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离公主”林潇潇穿成和亲工具人,大婚当日直接跑路。>全国通缉令贴上城门时,
她正蹲在七王爷后院偷红薯。>传说中这位王爷体弱多病、懒散成性,
是整个皇室著名的躺平专业户。>直到某天追兵杀到,红薯窖里,
病秧子王爷单手捏碎了刺客的刀。>林潇潇震惊:“你不是快死了吗?!
”>燕昭慢条斯理擦手:“本来想死的,但有人偷吃本王红薯——得赔。”>后来她发现,
这懒鬼不仅文武双全,还富可敌国。>燕昭:“本王唯一的心愿,就是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林潇潇:“巧了,我也是。”>两人对视一眼,击掌成交:“合作养老,五五分账!
”>直到老皇帝驾崩,太子持圣旨逼宫:“七弟,交出玉玺和……你夫人。
”>燕昭掀了棺材板坐起来:“首先,我没死。其次,谁动我红薯——和夫人,我埋谁。
”---永安城的天,在公主大婚这日,蓝得有些过分,一丝云也没有,
像块浆洗得发硬、毫无褶皱的粗蓝布,直愣愣地糊在头顶。日头金灿灿地悬着,
把整座皇城晒得暖烘烘,红墙金瓦反射着刺眼的光,
连空气里都浮动着喜庆的、腻人的香料与酒肉气味。皇宫深处,本该最热闹的栖凤殿,
此刻却静得反常。描金绣凤的嫁衣,繁复沉重,像一团燃烧到极致的火云,
被人不甚爱惜地胡乱堆叠在光可鉴人的紫檀木脚踏上。珍珠、宝石、金线散落一地,
在透过雕花窗棂的日光下,闪烁着冰冷而昂贵的光泽。林潇潇,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原主,
南平国送来和亲的“永宁公主”,正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扒在临湖的那扇高窗上,
探出半个身子,往下张望。底下是一小片僻静的荷花池,这个时节,
只剩些枯败的梗子杵在泛着绿沫的水面上。很好,视野开阔,无人经过。她缩回脖子,
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长长吐出一口气,
像是要把胸腔里那股属于“永宁公主”的憋屈和惶恐全吐出去。镜子里映出一张脸,
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眉眼生得极好,只是此刻那双杏眼里,
没有半分新嫁娘该有的娇羞或不安,只有一种近乎凶狠的、孤注一掷的亮光。“和亲?
工具人?嫁给那个据说暴虐好色、后院能组两支蹴鞠队的北靖太子?
”林潇潇对着铜镜里的自己龇了龇牙,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做你的春秋大梦。
老娘上辈子是猝死在项目启动会上的,这辈子只想躺平,混吃等死,
谁也别想让我加班——尤其是这种‘伺候男人’的终极苦差事!
”她动作麻利地脱下身上最后一件锦绣中衣,换上早就偷藏好的、小太监样式的灰布衣裳,
把一头乌云般的长发胡乱塞进同色的软帽里,
又抓起梳妆台上几样最不起眼但绝对够硬的金簪玉镯,胡乱塞进怀里。指尖触到冰凉的器物,
心里那点因为未知而产生的轻微悸动,迅速被“闪离”成功的兴奋压了下去。
最后看了一眼这富丽堂皇的囚笼,林潇潇没有丝毫留恋。她踢开脚踏上碍事的嫁衣,
像只灵巧的猫,再次攀上窗台,深吸一口气,朝着下面枯荷遍布的池子,纵身一跃。“噗通!
”水花比想象中大,冰冷的池水瞬间包裹上来,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她屏住气,
手脚并用地往池边游。好在原主这身体不算太娇弱,池子也不大,扑腾几下就到了岸边。
湿漉漉地爬上去,也顾不得狼狈,辨认了一下方向,
便朝着记忆中早已摸清的、通往宫外杂役巷道的小门溜去。身后,
隐隐约约的鼓乐声似乎停滞了一瞬,随即,某种骚动像滴入静水的墨汁,倏然荡开。
但她已经钻进了窄巷的阴影里。***三日后的傍晚,永安城西,七王爷燕昭的府邸后墙外。
林潇潇蹲在一丛半枯的灌木后面,头发早已干透,软帽不知丢在了哪个角落,
长发用一根破布条随意绑着,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泥灰,身上的灰布衣服皱巴巴,
还挂着几根草屑。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灼人,只是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饿了。很饿。
非常饿。穿越三天,逃婚两天半,怀里的金簪玉镯愣是没敢去当——通缉令贴得满城都是,
画像虽然跟她现在这副尊容有差距,但拿着宫里的东西去当铺,跟自首有什么区别?
