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吃鲔鱼泡芙的大鹏写的小说气运为凰：我押注的王爷他赢麻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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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秘密，我能看见一个人的气运。金色为盛，灰色为衰，黑色为死。入宫为质后，
我眼中的皇宫，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墓。每个人头顶，都飘着或浓或淡的灰黑色。
我小心翼翼地活着，避开所有气运将尽之人，只求能在这吃人的地方多喘几天气。
直到我遇见了七王爷，萧亦珩。那个传说中得罪了父皇、摔断了双腿、被囚在冷宫的废物。
那天，太子带着一群人闯入冷宫羞辱他，将馊掉的饭菜扣在他头上。我亲眼看见，
高高在上的太子，头顶的黑气又浓了一分。而那个坐在轮椅上，被人踩在脚下，
沉默不语的萧亦珩——他头顶的金光，几乎要刺瞎我的眼睛。那一刻，
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中，我走上前，用我自己的手帕，
一点一点擦干净了他脸上的污秽。他对上我的眼睛，眸中满是探究和冰冷的审视。我却笑了。
第1章冷宫扫雪那晚，我看见龙气缠身腊月的雪粒子裹着北风往脸上砸。
慕倾瑶跪在冷宫外的青石板上，指尖冻得像两根红萝卜，
笔杆上全是血——她抄了三天《女诫》，每一笔都渗着裂口算不得数。
“南虞贱种也配进偏殿？”德妃的金护甲敲在她额角，“本宫罚你跪足三日，水米不沾。
”此刻喉管干得冒烟，眼前直冒金星。恍惚间又听见父皇自刎前的喘息：“倾瑶……活下去。
”她狠狠咬舌尖，腥甜漫开，意识勉强拽回几分。指甲掐进掌心，
在雪地上划出歪扭的字——我不是祭品，我是复仇者。“起来。
”陈嬷嬷的尖嗓子像根针戳破混沌。慕倾瑶抬头，老嬷嬷手里攥着扫帚，
嘴角挂着冷笑：“冷宫主院的雪该扫了。”她膝盖早没了知觉，撑着石板爬起来时，
眼前发黑险些栽倒。陈嬷嬷甩袖避开：“七王爷虽废，到底是天家血脉。
你若触怒了他……”枯瘦手指戳她心口，“本宫倒要看看，是他疯病发作砍了你，
还是你这贱命够硬。”疯癫嗜杀的残废王爷。慕倾瑶攥紧扫帚，喉间泛起苦涩。
她不过是宫里头最下等的粗使婢子，连被踩死都不配有人收尸。冷宫门吱呀一声开了。
霉味混着浓重的药气涌出来，屋内光线昏暗，只能模糊看见榻上人影。她低头扫雪，
扫帚划过青砖的声响格外刺耳。“停。”清润的声音像浸了冰水。慕倾瑶手一抖，
扫帚差点落地。抬眼望去，榻上的白衣男子正垂眸翻书，指尖沾着墨渍，眉峰如墨，
眼尾却泛着病态的红。他比传闻中更瘦，腕骨支棱着，像一截要断的玉。“继续。
”男子又道，翻书声沙沙响。慕倾瑶低头，扫帚尖扫过第二块砖时，眼前突然蒙了层薄雾。
她瞳孔微缩——那男子头顶浮着团青金色的雾，像被雪埋了半截的火种，
在满室灰败气运里烧得极静。心口猛地一震，有个声音在耳边炸响：龙蛰于渊，未死。
这是她自幼的怪病。南虞城破前三天，她站在城楼上，看满城飘着血红色的煞气，
像团要烧穿天的火。她拽着父皇的龙袍喊“要亡国了”，换来一记耳光：“疯了？
”如今这青金，比南虞的血煞更让她心跳如鼓。她扫得更慢了，眼角余光瞥见男子翻书的手。
骨节分明，指甲修得整齐，哪里像疯癫的？传闻里他被亲哥哥推下假山摔断腿，
