑姑说得对。
小浩是你弟弟,你应该盼着他好。一个女孩子家,心胸不要那么狭隘。”连奶奶都这么说。
我只觉得浑身冰冷。我环顾四周,那些刚刚还对我笑脸相迎的亲戚们,
都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我。表弟钱浩靠在姑姑怀里冲我翻了一个白眼,
嘴里不屑地嘟囔着:“不懂潮流的老古董。”我默默地低下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2.那次不欢而散的聚会后,我刻意减少了去奶奶家的次数,以为眼不见心不烦。
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一阵急促的电话**将我惊醒。是奶奶家的座机,
电话里传来她虚弱又痛苦的**:“薇薇……我……我心口疼……”我瞬间清醒,
抓起衣服就往外冲。十几分钟后,我赶到奶奶家,一进门就看到她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
手紧紧捂着胸口,额头上全是冷汗。“奶奶!您怎么样?我马上送您去医院!
”我一边安抚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找她的医保卡和身份证。“钱……薇薇,
床垫下面……有我存的三万块钱……”奶奶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
我连忙掀开那张老旧的床垫,可摸索了半天,只摸到了几张报纸。我的心猛地一沉。“奶奶,
钱呢?您是不是记错地方了?”“不可能……我就放在那里的……”奶奶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人影在门口一闪而过,是钱浩。他穿着睡衣,
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脸上满是心虚和慌乱。一个可怕的念头蹿入我的脑海。我冲出房间,
一把抓住正想溜走的钱浩:“小浩,奶奶的钱是不是你拿了?”他吓了一跳,眼神躲闪,
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再废话,
直接从他手里夺过他的手机。解锁屏幕,点开那个熟悉的直播APP,消费记录赫然在目。
就在昨天晚上十一点,一笔三万元的打赏,礼物名称是——“宇宙之心”。
收款方依旧是那个叫媚儿的女主播。我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畜生!他竟然偷了奶奶的救命钱!
“钱浩!”我愤怒得想要把他撕碎。这时,姑姑和姑父被吵闹声惊醒,冲了出来。
“大半夜的,你嚷嚷什么!”姑姑睡眼惺忪,一脸不耐烦。当她看到我手里钱浩的手机,
以及屏幕上的打赏记录时,脸色瞬间变了。但她的第一反应是本能地维护。
她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抢过手机护在怀里。“林薇!你抢小浩的手机干什么!
”我指着卧室里痛苦**的奶奶,声音颤抖:“姑姑,姑父!钱浩偷了奶奶三万块的救命钱!
全都打赏给那个女主播了!现在奶奶心脏病犯了,等着钱去医院!”我以为这次人命关天,
他们总该清醒了。姑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死死地盯着我:“什么偷钱?我看,
是你手头紧,偷了妈的钱,现在看小浩有钱,就故意栽赃给他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证据就在手机里!那三万块的礼物就是他昨晚刷的!
”“那又怎么样!”姑姑理直气壮地吼回来,“那是我给小浩的压岁钱!他自己的钱,
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轮得到你来管?”被他们护在身后的钱浩,看清了形势,
一**坐到地上撒泼打滚:“呜呜呜……姐姐是坏人!她冤枉我!她要抢我的压岁钱!
”姑姑立刻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和姑父一起怒视我。“你立刻给小浩道歉!
不然以后就再也别登我们家的门!”我看着眼前这荒诞至极的一家三口,
再听听里屋奶奶越来越微弱的**声。原来在他们眼里,
儿子的面子比亲生母亲的性命还重要。我不再和他们争辩,拨打了120,
用我自己的信用卡支付了救护车的费用。在救护人员将奶奶抬上担架的时候,
姑姑一家三口就冷漠地站在门口,像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3.奶奶的病幸好送医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住院费、医药费,
全是我一个人跑前跑后垫付的,卡里的余额瞬间见了底。姑姑一家却连个电话都没有。
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作为互联网从业者,
我知道未成年人巨额打赏,是有机会追回的。我联系了平台客服,
提交了钱浩的未成年人证明和消费记录,申请退款。平台的客服很专业,他们告诉我,
根据规定只要能证明消费行为是未成年人独立完成,并且监护人不知情,
退款申请大概率会通过。但流程上,必须要有监护人的配合,
至少需要监护人提供一份手写的声明。我把流程截图发给了姑姑,只当她那天是拉不下面子,
我给她一个台阶,她就会顺势而下。然而,我还是低估了她的愚蠢和固执。半小时后,
姑姑和姑父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不是来看奶奶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姑姑把手机摔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屏幕上正是我发的那张截图。“林薇你是不是疯了!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出了个败家子吗?让我们家的脸往哪儿搁!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脸,冷声说道“姑姑,现在的问题是奶奶的治疗费,不是你们家的脸。
”“那钱,那钱是我给小浩的压岁钱!”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了起来。
我差点气笑了。“姑姑,你一年给初二的表弟三万块压岁钱当奖励?”“您可真大方。
”她被我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姑父在一旁,嘴唇哆嗦着,气得脸色发白,
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他拽了拽姑姑的衣袖,小声说:“要不……就退了吧,
总是妈的钱……”姑姑一把甩开他的手,吼得更起劲了。“孩子就是玩玩,图个开心!
你一个当姐的,至于这么咄咄逼人,把弟弟往死里逼吗?”“什么叫往死里逼?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只是在要回奶奶的救命钱。”她完全没听进去我的话,
自顾自地指着我的鼻子。“林薇我警告你,你再敢多管我们家的闲事,我就当没你这个侄女!
