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从警局出来的时候,雨还没停。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我却没心思擦。
王警官说暂时不采取强制措施,可我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苏蔓的疑点像块大石头压着我,周凯的态度又模棱两可。
我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店员的证词和苏蔓的录音,手指忍不住发抖。
现在能指望的,好像只有查清周凯的行踪了。
如果能找到周凯杀人的证据,我不仅能洗清嫌疑,还能弄明白他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可万一……万一真的是他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赶紧甩了甩头。
不能想,越想心里越乱。
我打了辆车回家,刚进楼道就闻到一股烟味。
抬头一看,周凯正靠在我家门口的墙上,脚边扔了好几个烟蒂。
他看见我,眼神复杂,没说话,只是站直了身体。
我攥着包带,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去哪了?”他先开的口,声音沙哑,带着点疲惫。
“去……去警局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说。
周凯沉默了几秒,然后掏出钥匙开门:“进去说。”
屋里的灯还是半边亮半边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凯坐在沙发上,又拿出一根烟,刚想点燃,却被我一把夺了下来。
“别抽了。”我声音有点急,“警方在你车里搜出了张磊的名片,上面还写着‘别逼我’,是怎么回事?”
周凯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盯着我,眼神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想问什么?”他语气冷淡。
“我想知道,那张名片为什么会在你车里?”我追问,“还有,周四晚上你说加班,可同事说你提前两个小时就走了,你去哪了?”
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一路,问出来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周凯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你这是在审问我?”
“我不是审问你!”我急了,“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张磊死了,警方怀疑我,现在又有你的线索,你让我怎么想?”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周凯站起身,避开我的目光,“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能没什么好说的?”我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周凯,我们是夫妻啊!你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清楚,我们一起解决行不行?”
周凯猛地甩开我的手,力道大得我差点摔倒。
“夫妻?”他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林晚,你跟张磊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夫妻?”
这句话像一把刀,扎得我心口生疼。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别逼我。”周凯的声音带着点压抑的怒火,“有些事,不知道对你我都好。”
“我逼你?”我看着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是你在逼我!你不解释,不说明白,让我一个人被警方怀疑,被别人指指点点,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好?”
周凯没再说话,他转身走向书房,手放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留下一句“你会后悔的”,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扇门关上的瞬间,我感觉我们之间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我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得浑身发抖。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那张名片,提前离岗的行踪,还有那句“你会后悔的”,难道他真的是凶手?
恐惧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我甚至不敢再去想答案。
不知道哭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
我擦干眼泪,拿起手机一看,是苏蔓。
“晚晚,你怎么样了?从警局回来没?”苏蔓的声音还是那么贴心。
我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回来了,刚到家。”
“周凯呢?他没为难你吧?”苏蔓问。
提到周凯,我心里又一阵难受:“他……他什么都不肯说。”
“不肯说?”苏蔓的声音拔高了一些,“这可不行啊晚晚!警方都在他车里找到线索了,他还不解释,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没说话,心里乱糟糟的。
“晚晚,你别慌。”苏蔓说,“这样,明天我陪你去周凯公司楼下蹲守,看看他上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说不定能找到他跟张磊有关的证据。”
我愣了一下:“蹲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好不好!”苏蔓急道,“你要是不想被警方当成凶手抓起来,就只能靠我们自己找证据了!周凯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有问题,我们必须查清楚!”