被皇帝厌弃丢进冷宫，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可此刻他膝上摊着《孙子兵法》，墨迹未干，
分明是刚写的批注。“姑娘。”慕倾瑶手一抖，扫帚尖勾住了角落的旧药罐。
陶罐落地的脆响惊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慌忙蹲下要捡，却见男子放下书卷，目光扫过来。
那眼神深不见底，像口藏着刀的井。“药罐年头久了。”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雪，
“碎了便碎了。”药渣子混着碎陶片撒了满地。慕倾瑶盯着那团黑褐色的药末，
后颈汗毛倒竖——方才还浮在萧亦珩头顶的青金雾霭，此刻正像被泼了污水般，
灰紫杂色顺着他发顶往下淌。她喉咙发紧，几乎要喊出声。可喉间刚溢出半字，
又猛地咬住唇。这药本是要给他喝的。她扫雪时瞧见过陈嬷嬷的小徒弟捧着药碗进来，
说是“今日太医新配的补药”。若不是她碰倒药罐，此刻他该正端着那碗毒，
就着霉味喝下去。慕倾瑶蹲下身，指尖快速掠过药渣。药末里混着极细的朱砂粉，
还有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南虞太医院的典籍里写过，朱砂过量伤肝，
苦杏仁熬久了……她攥紧袖口，将一把药渣子塞进袖中。抬头时，正撞进萧亦珩的目光里。
他不知何时已从榻上坐直，原本垂落的青丝散在肩头，眼尾那抹红更艳了，像被血浸过。
“姑娘在找什么？”他问，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慕倾瑶指尖在砖缝里抠了抠，
扫雪的竹枝扫过碎陶片：“罐子裂了，怕扎着王爷的脚。”她余光瞥见书架最下层。
一本《北疆舆图》被翻得卷了边，边角还沾着墨点，显然常看。
再往床头扫一眼——那只绣着双凤衔莲的香囊，金线走的是南虞宫绣的“回”字针脚，
连凤喙里衔的莲子数目都是九颗。母后当年给她绣的生辰香囊，正是这样。南虞灭国后，
宫绣坊被大胤一把火烧了。这香囊的针脚，除了她，世上再没第二个人会。
慕倾瑶喉结动了动。她直起腰时，扫帚尖又碰倒了案头的茶盏。茶渍渗进书页，她弯腰去擦，
瞥见那页《孙子兵法》的批注——“兵者诡道，示弱而击之”，墨迹未干，笔锋如刀。
“姑娘很会找机会。”萧亦珩突然笑了，“是陈嬷嬷教你，来探我疯病的？”慕倾瑶手一顿。
她抬头，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眼睛里。那双眼底没有疯癫，只有冷得刺骨的清醒。“奴婢不敢。
”她垂眸，“只是听说王爷爱读书，怕扫雪吵着您。”萧亦珩没接话。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雪粒子打在窗纸上的声音。慕倾瑶收拾完碎陶片，转身要走时，
他突然开口：“你不怕我？”她脚步顿住。“宫里头都说我摔断腿后疯了，见人就咬。
”他指节抵着唇咳嗽两声，“方才你碰倒药罐，我若真疯了，现在该掐住你脖子了。
”慕倾瑶回头。他靠在软枕上，白衣沾着药渍，腕骨细得像要戳破皮肤。可他眼里有团火，
被雪埋了十年，却还在烧。“王爷若想杀人，不会等到现在。”她声音很轻，
“您连茶盏都摆得整整齐齐，怎么会是疯子？”萧亦珩愣住。他盯着她看了片刻，
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像冰面裂开条缝，露出底下翻涌的春水。