偷过两个馒头,在破庙里蜷过半宿,跟野狗抢过半块不知谁扔的饼。
二十一世纪独立女性林潇潇,从未如此刻骨铭心地体会到“生存”二字的重量。
她吸了吸鼻子,目光死死锁在前方不远处,王府后院角门旁边,
那个不起眼的、用石板虚掩着的洞口。淡淡的、属于泥土和植物根茎的湿润气息,
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正从那里飘出来。红薯窖。据她这两天的观察,这个王府,
与其说是王府,不如说是个大型养生(瘫痪)现场。门口石狮子都快打哈欠了,
守门的侍卫抱着长枪倚在门框上,脑袋一点一点地啄米。进出的仆役也个个慢吞吞,
脸上写着“不想干活”和“关我屁事”。而关于这座府邸的主人,七王爷燕昭,
市井传言更是离谱——体弱多病,风吹就倒;懒散成性,能坐着不站着,
能躺着不坐着;皇帝老子都懒得管他,
封了个最清闲的官职(据说主要工作是核对宗室子弟的月例银子,还经常算错),
赏了这座离皇城最远的府邸,任其自生自灭。总结:皇室著名躺平专业户,
废物点心界的魁首。这样的王府,这样的王爷,他家的红薯窖,简直就像是写着“欢迎来偷,
偷完快走”八个大字。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像战前擂鼓。林潇潇一咬牙,干了!
偷几个红薯,总不能比逃婚的罪名更大。她瞅准一个送菜老仆拉着空板车从角门出来的时机,
如同鬼魅般(自认为)蹿了过去,溜到窖口,用力掀开石板。
一股更浓郁的、带着泥土芬芳的甜香扑面而来。窖里光线昏暗,
但依稀可见一堆堆圆滚滚、胖乎乎的红薯,安静地躺在干燥的沙土上。天堂!她咽了口唾沫,
左右看看无人,哧溜一下就滑了进去。里面比想象中宽敞,也干净。她不敢点灯,
借着窖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摸索着捡了几个大小适中的红薯,
迫不及待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泥,咔嚓就是一口。生红薯脆生生的,汁水带着清甜,
瞬间抚慰了火烧火燎的肠胃。她满足地眯起眼,缩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地啃着,
耳朵却竖得尖尖的,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啃到第二个的时候,窖口的光线忽然暗了一下。
林潇潇浑身一僵,啃红薯的动作顿住,连呼吸都屏住了。不是吧?这么背?
一个慢悠悠的、透着股百无聊赖劲儿的声音,从窖口飘下来,不高,
却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本王就说……怎么这个月的红薯,消耗得比上个月快了些。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还轻轻叹了口气,带着点困扰,又有点……好奇?“原来,
是进了耗子。”***燕昭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起太早了。虽然这个“早”,对于正常人来说,
已近黄昏。但对于秉持“日出而息,日落……看心情醒”原则的他而言,确实算破例。
导致破例的原因,是半个时辰前,
他那忠心耿耿但表情永远像被人欠了八百吊钱的老管家福伯,杵在他卧房门外,
用一种平铺直叙、毫无波澜的语调汇报:“王爷,地窖的红薯,这个月少了十一斤又三两。
按往年同期均值计算,属非正常损耗。”燕昭当时正歪在临窗的软榻上,身上搭着条薄绒毯,
手里捧着本前朝的地理杂记,试图研究一下西南某个山谷的瘴气季节是否适合睡觉。闻言,
眼皮都没抬一下:“哦。许是窖里暖和,红薯自己减肥了。”福伯沉默了片刻,
那沉默比语言更有力。
然后他继续用那种汇报“今日青菜涨价一文”的语气说:“老奴查看了窖口,
石板有近期多次挪动的痕迹,边缘蹭掉了少许青苔,看方向,是从外向内推的。府内人员,
无相关记录。另,角门外灌木丛,有非府内制式鞋底的泥印,尺码偏小,疑似女子或少年。
综合判断,有外来生物持续性窃取储备粮,目标明确,手法熟练,初步排除大型野兽,
倾向于人为。”燕昭终于舍得把目光从书页上移开一点,瞥向福伯那张波澜不惊的老脸。
“外来生物?持续性窃取?”他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弯起一个极细微、近乎不存在的弧度,
