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空白之后,是尖锐的耳鸣。替我姐扛下来?扛什么?扛下出轨的罪名?扛下这足以毁灭一个人的滔天骂名?
“妈!你疯了?!”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拔高,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尖锐,“那是她的事!是她自己做的!凭什么让我去顶缸?!”
“凭什么?”我妈李秀芬像是被我的反抗激怒了,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扭曲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能刺破耳膜,“就凭你是她妹妹!就凭你们长着一样的脸!就凭你姐现在不能出事!她要是完了,我们江家就完了!你懂不懂?!”
她上前一步,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你姐嫁的是周家!周家!那是我们江家能得罪得起的吗?周砚是什么人?他要是知道你姐给他戴了绿帽子,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我们全家都得跟着陪葬!你懂不懂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爸江国栋也沉着脸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和压力:“晚照,你妈说得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有这个办法了。对方要的是钱,我们给!只要有人认下这事,把视频买断,这事就能压下去!你姐保住了,周家的脸面保住了,我们江家也就保住了!”
“那我呢?!”我气得浑身发抖,血液一股脑地往头上涌,眼前阵阵发黑,“我的脸面呢?我的人生呢?我以后还怎么做人?顶着个‘出轨**’的名头过一辈子吗?!”
“你?”我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鄙夷和不耐烦,“你有什么脸面?你有什么人生?你一个画几张破图、开个破工作室的,谁认识你?谁在乎你?你姐不一样!她是周太太!她代表的是我们江家的门楣!牺牲你一个,保全我们全家,保全你姐的富贵,这是你的福气!懂不懂?!”
“福气?”我几乎要笑出声,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是气的,更是冷的,“这种‘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江晚照!”我爸厉声喝止,脸色铁青,“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这是命令!不是跟你商量!为了这个家,你必须这么做!”
“我不!”我梗着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吼回去,“我不干!谁爱干谁干去!她江晚晴自己做的孽,自己受着!”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我脸上。
**辣的痛感瞬间炸开,半边脸都麻了。我被打得偏过头去,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尝到一丝腥甜。打我的不是我妈,是我爸江国栋。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我的手都在抖:“反了你了!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不干?行!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江国栋的女儿!你那个破工作室,我看谁还敢跟你合作!我看你怎么活!”
冰冷的威胁,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我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的男人。他的眼神那么陌生,那么冷酷,只有对家族利益的维护,没有一丝一毫对亲生女儿的疼惜。
“姐……”一直缩在角落的江明宇怯怯地开口了,他不敢看我,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你就……你就帮帮大姐吧……爸妈也是为了我们好……你……你认了,反正……反正也没人认识你,过段时间就没人记得了……”
没人认识我?过段时间就忘了?我看着他,这个从小跟在我**后面喊“二姐”的弟弟,心一点点沉到谷底,冻成了冰坨子。
“晚照……”一直瘫在沙发上的江晚晴,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她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双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此刻却没了刚才的绝望,只剩下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上位者的倨傲。她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带着哭腔说:“妹妹,算姐求你了。只有你能帮我了。你认了,我们给钱,把视频买断。等风头过去,姐一定补偿你!你要什么姐都给你!周砚那边……他那么忙,不会深究的,只要有人认了,他面子上过得去就行……求你了,晚照,你是我亲妹妹啊!”
亲妹妹?我看着这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的父亲,为了家族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我,甚至断绝关系。我的母亲,视我为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言语如刀。我的弟弟,懦弱自私,只求自保。我的姐姐,这个享受着一切荣华富贵的双生姐姐,此刻正用“亲妹妹”的名义,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们围着我,像一群饥饿的鬣狗,盯着唯一能填饱肚子的猎物。那无形的压力,带着血缘的枷锁和利益的冰冷,沉甸甸地压下来,几乎要将我的脊梁压断。
我孤立无援。工作室是我全部的心血,是我在这个城市立足的根本。没了它,我什么都不是。而他们,我的至亲,正用这个来威胁我。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我无法呼吸。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在胸腔里冲撞,几乎要炸开。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父亲的冷酷,母亲的刻薄,弟弟的懦弱,姐姐的自私。
“好……”这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我听到自己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死寂,“我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