慕倾瑶望着他发顶——那团灰紫正缓缓退散，青金色重新漫上来，比刚才更亮了些，
像被风掀开了层雪的火种。“出去吧。”他说，“告诉陈嬷嬷，罐子是我碰的。
”慕倾瑶攥紧袖中药渣，福了福身。她推开门时，冷风卷着雪灌进来，
吹得萧亦珩的书页哗哗响。她听见他在身后轻声说：“姑娘扫雪的样子，
像极了我小时候见过的……”话没说完。慕倾瑶关上门，心跳得厉害。
她不知道萧亦珩想起了什么，但那只双凤衔莲的香囊，已经足够让她脊背发凉。
德妃的寝殿里，鎏金香炉飘着沉水香。她捏着翡翠念珠，
指甲盖儿戳进掌心：“七王爷今日的药，加三倍量。”“娘娘，
太医说再加大……”“本宫说加就加。”德妃冷笑，“那残废咳血咳死了才好，
省得本宫总梦见他娘的牌位。”心腹太监缩着脖子退下。德妃望着窗外飘雪，
指尖敲了敲案头的《女诫》——那是今日罚慕倾瑶抄的。墨迹未干，
最后一页写着“我不是祭品，我是复仇者”。“南虞的贱种。”德妃嗤笑，
“过两日把她调去尚仪局，专管洒扫。让她天天跪着擦地砖，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
”慕倾瑶攥着药渣子回到偏房时，指尖早没了知觉。琳琅举着热手炉扑过来：“可算回来了！
陈嬷嬷说你要是死在冷宫里，连乱葬岗都不让进……”“去烧盆热水。”慕倾瑶打断她，
把药渣子塞进她手里，“把这个拿去给张太医看，就说……就说我在御花园捡的。
”琳琅愣住：“张太医不是被德妃赶到太医院最角落了么？”“他治过南虞的宫人。
”慕倾瑶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青金色的光在她眼底晃，“他懂。”雪还在下。
慕倾瑶望着冷宫方向，那里的青金雾霭正在夜色里越烧越亮。她知道，从今晚开始，
这深宫里的雪，要化了。第2章我偷了太子的贵人运尚仪局的扫帚把子磨得她虎口生疼。
德妃说“专管洒扫”不是虚的，她每日天不亮就得扛着竹扫帚扫遍御花园三十三重游廊，
鞋底沾着冰碴子踩过青砖，咯得后槽牙直酸。这日卯时三刻，她正蹲在梅树下捡落瓣，
远处忽然传来鸾铃响。抬头瞥见朱漆门廊下，太子萧亦昭着玄色锦袍，
身后跟着三皇子、五皇子，个个鲜衣怒马。旁边围了圈妃嫔，
金步摇晃得人眼花——今日是赏梅宴。慕倾瑶忙低下头，扫帚往怀里拢了拢。
可那股子异样的气却撞进眼底——太子头顶的金光像烧红的炭盆，刺得她眯眼。
再往偏亭扫一眼，赵美人正捧着茶盏发怔，额前一缕粉红气若游丝，
竟歪歪扭扭往太子方向飘。她指甲掐进掌心。南虞宫人教过，粉红姻缘气最是娇贵，
沾着谁的运道谁就得彩头。赵美人位分低得可怜，平日见了太子连头都不敢抬，
今日这气……分明是有人要给太子“偶遇良人”的戏码。慕倾瑶扫着扫着就摸出了门道。
赵美人的步辇从延禧宫过来，必经西跨院那座九曲桥。桥面上结着薄冰，是前日雪水冻的，
最滑溜。“琳琅。”她夜里摸到偏房，往小丫头手里塞了个陶瓶，“明早寅时，
去西跨桥泼半瓶醋。”“醋？”琳琅瞪圆眼，“娘娘不是罚您抄《女诫》么？
这又要——”“醋水混着冰，滑得能摔断腿。”慕倾瑶扯下腰间香囊，
“再把这个挂到桥边梅枝上，离桥面三尺高。”那香囊绣着并蒂莲，针脚稀松，
正是赵美人昨日在尚仪局补衣服时漏的。第二日卯正，慕倾瑶蹲在假山后。
远远见赵美人扶着宫女过来，裙角扫过桥面时突然顿住——她瞧见了梅枝上的香囊。
“那是我的！前日补衣裳时丢的！”赵美人尖着嗓子喊，踮脚就要去够。冰面“咔嚓”一声。
她踩上去的瞬间，整个人往后仰，绣鞋打滑，“咚”地坐进冰碴里，钗子歪到耳后，
脸上脂粉蹭得一块青一块白。太子正和三皇子说话，闻声回头。慕倾瑶瞧着他眉心皱成川字，