“听着怪有意思的。比账本有意思。”于是,他“纡尊降贵”地起了身,
披了件半新不旧、毫无纹饰的苍青色家常袍子,趿拉着鞋,跟着福伯,像饭后散步一样,
“溜达”到了后院。他靠在离地窖口不远的一棵老槐树下,看着福伯悄无声息地挪开石板,
又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阴影里。
燕昭自己则饶有兴致地听着窖底下传来的、极其轻微但连续的“咔嚓”声。吃得还挺香。
他等了一会儿,等到那“咔嚓”声停顿,底下的人似乎警觉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吓唬一下这只偷粮的“小耗子”,应该挺有趣。他太久没遇到这么……有生活气息的意外了。
窖口下,死一般的寂静。然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极力压抑的声响,
像是有人想把自己缩进墙壁里。燕昭往前踱了两步,正好挡住所剩无几的天光,
让自己的影子投下去。他微微俯身,朝着黑黢黢的窖口,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
仿佛真的在讨论一个学术问题:“生的?好吃吗?本王还没试过。”窖底下,
林潇潇背贴着冰冷的土壁,手里还捏着半个没吃完的红薯,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完了完了,
被当场抓获!还是被王府的主人!传言中病弱懒散的七王爷!听这声音,不高不低,
平平淡淡,没什么火气,甚至有点……倦?但越是这种平淡,越让她头皮发麻。
她脑子里飞速转过无数个念头:求饶?硬闯?装傻?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
窖口那人的影子动了一下,似乎侧了侧头,对旁边吩咐:“福伯,捞上来看看。小心点,
别吓着……咱们的客人。”“是。”另一个更苍老、更刻板的声音应道。接着,
一道绳梯被放了下来。林潇潇看着那晃悠悠的绳梯,知道躲不过去了。她把心一横,
把剩下的红薯飞快塞进怀里(不能浪费!),拍了拍手上的灰,抓住绳梯,
努力稳住发软的腿,爬了上去。钻出地窖口,傍晚的天光还是让她眯了眯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趿拉着简单布鞋的脚,然后是苍青色的袍角,
再往上……她对上了一双眼睛。瞳色偏浅,在渐暗的天色里,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的琉璃,
没什么精神,半阖着,眼下甚至有淡淡的阴影,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脸是好看的,
但是一种缺乏血色的、倦怠的好看,像名贵却闲置久了的瓷器。他整个人松松垮垮地站着,
仿佛没什么东西能让他提起劲头。这就是七王爷燕昭?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没有病入膏肓的羸弱,也没有骄奢淫逸的油腻,
就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懒”。燕昭也在打量她。脏,乱,
瘦。脸上糊得看不清本来面目,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此刻正警惕地、快速地扫视着他和旁边的福伯,以及四周环境,
像只落入陷阱却仍在评估形势的小兽。衣服是廉价粗布,不合身,空空荡荡。怀里鼓鼓囊囊,
显然赃物还没放弃。“模样挺别致。”燕昭开口,语气听不出褒贬,“就是这做客的方式,
独特了些。”他目光落在她沾着泥点子和红薯汁的嘴角,“生红薯,味道如何?
”林潇潇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破罐子破摔:“还……还行。挺甜的。
”声音因为紧张和许久未正常说话,有些沙哑。“哦。”燕昭点点头,好像真的在探讨美食,
“下次可以试试烤的,或者煮粥。生的伤胃。”他说着,轻轻咳了两声,声音不高,
却让他的脸色显得更白了一点。旁边的福伯适时递上一块干净的素帕。燕昭接过,掩了掩唇,
动作自然而……娇弱。林潇潇:“……”这话题是不是有点跑偏?
我们难道不是在讨论我偷你家红薯的问题吗王爷?你咳成这样真的没事吗?
