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教务处突击检查的通知像块冰砸进沸腾的油锅。岑安攥着数学书的手指节发白,路飞的笑脸正在函数图像间张牙舞爪。林初夏拆下石膏的右腿架在过道,钢钉在裤管下凸起狰狞的弧度。
"重点查教辅资料乱涂乱画。"班长敲着黑板擦,"王主任说这是学风问题。"
后排男生冲林初夏吹口哨:"瘸子先自首啊!"她突然抡起拐杖横扫,不锈钢管擦着那人耳尖砸在墙上,震落半墙奖状。
岑安摸向书包夹层的瑞士军刀——母亲昨夜偷塞回来的,刀刃沾着当铺柜台的红印泥。刀柄夹层空荡荡的,父亲的海边速写不翼而飞。
2
检查队涌进教室时,林初夏正用修正液覆盖数学书上的涂鸦。王主任的指甲刮过她结痂的耳后烧伤:"重点对象。"
岑安看着她的《轮椅海贼王》被摊在讲台,路飞的草帽变成输液架,索隆的三刀流成了拐杖三脚架。王主任的圆珠笔戳破纸面:"这是什么?"
"立体几何辅助线。"林初夏的钢钉磕碰桌腿,"您看这个抛物线多标准。"
哄笑声中,岑安的数学书被猛地抽出。母亲当票从书页滑落,王主任的皮鞋碾住"瑞士军刀典当"的字样:"校外不良场所?"
3
教师办公室的空调外机滴着昨夜的雨水。岑安数着地砖裂缝里的橡皮屑,听见母亲带着哭腔的辩解:"孩子爸留下的...治病钱不够..."
王主任的保温杯重重顿在当票上:"这种场所的学生我们收不起!"
林初夏突然拄拐冲进来,石膏碎渣簌簌掉落:"是我画的!"她扯开校服露出肩背烧伤,"他帮我描伤口鉴定图!"
法医报告复印件拍在桌面时,王主任的眼镜滑到鼻尖。岑安看见诊断书角落的备注:「2018年早餐店燃气爆炸案幸存者」。
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袖口滑出的淤青比昨日更深。林初夏的拐杖"无意"碰翻茶水,当票在普洱渍里模糊成团。
4
暴雨在放学时准时赴约。岑安缩在早餐店雨棚下,看林初夏母亲用钢钉腿勾住蒸笼。新装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照出她围裙下若隐若现的监听设备。
"你妈被勒索了。"林初夏抛来变声器处理的录音,「不给封口费就向学校举报当铺交易...」
岑安握刀的手剧烈颤抖,父亲画过的海岸线在脑海翻涌。母亲冒雨送来的伞突然被掀翻,黑衣人影掠过巷口,监控屏幕霎时雪花纷飞。
林初夏的拐杖尖挑起排水沟里的纽扣:"私家侦探徽章。"她蘸着雨水在桌面画出关系图,钢钉在地砖刻下深痕:"他们要找的不是刀..."
5
阁楼的霉味混着松节油气息。岑安用刀尖挑开母亲缝在枕套里的账本,密密麻麻的"保护费"记录间夹着张泛黄照片:2018年爆炸案现场,父亲举着写生本冲向浓烟,腕表停在9:47。
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彩信:母亲被反锁在滴滴车里,醉汉的劳力士抵住车窗。附言是「明早十点当铺见」。
暴雨拍打窗棂的节奏忽然紊乱,岑安数到第七下重音时,楼下传来卷帘门撞击声。林初夏的轮椅卡在废墟里,怀里抱着被撕碎的《海边速写》。
"你爸画过爆炸案。"她拼凑着碎片,"消防通道被违规改建..."
闪电劈亮的瞬间,岑安看清速写角落的签名:目击者沈建华——沈知薇父亲的名字。
6
母亲彻夜未归。岑安握着刀蹲在当铺对面,看晨雾漫过"诚信典当"的霓虹灯牌。橱窗里突然出现瑞士军刀的赝品,真品编号旁贴着父亲的照片。
穿风衣的男人踹开店门时,林初夏的轮椅撞翻废品车。拾荒老人们突然集体转身,别在衣领的微型摄像头齐齐闪烁。
"他们要的不是刀。"她扯开岑安衣领,钢钉尖挑起藏在项链里的胶卷,"是你爸拍到的违建证据。"
当铺二楼传来玻璃碎裂声,母亲的高跟鞋孤零零挂在窗台。暴雨突然倾盆而下,岑安看清胶卷里的画面:2018年爆炸前五分钟,沈建华正在封堵消防通道。
(本章完)
下一章预告
第四章《粉笔速写》
当铺对峙引爆惊天黑幕,岑安被迫在直播镜头前重现父亲最后的速写;林初夏母亲意外发现早餐店监控云端的加密文件,二十年保护费流水直指沈氏地产。暴雨中的校园天台,王主任的尸检报告与岑安母亲的淤青产生致命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