”“以后我们家的事,你少插手!听见没有!”最终,我没有监护人的配合,
平台也无能为力,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转眼到了除夕夜。奶奶特意打电话来,
说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劝我去二叔家吃年夜饭。我心一软,还是去了。一进门,
我就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姑姑眼眶通红,钱浩低着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酒过三巡,
姑姑突然站起身,声音哽咽,开始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表演:“……我们家小浩,
就是想在网上做点小生意锻炼自己。薇薇她自己没本事,就看不惯小浩有出息,
冲到我们家抢手机,说他偷钱,把孩子都吓哭了……”她越说越激动,
声泪俱下:“……后来她还嫌不够,背着我们去平台举报小浩!你们说,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姐姐?这分明就是仇人!”二婶率先开口,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薇薇啊,
你这事做得是有点过了。小浩是你弟弟,怎么能嫉妒他呢?”三叔公也敲了敲桌子:“就是,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和气。你一个当姐姐的,要大度点嘛。”“孩子玩心重,
花点钱怎么了?你姑姑姑父都没说啥,你跟着瞎操什么心?”我坐在那里,被围在正中央,
成了众矢之的。没有人问我一句事情的真相,没有人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我看向奶奶,
她只是低着头,选择了沉默。我站起身,目光环视了一圈这群所谓的亲人。“好,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是多管闲事。”“那从今天起,姑姑家的事,我绝不再插手。”说完,
我没有再看他们脸上的表情,转身决然离去。我以为这次的离开能换来清静。但命运的剧本,
远比我想象的更加狗血和讽刺。离开年夜饭饭局不到一周,大年初五的下午,
我接到了二叔打来的电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慌乱。“薇薇!你快来市中心医院!
你姑父出事了!”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二叔就在电话那头吼道:“他突发脑溢血,
现在正在抢救!医生说要马上手术,需要二十万押金!你快想想办法!”4.我握着手机,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脑溢血?姑父钱建国虽然平日里闷声不响,但身体一向硬朗,
怎么会突然……我来不及细想,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急诊室外的走廊上,
乱作一团。姑姑林秀梅披头散发地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奶奶在一旁老泪纵横,
被几个婶婶搀扶着。钱浩缩在角落里,脸色惨白,抖得像筛糠。所有的亲戚几乎都到齐了,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灼。姑姑看到我,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恨意。
她猛地冲到我面前,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嵌进我的肉里。“钱呢!我们的钱呢!说!
你把我们家的钱弄到哪里去了!”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懵了:“什么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还装!”姑姑指着我,对着所有亲戚大声指控,“就是她!
肯定是她!她嫉妒我们家小浩,恨我们一家!她之前就想搞垮我们,
现在看我们家需要钱救命,就把钱偷偷转走了!她想逼死我们啊!
”我简直要被这荒谬的逻辑气笑了。之前偷钱的就是她儿子,现在家里没钱了,
倒成了我偷的?我冷冷地看着她:“我没有拿你们一分钱。你们的钱去了哪里,
你应该问你那个好儿子。”我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你个小**!你还敢污蔑我儿子!
”姑姑疯了一样要来打我,被二叔三叔死死拉住。“林薇!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姑父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钱肯定是被你转走了!林薇,
为了报复我们,你连你姑父的命都不要了吗!”一个叔叔情绪激动地吼道。一时间,
所有人都用那种看杀人凶手一样的目光瞪着我。指责声,咒骂声,哭喊声,混杂在一起,
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紧紧包裹。我感到一阵烦躁。这些人,
前几天还在年夜饭上教育我要“和气”,现在,
他们又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我的头上。就在这时,
抢救室的门“唰”地一下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神情严肃。“病人家属!
谁是家属?”所有人一拥而上。“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了?”姑姑哭着问。医生皱着眉,
语气急促:“病人是高血压引起的急性脑干出血,情况非常危险!必须立刻进行开颅手术!
你们的押金准备好了吗?再不交钱,拖延了最佳手术时间,病人就真的危险了!
”医生的话让气氛更加焦灼起来。二十万。
对于这个靠着普通工资和一点小生意的为生家庭来说,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姑姑的哭声更大,她转向我,用命令的口吻:“林薇!你快去借钱!
你不是在什么大公司上班吗?你肯定有办法!快去!
”我冷漠地看着她那张因怨毒而扭曲的脸。我对这个所谓的“家”,对这群所谓的“亲人”,
再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留恋。在他们所有人的注视下,
在姑姑尖锐的催促声和医生焦急的等待中,我做出了决定。我看着姑姑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没钱。”然后,在他们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我无比坚定地转过身,
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5.“林薇!你给我站住!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畜生!
”身后传来姑姑的咒骂,那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愤怒。我没有停下脚步。“你敢走!
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你姑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会遭报应的!林薇!你一定会遭报应的!”姑姑还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尖叫。
其他的亲戚也反应过来,对着我的背影指指点点,咒骂声不绝于耳。“没良心的东西!
小时候,她姑父还给她买糖、买衣服呢!这丫头的心是石头做的吗?”“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我们林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我充耳不闻,迈步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我没有偷钱,
更没有义务为他们的愚蠢和短视买单。他们亲手种下的因,就该自己去尝那枚苦涩的果。
走廊的尽头,是奶奶被二婶搀扶着的身影。她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求,
嘴唇翕动着,似乎在喊我的名字。“薇薇……算奶奶求你了……”我看到了,也听到了。
我的脑海里甚至闪过她曾经在灶台前为我烙饼的温暖背影。可那份温暖,
早在她一次次低头沉默、任由我被千夫所指时凉透了。我只是最后看了奶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