金光里竟窜出几缕灰。那缕粉红气在半空打了个转，“咻”地散了。
赵美人的宫女慌慌张张去扶，她却只顾着捂裙子——底下的中衣都被冰碴子划破了，
红痕刺目。太子别开眼，甩袖往梅林深处走，连句慰问都懒得留。慕倾瑶垂眸扫过掌心，
方才藏在袖中的香囊还带着梅香。她转身往尚仪局走，路过运送冬炭的小推车时，
顺手把香囊塞进最底下那层枯枝里——车把式正往冷宫方向去。戌时三刻，
慕倾瑶裹着棉斗篷站在冷宫院外。守门的老太监打了个哈欠放她进去，炭筐压得她肩膀发酸。
推开萧亦珩的门时，屋里没点灯，只余半炉残香。她摸黑把炭倒进食盒，转身要走，
指尖突然碰到案头一物——是那枚并蒂莲香囊。“谁准你碰我东西？
”萧亦珩的声音从暗处飘来，带着几分哑。慕倾瑶手一抖，抬头正撞进他漆黑的眼睛里。
窗纸被风掀起一角，月光漏进来，照见他案头那团青金色的气，比前日更盛了些。
案头铜烛“啪”地爆出灯花。慕倾瑶指尖还沾着炭灰，被萧亦珩的目光钉在原处。
他半倚在竹榻上，玄色寝衣松垮垮垂着，
右腿用薄被裹得严实——那是幼时被人推下假山摔折的，至今未愈。“何意？
”他声音像浸了冷水的玉，凉得刺骨。慕倾瑶低头，
袖中还藏着半块碎冰——方才过九曲桥时跌的，此刻正顺着腕骨往心口渗。
“今日东苑有‘天赐良缘’之象，”她吸了吸鼻子，“却被寒霜折断。但缘分之气不灭，
只会转移——它最终落向了您这边。”萧亦珩眉峰微动。慕倾瑶抬眼，
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眼底。他在看她的眼睛——那双能“看”见气运的眼睛。南虞灭国那日，
她跪在金銮殿上，看见大胤皇帝头顶龙气翻涌如血，而自己的气运不过是一缕将熄的残烛。
可当她第一次踏进冷宫，看见他案头那团青金之气时，残烛突然烧得噼啪作响。
“证明给我看。”萧亦珩突然说。慕倾瑶攥紧袖口。她知道他要什么——三日后的赏梅宴，
皇帝会来。三日后未时，慕倾瑶正蹲在御花园扫雪。“起开！”小太监拎着拂尘踹她扫帚，
“圣驾往冷宫去了！”她手一抖，扫帚骨碌碌滚进雪堆。抬眼望，龙撵后跟着两排黄门，
最前头的老太监举着拂尘高喊：“皇上驾到——”冷宫殿角的梅枝颤了颤。
那枚并蒂莲香囊正挂在避风处，红绳被雪水浸得发亮。慕倾瑶昨日特意用茶渍浸过绳头，
又在香囊里塞了半片枯荷——大胤元后最爱的，便是荷花。“这……”皇帝站在檐下，
指尖悬在香囊上方，“是朕当年赐给元后的。”随侍的老总管打了个激灵：“回皇上，
元后娘娘故去前，确实有个并蒂莲香囊。”皇帝喉结动了动。三年前萧亦珩生母病逝，
他嫌这孩子克母，直接下旨关了冷宫。此刻望着香囊，
他突然想起元后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亦珩这孩子，像你小时候……”“传旨，
”皇帝转身，“让萧亦珩来见朕。”消息像长了翅膀，未到申时就刮进了永寿宫。
德妃的茶盏“哐当”砸在地上，青瓷碎片扎进宫女手背，血珠子渗出来，她却像没看见似的，
捏着茶托冷笑：“谁在帮他？查！给本宫把那香囊的来历扒个底朝天！”慕倾瑶回到偏房时，
天已经黑了。她摸黑点灯，烛火照亮枕头下压着的银杏叶。
朱砂写的字还带着墨香：“若你能引运，我可许你复国之机。”字迹清峻，是萧亦珩的。
她捏着叶子坐了半夜。南虞灭国那日，她亲眼看着父皇在城楼上自缢，
母后撞柱前塞给她半块玉珏：“活下去，为南虞留一线生机。”可她在尚仪局扫了三个月地，
连御膳房的剩菜都抢不到。直到遇见萧亦珩——他的气运是潜龙，而她的眼睛，是引龙的绳。
鸡叫头遍时，她把银杏叶扔进炭盆。火星子舔着朱砂，“复国”二字先着了，蜷成灰蝶，
