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
眼皮撑开一条缝,白,白得晃眼。天花板,墙,桌子,全是一个色儿。空气里一股消毒水味儿,呛得我鼻子发酸。
对面坐着个女的。
白大褂,金丝眼镜,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姿势标准得像拿尺子量过。
“醒了?”她开口,声音不冷不热,像一杯温吞水。
我没吱声,脑子里一团浆糊。我是谁?我在哪儿?这女的是谁?三个哲学问题一个都答不上来。
她好像看穿了我的茫然,嘴角勾起一个公式化的笑。
“别紧张,徐辰。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季瑶。”
徐辰?我吗?我动了动手指,感觉还挺灵活。
“这是我们的第十七次治疗。”季瑶推了推眼镜,镜片反了一下光,“你因为一次任务意外,导致部分关键记忆缺失。我们现在做的,是一个沉浸式记忆唤醒疗程。”
她说话语速不快,吐字清晰,像在念稿子。
“简单说,我们在演戏。”她身体微微前倾,“你,徐辰,是一名潜伏在犯罪集团的卧底。这个房间,是我们模拟的安全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记忆点,帮你找回自己。明白吗?”
我看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
演戏?卧底?这词儿听着怎么那么像电影里的。
“所以,外面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也是假的?”我嗓子有点哑。
“你可以这么理解。”季瑶点了下头,“我是扮演你的‘医生’兼‘联络员’。所有参与者,都是我们的专业人员。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跟着我们的引导走就行。”
**在椅子上,感觉这事儿有点扯。失忆就失忆吧,还搞这么大阵仗。
“那……我要干嘛?”
“融入角色。”季瑶递过来一个文件袋,“这是你的‘新身份’资料。从现在起,你不是失忆的徐辰,你是代号‘夜枭’的卧底,正在等待下一个任务。”
我接过来,打开。里面就一张纸,印着几行字。
姓名:徐辰
代号:夜枭
身份掩护:古董店老板
任务:等待激活
我捏着那张纸,感觉跟做梦似的。
“行吧。”我把纸放下,“那我现在等什么?”
“等你的‘搭档’。”季瑶说,“根据剧本设定,她是你名义上的妻子,负责协助你完成任务。她很快就到。”
妻子?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疗程还挺全面,连个人生活都安排上了。
“记住,一切都是演戏。”季瑶又强调了一遍,“她也是我们的工作人员。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在我们设定的场景里,像一对真正的夫妻那样生活,同时完成我们发布的‘任务’。这对于**你的情感记忆区,有很大帮助。”
我嗯了一声,心里已经开始吐槽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情节。要是外头真是个犯罪集团,派我这么个失忆的去卧底,那不是送人头吗?
季瑶好像对我平静的反应挺满意。她站起来,理了理白大褂。
“她来了。我去接一下。你在这里熟悉一下环境。”
她说完就出去了,门咔嗒一声关上。
房间里就剩我一个。我站起来,走了两步。这地方不大,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旁边有个小小的单人床,床上被子叠得像块豆腐干。墙上光秃秃的,连个窗户都没有。
这哪是安全屋,整个一禁闭室。
我走到桌子边,拿起那个文件袋,又看了一遍。纸张的质感很普通,上面的字是打印的。我把它翻过来,背面是空白的。
我又拿起桌上的水杯,杯子是玻璃的,很干净,里面没水。
一切都显得特别……刻意。就像一个布置好的舞台。
门又响了。
我回头。季瑶领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我得承认,我愣了一下。
这女人很高,得有一米七出头,穿着一条简单的连衣裙,长头发披着。五官说不上多惊艳,但凑在一起就特别顺眼,尤其是那双眼睛,亮亮的,看人的时候很专注。
“徐辰,这是安然,你的‘妻子’。”季瑶介绍道。
那个叫安然的女人冲我笑了笑,有点腼腆。
“你好,徐辰。”
她的声音也挺好听,清清爽爽的。
“从今天起,她会和你一起住在这里。”季瑶像个导演一样发号施令,“你们需要尽快培养‘夫妻’间的默契。安然,你的任务是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并且在‘任务’中配合他。”
“好的,季医生。”安然点头。
季瑶又转向我:“徐辰,记住你的角色。你是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同时也是一个警惕性极高的卧底。你需要在这两个身份之间自由切换。”
我差点笑出声。这都什么狗屁设定。
“行,我尽量。”我敷衍道。
“很好。”季瑶似乎很满意,“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培养感情了。一个小时后,我会通过房间里的通讯器,向你们发布第一个‘任务’。”
她说完,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有点不舒服。然后她转身走了,再次关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