我要不要先叫个救护车……哦不对,叫太医?“那个……王爷,
”林潇潇决定掌握一点主动权,虽然这主动权摇摇欲坠,“我……民女就是太饿了,
一时糊涂。您看,这些红薯值多少钱?我……我赔!”她说着,手往怀里摸去,
指尖触到冰凉的簪子。赔是赔得起,但暴露身份的风险……燕昭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目光越过她,投向暮色渐合的庭院,又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对世事的倦怠:“赔?
罢了。几个红薯而已,不值当。福伯。”“老奴在。”“带这位……‘客人’,
去西边那个空置的杂役院。给她弄点热水,找身干净衣裳。再让厨房送点吃的过去。
”他吩咐得随意,仿佛安排一只捡回来的流浪猫狗,“既然是‘耗子’,就先养着吧。
看看能不能抓抓府里其他的耗子,抵了红薯债。”林潇潇彻底愣住了。这什么发展?不送官?
不审问?还管吃管住?就因为几个红薯?这位王爷的逻辑是被狗吃了吗?还是病糊涂了?
福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躬身应道:“是,王爷。”然后转向林潇潇,
一板一眼地说:“姑娘,请随老奴来。”林潇潇晕乎乎地跟着福伯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
燕昭还站在原地,暮色将他苍青色的身影勾勒得有些模糊。他似乎又轻轻咳了一下,
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她,慢吞吞地、一步三晃地朝着主院的方向踱去,
仿佛多看这里一眼都会耗费他宝贵的精力。那背影,写满了“莫挨老子”和“赶紧消失”。
直到被领进那个虽然陈旧但还算整洁的小院,直到热水抬进来,
直到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肉丝面摆在她面前,林潇潇还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就……混进王府了?虽然是以“抵债耗子”这种奇葩身份。她吸溜着面条,
温暖的汤汁下肚,冻得发僵的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脑子里却开始飞快盘算:这个七王爷,
到底是真的懒散糊涂到了极致,还是另有深意?他认出自己了吗?不可能,
通缉令上的画像跟她现在天差地别。那就是……他确实不在乎?几个红薯,
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在他眼里,跟一阵风吹过差不多?无论如何,
眼下这里似乎是个不错的避风港。够偏,主人够废,看起来也够安全。她吃完最后一口面,
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窗外,王府彻底沉入夜色,寂静无声,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一两声更梆。也许,可以暂时在这里……苟一苟?
林潇潇躺在那张硬邦邦但干燥温暖的木板床上,盯着黑黢黢的房梁,
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偷红薯偷出个包吃包住,这波……好像不亏?
至于那位风一吹就倒、仿佛随时会咳晕过去的七王爷……林潇潇翻了个身,闭上眼。管他呢。
先睡饱再说。而在王府另一端的书房里,窗纸透出暖黄的灯光。
燕昭并没有如林潇潇想象中那样早早歇下。他靠在一张铺着厚厚绒垫的宽大椅子里,
身上盖着毯子,手里还是那本地理杂记,但很久没有翻页。福伯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添了茶,
低声道:“王爷,安置在西院了。吃了面,洗漱后歇下了。”“嗯。”燕昭应了一声,
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她身上,有宫里暗香局特制的‘雪中春信’的残留气味,极淡,
但逃不过老奴的鼻子。手上虽粗糙有茧,但指甲形状修剪习惯,非寻常粗使之人。
面对王爷时,惊惧有之,警惕有之,却无多少奴态。”福伯平静地陈述,“虽刻意涂抹污迹,
改换声线,但其人身量骨骼,与城门近日张贴之……”“知道了。”燕昭打断他,
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在说“今天月色不错”。他端起温热的茶盏,抿了一口,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琉璃色的眼眸。“南平来的‘永宁公主’……有点意思。
”他极低地自语,几乎听不见,“比红薯有意思。”“那王爷之意……”福伯询问。
燕昭将茶盏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他往后靠了靠,让自己陷在更柔软的垫子里,
阖上眼。“府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他声音渐低,带着浓重的困意,
“先养着吧……看看这只‘小耗子’,能刨出点什么来。