飘出窗棂。窗外雪还在下。慕倾瑶对着水盆理了理乱发，
看见自己眼底的光——那是从前在南虞宫墙下看烟花时才有的光。第二日卯时，
尚仪局的李尚仪揪着她耳朵骂：“御苑梅树底下翻出半块香囊碎布！
德妃娘娘说那是秽物污染圣驾，要彻查！”慕倾瑶垂着头，任耳尖被揪得发红。
她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突然笑了——雪要化了，可化雪时，最容易翻出藏在冰下的东西。
第3章贵妃摔杯那夜，我的命值半碗药尚仪局的粗麻绳勒得手腕生疼。
慕倾瑶被两个宫娥架着往永寿宫走，路过御苑九曲桥时，斜刺里窜出个穿绿罗裙的小主。
“就是她！”孙答应攥着半块绣了并蒂莲的碎布，指甲几乎掐进慕倾瑶手背，
“昨儿寅时我起夜，亲眼见她蹲在桥底摸东西！”碎布边缘还沾着冰碴子。
慕倾瑶垂眼——那是她故意留在梅树底下的，专等化雪时被人翻出来。
永寿宫的鎏金狮子嘴里喷着檀香。德妃倚在湘妃竹榻上，丹蔻敲着茶盏：“贱蹄子，
谁教你偷翻御苑？”“回娘娘，奴婢扫雪时见梅枝勾着块布，想着别污了圣驾。
”慕倾瑶声音发颤，膝盖重重磕在金砖上。“好个贴心。”德妃忽然笑了，“可本宫听说，
那布是元后娘娘旧物。你个亡国婢子，也配碰皇家的东西？
”她指尖点向廊下立着的两个太监，“杖责二十，让她长长记性。”竹杖带着风声劈下来时，
殿外突然传来急报。林太医跑得官帽都歪了，扶着门框直喘气：“德妃娘娘！
七王爷……七王爷又咯血了！”德妃的丹蔻顿在半空。“太医院只剩最后一丸九玄定喘丹。
”林太医擦着汗，“可这药得您批了手谕，奴才才敢取。”殿里静得能听见炭盆噼啪响。
德妃盯着慕倾瑶发青的脸，突然笑出声：“要药可以。”她指了指廊下的铜盆，
“把那贱婢的右手砍了，泡在盆里端过来。”竹杖“当啷”掉在地上。慕倾瑶抬头，
睫毛上凝着细汗：“娘娘可知，七王爷昨夜说……”她故意顿了顿，“说先皇后托梦给他了？
”德妃的茶盏“啪”地碎在脚边。这宫里头谁不知道？德妃本是元后身边的掌事宫女，
元后暴毙三个月她就封了妃。先皇后的牌位还在景和宫供着，
德妃却连初一十五都不肯去上香。“托、托什么梦？”德妃指尖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慕倾瑶往前挪了半步，膝盖磨得生疼：“皇后娘娘说，有人冒认旧物，
欺君罔上……”“住口！”德妃抓起茶盘砸过来，青瓷片擦着慕倾瑶耳尖飞过，
“把她嘴给本宫堵上！”林太医缩着脖子后退。
慕倾瑶却趁机提高声音：“若王爷今夜暴毙——”“够了！”德妃喘着粗气扯过帕子擦手，
“去取药！手……手就算了。”她狠狠瞪了慕倾瑶一眼，“滚去冷宫看着，
若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你给我殉葬！”雪粒子扑在脸上生疼。慕倾瑶被推搡着往冷宫走，
听见身后德妃的尖叫穿透风雪：“把孙答应给本宫关起来！敢乱嚼舌根，掌嘴五十！
”她摸着发疼的耳尖笑了。德妃到底还是怕了——怕先皇后的旧怨，怕皇上的追问。
可她不知道，那半块碎布上的并蒂莲，是用元后最爱的苏绣针法；而桥底的雪，
早被她撒了盐。化雪时翻出的“证据”，从来都不是给德妃看的。冷宫的朱门在眼前打开。
慕倾瑶望着檐下摇晃的并蒂莲香囊，突然加快脚步——萧亦珩该醒了，
他昨夜在银杏叶上写的“复国”二字，该兑现了。德妃的指甲掐进锦缎，丹蔻崩了道细纹。
“取药。”她突然甩袖，“但把那贱婢右袖割了。”两个宫娥扑上来，
剪刀“咔嚓”划开粗布。碎布落进炭盆，火苗“腾”地窜起。“烧了你的晦气。
