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在院外响了一夜,梁哲川当晚就被送进了医院。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四周一片苍白。
看着墙上贴着“只生一个好,政府来养老”的标语,梁哲川的意识才清晰起来。
“没有死……”
这遗憾的语气要是被旁人听到,会一激灵。
可病房内没人,叶欣柔更是不会来。
梁哲川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难过。
连死都无人在意。
他呆望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才被人从外面推开。
叶母瞧着醒来的他,声音凉淡:“醒了。”
梁哲川有些吃惊,看着岳母,干涩地扯着嘴角:“妈,你怎么过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发现你自杀了,还想给我女儿安上克夫的污名啊!”
叶母嗓门陡然拔高,丝毫不管才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梁哲川能不能承受。
“身为医生,还给人治错,我看你就不适合做医生,好好在家待着,别出去丢人现眼。”
面对叶母的喋喋不休,梁哲川头疼的厉害。
初时,他以为岳母会真的关心他,他贪念着这一份温暖。
再遇,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幼稚的可笑。
已经多久没有人真正的关心过他了?
他内心笑自己。
他竟然像涸泽的鱼一样紧拽着来之不易的幸福感。
他讽刺的扬了扬嘴角,任凭岳母嘲讽。
许久后,叶母说累了,润了润嗓子,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等会欣柔来了,你们好好谈谈,女人在外奔波,你做老公的要体贴。”
梁哲川嘴里苦涩,什么也没说。
又过了一会,叶母走了。
梁哲川才背过身躺下,压抑的情绪突然有些失控,他的眼眶忍到通红。
狠狠一拳,砸向床板。
这次发泄完后,他惊奇的发现,心好像没那么痛了。
无论是叶欣柔来不来,或是叶母如何嫌弃他。
他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一颗心被伤害了太多次,他被迫选择放弃。
又不知过了几个小时,外面的太阳好像更烈了些,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这次是医院的主任,给他检查了一遍手上的伤口,耐心劝说道。
“哲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再犯傻了。要不是你岳母及时发现你,后果不堪设想……”
梁哲川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主任见他精神不佳,也没多说,缓了缓语气道:“针对你此前让患者二次感染的事,叶营长已经下令让我重新调查。”
“如果你是冤枉的,我们医疗部会还你公道。”
听着主任的话,梁哲川攥紧了手。
叶欣柔到底是什么意思?打个巴掌给颗甜枣吗?
梁哲川想不明白,也没有力气再想。
打了一针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夕阳刚好照在病床上,叶欣柔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梁哲川看向她,不过几秒,又平静的移开视线。
叶欣柔从没有见过这样默然的他。
她见过梁哲川隐忍的样子,见过他嫉妒的样子,见过他崩溃大哭和她吵闹不休的样子,可独独没有见过他平静的模样。
平静到像是在看一件死物,叶欣柔的心没由来一慌:“起来吃点东西吧。”
说着,她把带来的食物放在小桌板上,一个一个打开。
梁哲川却看都没看,轻飘飘得说,“我不饿,谢谢。”
叶欣柔打开盒子的动作一顿,侧身走到病床对面。
声音软和了下来:“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继续在西山军区医院工作,我已经申请将你调往中铁军区医院,这是调令。”
叶欣柔将文件递给他,梁哲川没接。
只是将目光盯着女人手上白色药瓶,那上面写着帕罗西汀!
倏然,梁哲川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抓着她的手,一字一句的问:“叶欣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有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