苏蔓的话,像一根救命稻草,让我稍微看到了一点希望。
虽然觉得这么做有点冒险,但现在我确实没别的办法了。
“好,”我咬了咬牙,“明天我们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跟苏蔓在周凯公司附近的咖啡馆等着了。
咖啡馆里没什么人,只有咖啡机运作的声音,单调又刺耳。
苏蔓拿着手机,时不时往窗外看一眼:“晚晚,你别紧张,我们就远远看着,只要他跟什么可疑的人见面,我们就拍下来。”
我点了点头,手里握着热咖啡,可指尖还是冰凉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咖啡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周凯还是没出现。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九点了,周凯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到公司了。
“他怎么还没来啊?”我忍不住问,心里越来越慌。
“别急,再等等。”苏蔓安慰我,可她自己也时不时地皱眉头。
又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看见周凯的车开了过来。
我赶紧低下头,生怕被他看见。
周凯停好车,从车里出来,脸色不太好,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公司大楼。
“他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啊。”我小声说。
“现在看不出来,等中午他午休的时候再说。”苏蔓说,“我们再等等,肯定能发现点什么。”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期间我去了两次卫生间,每次回来都觉得心跳得更快了。
苏蔓倒是很有耐心,一直盯着公司门口,手里的手机也没放下过。
终于,到了中午十二点,周凯从公司里出来了。
他没有去公司附近的餐厅,而是径直走向了街角的另一家咖啡馆。
“他要去哪?”我赶紧问。
“跟上!”苏蔓拉着我,悄悄跟在周凯后面。
我们躲在咖啡馆外面的柱子后面,看着周凯走进咖啡馆,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没过几分钟,一个女人也走进了咖啡馆,径直走到周凯对面坐下。
我定睛一看,那个女人竟然是赵婷!
赵婷是张磊的妻子,她怎么会跟周凯见面?
我心里猛地一沉,赶紧拿出手机,想把这一幕拍下来。
苏蔓比我快一步,已经举起手机开始拍了。
“你看!我就说周凯有问题吧!”苏蔓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兴奋,“他竟然跟张磊的老婆见面,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我没说话,眼睛紧紧盯着咖啡馆里的两人。
赵婷坐在周凯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伸出手,用力捶打周凯的胳膊。
周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过了一会儿,赵婷好像哭了,她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周凯拿出纸巾,递给赵婷,然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肯定是在商量怎么掩盖杀人真相!”苏蔓一边拍,一边说,“你看赵婷那样子,说不定是后悔了,跟周凯吵起来了!晚晚,这下我们有证据了,只要把照片交给警方,他们肯定会怀疑周凯和赵婷的!”
我看着苏蔓兴奋的样子,心里却有点不对劲。
如果周凯真的跟赵婷合谋杀人,他们见面的时候,应该会更谨慎才对,怎么会在这么显眼的咖啡馆里,还吵起来了?
可转念一想,警方在周凯车里找到的名片,赵婷是张磊的妻子,他们两个人见面,本身就很可疑。
也许,真的像苏蔓说的那样,他们是在商量掩盖真相。
我越想心里越乱,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又过了十几分钟,赵婷擦干眼泪,从咖啡馆里走了出来,径直离开了。
周凯又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回了公司。
苏蔓把手机递给我,里面存着好几张她刚才拍的照片,有赵婷捶打周凯的,有赵婷哭的,还有两人坐在一起的。
“晚晚,你看这些照片,多有说服力!”苏蔓说,“我们现在就把照片交给警方,让他们去查周凯和赵婷!”
我拿着手机,看着照片里周凯阴沉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真的是周凯做的,我该怎么办?
如果不是他,那这些照片,会不会让警方更混乱,反而耽误了找真凶的时间?
“晚晚,你还愣着干什么?”苏蔓推了我一下,“我们赶紧去警局啊!再晚一点,说不定周凯和赵婷就把证据销毁了!”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机。
不管怎么样,这些照片都是线索,交给警方,总比我一个人瞎猜要好。
“好,”我说,“我们去警局。”
可我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苏蔓的反应,好像太积极了一点。
她好像,特别希望我认定周凯是凶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赶紧甩了甩头。
肯定是我想多了,苏蔓是为了帮我,才这么积极的。
我跟着苏蔓,往警局的方向走去。
阳光照在身上,却一点都不暖和。
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一步步走进了一个更大的迷局里,而那个布局的人,就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