”德妃盯着跳动的火星冷笑，“若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截袖子的灰，够你陪他下黄泉。
”慕倾瑶被拖出永寿宫时，雪粒子灌进领口。她数着步数——从永寿宫到冷宫，
七百二十三步。最后一步，她栽进雪堆里，眼前发黑。冷宫的朱门“吱呀”开了。
萧亦珩撑着乌木拐杖出来，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弯腰抱她时，
慕倾瑶闻到药香——是九玄定喘丹的苦，混着他身上常年的苦艾气。“烫。
”她被放在铺了旧棉絮的榻上，听见灶房传来陶罐碰撞声。萧亦珩抓药的手很稳，
每味药材都分得极清，比太医院的学徒还熟练。药汁滚了三滚。他端着药碗凑近，
青瓷沿碰着她干裂的唇：“喝。”苦药灌进喉咙，慕倾瑶呛得咳嗽。
萧亦珩的指腹擦过她嘴角的药渍，声音低哑：“为何？
”她望着他头顶的光——青金流转的气运里，有暗火在烧。“我看见你的光还没熄。
”她扯出笑，“而我的路，只能向前。”话音未落，那光突然翻涌。一线赤红如蛇，
从青金里钻出来，缠上他的眉骨——是龙纹。三更梆子响时，窗纸被戳了个洞。
琳琅的声音漏进来：“林太医说，七爷的药里有蚀骨散。”慕倾瑶猛地睁眼，
腕上一沉——萧亦珩的手按了上来。“开方的是德妃身边的周太医。”琳琅说完就跑，
脚步声碎在风雪里。慕倾瑶攥住萧亦珩的衣袖，伤口疼得发颤：“下次换药……让病情加重。
重到陛下不得不来。”萧亦珩低头看她，眼底暗潮翻涌。他抚过她溃烂的伤口，
低笑一声：“好。我信你。”慕倾瑶躺了三日。伤口化脓发热，她咬着帕子翻药渣。
指腹突然顿住——某片褐色药末里，混着几星极细的金粉。4第4章药炉边的棋局，
我借病要了个天慕倾瑶指尖发颤。她认得这金粉——是龙骨粉，太医院常用的强筋药材。
可萧亦珩每日喝的寒髓散里，主药是冰蚕草。冰蚕性寒，龙骨性温，两味相冲，
等于往他经脉里灌钝刀。"德妃要他残，更要他吊着半口气。"她咬碎帕子角，
伤口渗血的疼都不及这心凉。榻边的琳琅攥紧药杵："那咱们...""让他病得更重。
"慕倾瑶扯下腰间旧帛书，"重到陛下不得不亲自来瞧。"第二日寅时，琳琅蹲在灶房烧炭。
旧帛书的夹层被拆开，
半张药方残页混着灰烬落进炭盆——那是德妃批的"九玄定喘丹加量"手令，
她早从周太医的药箱里拓了模子。未时三刻，赵美人的小宫女翠儿来讨热水。
慕倾瑶往她瓷碗里塞了块桂花糖："昨夜王爷说胡话，尽念着先皇后的小字呢。
"翠儿眼睛亮了。赵美人虽失宠，
最会往尚仪局送"宫闱秘辛"换赏钱——慕倾瑶早摸透这规律。果然，第三日卯初，
尚药局的朱漆药箱"哐当"砸在冷宫殿阶上。林太医掀帘进来时，慕倾瑶正替萧亦珩擦汗。
他腕上的脉枕滑落在地，露出半张药方残页——正是她塞进帛书的那半张。
"这是德妃娘娘的朱批！"林太医倒抽冷气，指尖戳着残页上的丹砂印，
"九玄定喘丹加三倍量？七爷本就寒症，这是要他..."萧亦珩突然剧烈咳嗽，
帕子展开时，血点子像红梅落雪。慕倾瑶扶住他，
触到他后背的冷汗——他早把浸了鸽血的帕子藏在袖里。"去取熏香。"她对琳琅使眼色。
铜炉里的野葛粉混着艾草燃起来，萧亦珩的额角瞬间烧得烫手。"撞钟！
"慕倾瑶抄起门后的铜钟杵。陈嬷嬷扑过来拽她胳膊："疯了？
宫规说...""宫规说重大变故可鸣钟。"慕倾瑶甩开她，杵子砸在铜钟上，
"若王爷今夜断气，德妃娘娘的手令可就跟着进宗人府了。您说，是我撞钟的罪大，
还是娘娘害皇子的罪大？"钟声震得窗纸簌簌响。第一下，惊飞了檐角的雪雀；第二下，
惊得西暖阁的黄公公掀了茶盏；第三下，已经穿透重重宫墙，撞进乾清宫的琉璃瓦。
