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遇见我。”她轻声。
他转头看她,目光深邃:“直到遇见你。你不要我‘会说话’,你只要我‘说真话’。你不要我热闹,你只要我真实。你听我说话,像在听一首老歌,不急,不躁,只愿听完整。”
她握住他的手:“因为你的沉默,不是冷漠,是等待。而我,愿意等你开口。”
他眼中有泪:“谢谢你。”
雨又下了起来。
她忽然说:“我也曾爱过一个人。”
他点头:“你说。”
“他叫周扬。”她声音轻柔,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英俊,高大,是投行精英。我们在一起三年,所有人都说,月戴吾芳终于找到了完美恋人。”
“可他听不懂你。”芮三宝说。
“是。”她笑,“他听,但从不听懂。我说我怕黑,他说‘买个夜灯’;我说我累,他说‘去度假’;我说我想要个家,他说‘我们买房’。他用物质填补我的情绪,却从不进入我的内心。”
“你向他倾诉过吗?”
“试过。”她眼神迷离,“有次我母亲住院,我整夜守在医院,又累又怕。他来接我,我说:‘我好怕失去她。’他说:‘别怕,医疗费我出。’”
她停顿,声音微颤:“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他爱我,但爱的方式,像在处理一个项目。他解决问题,却不管我的感受。”
“你哭了吗?”
“没有。”她摇头,“我笑。我说:‘好,谢谢你。’然后我删了他的微信。”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演了。”她轻声,“我不想再假装被爱。真正的爱,不是给你答案,是陪你一起面对问题。不是替你解决,是握住你的手,说‘我在这里’。”
“而他没有。”
“没有。”她望向窗外,“后来我主持节目,听到那么多听众说‘他不听我说话’,我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人,和我一样孤独。所以我才说,最难得的,不是被爱,而是被听见。”
“你终于被听见了。”他说。
“是。”她转头看他,“在你听我读那封信的时候,在你打电话说‘你以后的废话我都在听’的时候,在你回我每一条微信,哪怕我说‘今天云像猫’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我不是多余的人。”
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你从来都不是。”
雨停了。
阳光破云而出,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忽然说:“你说,为什么我们都会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
“因为错的人,是为了教会我们如何等待对的人。”他轻声,“林婉让我明白,爱不是沉默,也不是喧嚣,而是双向的倾听。周扬让你明白,爱不是物质的堆砌,而是灵魂的共振。”
“所以,我们才走到今天。”
“是。”他点头,“我们不是没有爱过,我们只是没有被听懂过。而今天,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个能听懂我们沉默的人。”
她笑:“你发现了吗?我们都不喜欢热闹。你爱修书,我爱夜话。你守着旧纸,我守着电波。我们都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愿意听我们说话的人。”
“而现在,我们找到了彼此。”
“是。”她轻声,“我们不是恋人,我们是灵魂的回音。”
那天晚上,她发来一条语音:
“三宝,我今天想了很多。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我总是害怕结婚。
因为我怕,又遇见一个听不懂我的人。
我怕,我又要把心藏起来,假装快乐。
可遇见你之后,我不怕了。
因为我知道,就算有一天我们老了,说不动话了,你也会懂我的沉默。
你不会嫌我啰嗦,不会笑我幼稚,不会说我‘想太多’。
你会听,会懂,会说:‘我在。’
这就够了。”
他听着,泪水无声滑落。
他回:
“吾芳,
我也曾以为,爱情是轰轰烈烈,是山盟海誓。
后来才懂,真正的爱,是细水长流,是日复一日的倾听。
是你说‘我今天不开心’,我回‘我抱抱你’;
是你说‘我老了怎么办’,我回‘那我陪你一起老’;
是你说‘我怕死’,我回‘那我先走,等你’。
爱,不在誓言里,而在日常的对话里。
而我,愿用余生,听你说尽所有废话。”
她回:
“那,我们结婚吧。”
他愣住。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等了。
我不想再把话藏起来,不想再对风说话。
我想每天醒来,第一句话是说给你听;
我想每天睡前,最后一句话是你说给我听。
我想把我的一生,都变成和你说话的日子。
你愿意吗?”
他哭了。
他回:
“我愿意。
但我不要婚礼,不要誓言,不要戒指。
我只要一个承诺:
你说,我听;
你哭,我懂;
你老,我陪。
我们不办酒席,不请宾客,
我们去民政局,领一张证,
然后回家,煮一碗面,
坐在灯下,说废话。
那就是我们的婚礼。”
她回:
“好。
那天,我要戴一朵干花,
因为它像我们——
不鲜艳,不张扬,
却在岁月里,静静活着,
说着只有彼此才懂的话。”
夜深了。
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
但心,早已说尽千言万语。
有些爱,不是始于心动,而是始于听懂。
有些婚姻,不是为了证明爱情,而是为了继续说话。
而芮三宝和月戴吾芳,终于明白——
他们等了一生的人,
不是那个让他们心跳加速的人,
而是那个,
愿意听他们说一辈子废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