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远始终坚信,他对他的妻子无比了解。
这七年来,无论他做了什么——言语羞辱、无端打骂,甚至当着她的面把宁雪带回家过夜——方晴从来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
她总是那样温顺,像只被驯服的猫,只要他勾勾手指,就会乖乖回到他身边。
这次肯定也一样。
只要他诚心道歉,再买些她喜欢的东西哄一哄她,她一定会原谅他。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方晴不仅打印了离婚协议,还扔掉了婚戒,甚至直接搬出了他们的家。
看来,常规的礼物已经不够了。
思索良久,陆文远一下飞机就直奔全市最贵的婚纱店,订了最奢华的婚纱。
他们结婚时没有办婚礼,现在补上,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订完婚纱,他又摔碎了玻璃杯,随意地捡了几块锋利的玻璃,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他却莫名想起从前他哪怕只是蹭破一点皮,方晴都会心疼得眼眶发红的样子。
当时觉得她小题大做,现在却莫名有些怀念。
做完这些后,近乎一天一夜没合眼的陆文远,拖着满是伤口还在流血的手臂,不知疲倦地亲自驾车赶往青岚山的山庄。
一路上,他难得有些紧张地在脑海中一遍遍演练道歉的流程。
想到方晴一定会感动得原谅他的样子,又有些暗暗的兴奋。
他有些想他的妻子了,他想,这份想念,等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先说出口,然后再把他的妻子带回家。
终于,他在山庄的回廊尽头找到了我。
他手中新订的钻戒,在看到我的瞬间,陡然坠落——?
夕阳的余晖下,我正在拽着一个慵懒精致的男人的袖子撒娇,我的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甜蜜笑容。
陆文远僵在原地,那句排练了无数次的“我好想你”卡在喉咙里,最终只干涩地挤出一句——
“他是谁?”
闻声我怔愣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我的情绪,许子随不动声色地收紧手臂,低头在我耳边轻笑:“老婆,这就是那个'容器'?”
他语气调侃,眼里却闪过一丝心疼。
我忍不住笑出声,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像安抚一只大型犬:“嗯,不过现在已经没用了。”
陆文远却是被那两个字砸得头晕目眩。
老婆?
那明明是他的老婆!?
而且这七年来,方晴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何曾露出过这样灵动鲜活的表情?
“看在你专程跑一趟的份上。”许子随懒洋洋地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许子随,晴晴的丈夫。”
“许子随?”陆文远瞳孔骤缩,随即冷笑,“哦,我知道了,小三是吧?”
许子随挑了挑眉,不但没生气,反而像看笑话似的看着他。
我却不耐地皱起眉:“陆文远,注意你的言辞。何况,我们已经离婚了。”
听到我这样说,他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求和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以往的强势:“方晴,别闹了。我都亲自来接你了,你还要怎么样?适可而止,跟我回家。”
语罢竟然直接作势拉我的手。
我侧身躲过,被许子随紧紧护在身后,“回家?”
我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你有病吧?谁要跟你回家,你才是赶紧回家,和你的好继妹过日子吧。”
“我知道你在生气宁雪的事。”陆文远急切地上前一步,“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保证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陆先生。”我不耐烦的打断他,“实话告诉你,这些年留在我身边,是因为你的生辰八字特殊,正好可以温养我丈夫的魂魄。现在七年期满,他的魂魄已经稳固转生,我们的因果两清了。”
这番话让陆文远如遭雷击。
他死死盯着我,突然冷笑出声:“编这种鬼话,你觉得我会信?”
他不信。
什么魂魄?什么转生?面前的女人真是撞坏了脑子变得神神叨叨的,才会想出这么牵强的借口。
反正他一个字都不信!?
如果我不爱他,为什么车祸时会用身体护住他?为什么连他手指破个小口子都心疼得要命?
对,伤口......?
陆文远猛地抬起鲜血淋漓的手臂——这是他原本打算用来博取同情的筹码。
然而他刚伸手,我就厌恶地捂住鼻子后退:“离远点,血腥味好重。”
陆文远僵在原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只把宁雪当病人,你要是不喜欢,我立刻和她断绝关系,从今以后她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了还不行吗……”
“陆文远。”我叹了口气,“别这样,太难看了。祝你以后幸福,现在请你离开。”
“幸福?”陆文远突然提高音量,“没有你我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失血过多加上连日未眠的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