陈嬷嬷瘫坐在地，盯着榻上烧得人事不省的萧亦珩直发抖。慕倾瑶替他掖好被角，
看着他头顶翻涌的气运——青金里的赤龙纹更亮了，像要挣破云层。子时三刻，
冷宫的狗突然狂吠。檐下灯笼被风掀起，照见宫道上明黄的伞盖。"陛下有旨，
"尖细的公鸭嗓穿透风雪，"着内侍监即刻探视七皇子病况。"慕倾瑶扶着门框起身，
看见两个小黄门抬着软轿进来。萧亦珩闭着眼，睫毛上凝着冷汗，
呼吸细得像游丝——可她知道，他的指尖正悄悄掐住她的手腕，一下，两下，
是"一切顺利"的暗号。雪粒子落进她脖颈，她望着那顶明黄伞盖消失在宫道尽头，
嘴角勾起极淡的笑。该来的，终于要来了。慕倾瑶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龙骨粉混在冰蚕草里，这是要把萧亦珩的经脉一寸寸灼烂——德妃既要他生不如死，
又要他熬着这口气，活成一块扎在皇帝心尖上的烂肉。"琳琅。"她声音发紧，
"去灶房烧半盆热水。"小宫女虽不解，却立刻应下。慕倾瑶扯过床头旧帕子，
蘸着冷水覆在萧亦珩额上。他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腕脉却悄悄勾住她的小指——三下轻颤，是问"计划可行？""可行。"她低低应，
将帕子绞得更紧。昨夜翻了三回尚宫局档案，德妃的手令在尚药局存底，
她拓了模子；赵美人的小宫女爱桂花糖，
她藏了半罐子在梁上；最要紧的是那幅《北疆舆图》——萧亦珩藏在暗格里的，
边角染着先皇后生前最爱用的螺子黛。铜钟声撞破第三下时，陈嬷嬷的脸白得像灶灰。
慕倾瑶盯着檐角晃动的灯笼，听着宫道上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明黄伞盖掀开的刹那，
她踉跄着跪下去，指尖死死攥住萧亦珩的衣袖："陛下，
七爷...七爷昨夜攥着这幅图喊'阿娘'，
奴婢怎么都掰不开他的手..."内侍监的王公公哈着腰凑近。萧亦珩的指节泛青，
指缝里露出半幅舆图，血色浸透的边角上，"雁门关"三个字被晕染成暗红。王公公不敢碰，
只拿帕子垫着抽出来，刚展开半角，便倒抽一口冷气——那是先皇后随先帝巡边时，
亲自批注的北疆防务图。乾清宫的龙涎香混着雪气灌进来。皇帝站在榻前，
目光扫过萧亦珩烧得泛红的耳尖，又落在舆图上。殿中静得能听见炭盆里火星炸裂的轻响，
直到王公公颤巍巍捧上图，帝王的手指突然顿住——舆图右下角，
有一行极小的蝇头小楷："珩儿周岁，随驾北巡。""传太医院。"皇帝的声音哑得像砂纸，
"着林御使亲自调药，七皇子的寒症，拖不得。"子时三刻，林太医的药箱锁得咔嗒响。
慕倾瑶守在廊下，看他掀开布帘时袖口沾着的药渣——是冰蚕草，却没了龙骨粉的金芒。
"三年。"林太医压低声音，"我能替他换掉所有毒引，但断脉重续...得找裴元礼。
""裴首座？"慕倾瑶装作惊讶，心里却掀起惊涛——裴元礼当年给南虞使臣治过病，
被德妃贬去西山药庐，而她母后的陪嫁医女，正是裴首座的关门弟子。三日后，
萧亦珩的轮椅碾过太医院的青石板。守门的张公公刚要笑"废王也配踏这门槛"，
便见内廷局的小太监跑着迎出来："林御使说七爷今日复诊，步辇已备在偏厅！
"德妃的琉璃镜碎在景阳宫。"查！"她摔了茶盏，"那贱婢在冷宫连只蚂蚁都踩不碎，
怎么突然搅得动圣心？"可她的暗卫还没摸到冷宫，
孙答应便哭哭啼啼跪在她脚下："娘娘明鉴！这银钗不是奴婢的，定是有人栽赃！
"那支银钗插在孙答应鬓边，沾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正是德妃宫里特有的。
慕倾瑶站在冷宫殿顶，看孙答应被拖去慎刑司，袖中捏着半张西山药庐的方位图。
雪化了一层又一层。这日慕倾瑶捧着药罐去太医院复查药引，
杂役老张头搓着手道："西山药庐的药材该采了，小丫头愿不愿跟我去？
"她垂眸掩住眼底亮芒，指尖轻轻划过袖中那张裴元礼的旧药方。该去会会那位老首座了。
第5章我在贵妃茶里下了“福气”慕倾瑶裹紧粗布斗篷，跟着老张头出了东华门。
她特意挑了辰时三刻——太医院卯时领药，未时交差，中间四个时辰足够往返西山药庐。
"这丫头倒是能吃苦。"老张头哈着白气，竹篓里装着太医院淘汰的药材，
"往年都是我带小徒弟来，今日他染了风寒。"山路比预想的陡。刚转过第三道山梁，
北风突然卷着雪粒劈头盖脸砸下来。老张头踩上冰棱，竹篓"哐当"摔在地上，
半袋茯苓滚进雪窝。慕倾瑶去捡，脚底下的碎石突然松动，整个人顺着斜坡往下滑。"姑娘！
"老张头扑过来抓她手腕，却只扯下一角衣袖。她撞在凸起的岩石上，指尖擦到粗粝的树皮，
眼看要栽进悬崖下的冰涧，腰间突然一紧——是个穿青布短打的小童子，单手攥着她后领，
另一只手牢牢扣住石缝。"跟着我走。"童子声音像冰碴子，拽着她往山坳里钻。
雪幕里隐约透出点灯火，等近了才看清是间竹篱草庐，檐下挂着褪色的"悬壶"木牌。
推开门，药香裹着暖意扑面而来。炉上陶壶"咕嘟"作响，火光照着个灰衣老人的背影，
他正用竹片拨弄药杵，袖口露出半寸绣纹——双鹤衔芝，南虞太医署独有的暗纹。
慕倾瑶膝盖一弯，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裴首座。"她声音发颤，"先母陪嫁医女阿蘅，
临终前说您当年为救南虞使臣，被德妃构陷贬黜。"老人手顿了顿，慢慢转过身。
他眉骨高挺，眼角皱纹里还凝着药渍，正是当年给母后诊过脉的模样。"宫闱事，医者不涉。
"他嗓音沙哑，"你走吧。"慕倾瑶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倒出黑褐色的药渣。
"这是七王爷每日喝的'寒髓散'。"她指尖划过一粒碎叶，"十年寒症不愈，您说奇不奇？
"裴元礼俯下身，用银针挑起药渣凑到鼻端。突然"咔"的一声，银针在他指间折成两截。
"阴蚕丝配冰蟾灰。"他瞳孔骤缩，"表面是驱寒，实则让断脉永远长不上！
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下的手？""德妃。"慕倾瑶抬头，"当年您被逐，
是因为不肯给她的陪嫁侍女下绝育药。如今太医院首座的位置空着，
林御使总说'裴首座的医案，我们学十年都不够'。"炉上的药壶"噗"地溢出药汁。
裴元礼盯着她，喉结动了动："你要我治那瘸子？""治好了，您就能回太医院。
"慕倾瑶声音轻得像雪，"当年被泼的脏水，也能洗干净。"老人突然抓起药杵，
重重砸在案上。"明日辰时。"他背过身去，"带那小子来，我给他看脉。
"回宫时月上柳梢。慕倾瑶绕过御花园，见琳琅正蹲在廊下剥菱角，
袖中鼓囊囊的——是装赤芝孢粉的瓷瓶。"德妃的'延寿甘露'，茶底撒三指。"她低声道，
"紫云檀在东暖阁香炉，戌时三刻点。"琳琅点头，
指甲盖蹭过她掌心——这是她们在冷宫时定下的暗号：事成。上巳节的宫灯已经挂起来了。
慕倾瑶站在偏殿后，看着德妃穿着翟衣往祭坛走，鬓边金步摇在雪色里晃得人眼晕。
她摸了摸袖中裴元礼给的断脉续接方，又看了看时辰——戌时二刻，该燃香了。
殿外突然起了风，将紫烟往德妃方向卷去。慕倾瑶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