”“至于外面那些找人的……”他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就说,本王病了,需要静养,
闭门谢客。谁来……也不见。”“是。”福伯躬身,悄然退下,轻轻掩上了房门。书房内,
烛火静静地燃着。燕昭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仿佛真的已经沉入梦乡。
只有窗外掠过檐角的风,似乎带来一丝极淡的、不同于往日沉闷的鲜活气息,
很快又消散在王府无边无际的、懒散的宁静里。西院的晨光,比林潇潇想象中要刺眼。
她在硬板床上睁开眼,盯着头顶陌生的、结着细小蛛网的房梁,恍惚了足足三秒,
、“逃婚”、“偷红薯”、“被病秧子王爷捡到”这一连串离奇事件在脑子里按顺序捋清楚。
没有闹钟,没有地铁拥挤,没有老板的夺命连环call。
空气里飘着陈旧木头和干净稻草的气味,还有一种……过于安静的、让人心慌的闲适。
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声,提醒她昨儿那碗肉丝面已经消耗殆尽。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动作牵动了睡得有些僵硬的筋骨,龇牙咧嘴了一下。
身上换的是福伯昨晚找来的粗使丫鬟衣裳,灰扑扑的,但浆洗得干净,还带着皂角的清爽气。
她扒拉了两下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趿拉上床边一双半旧的布鞋,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
小院不大,一眼望尽。墙根下几丛半死不活的杂草,一口盖着木盖的水井,
屋檐下挂着两串干辣椒和玉米,颜色暗淡,看样子挂了有些年头。整个院子,
连同院墙外更高大的屋宇飞檐,
都沉浸在一种……慵懒的、缓慢的、仿佛时间在这里黏住了的氛围里。“姑娘醒了?
”一个平平板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潇潇吓了一跳,
回头看见福伯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廊下,手里端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清粥,
两个馒头,一碟咸菜。老管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无波,
像是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一块石头。“啊……福伯早。”林潇潇赶紧扯出个笑,接过托盘,
“多谢多谢。”“王爷吩咐了,姑娘既是来‘抵债’的,便不算客人,
日常用度按府中三等杂役份例。”福伯一板一眼地交代,“辰时初刻早饭,午时初刻午饭,
酉时初刻晚饭,过时不候。西院往后这片区域,姑娘可自行走动,
无事莫往前院及王爷居所打扰。府中规矩不多,只一条:安静。”“安静?”林潇潇重复。
“王爷喜静,最厌吵闹。”福伯说完,微微颔首,转身就走了,步子迈得不大,速度却不慢,
眨眼就消失在月亮门外。林潇潇端着托盘,站在原地消化了一下。三等杂役?份例?
意思是她现在是王府编制内的……临时工?以“红薯债”抵押?
这七王爷的管理模式还真是……清新脱俗。她撇撇嘴,端着早饭回屋,三下五除二干掉。
粥是温的,馒头实在,咸菜爽口。吃饱喝足,力气回来,脑子也开始活络。既来之,则安之。
暂时看来,这里安全系数高,包吃包住,老板(王爷)不管事,
同事(其他仆役)估计也个个佛系,简直是穿越者理想的初级苟命副本。
但林潇潇可不是真的来当杂役的。她得摸清环境,评估风险,
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改善一下“员工福利”。她溜达出西院,
按照福伯说的“可自行走动”范围探索起来。王府是真大,也是真……空。走了小半个时辰,
遇到的仆役不超过五个,还个个目不斜视,脚步轻缓,说话都是压低了的气音,
仿佛大声点就会惊扰了这府邸沉睡的灵魂。她甚至看到一个小丫鬟,端着个铜盆,
在院子里晾晒手帕,动作慢得像是放了零点五倍速。这地方,适合养老,适合修仙,
适合……躺到地老天荒。不知不觉,她走到一处略开阔的园子。几株老梅树姿态嶙峋,
树下设着石桌石凳,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池塘,水面上漂着几片枯荷。比起其他地方的沉闷,
这里倒多了点残败的野趣。然后,她就看见了燕昭。
他躺在池塘边一张宽大的、铺着厚厚绒垫的竹制躺椅上,身上盖着那条眼熟的薄绒毯,
一本书摊开盖在脸上,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却没什么血色的下巴。
竹椅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热气渐消的茶,和一碟……看起来就十分酥脆的芝麻糖饼。
午后稀薄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梅枝,在他身上投下破碎的光斑。他整个人一动不动,
胸膛的起伏几乎微不可察,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了气息。林潇潇脚步顿住。这画面,
静谧得像幅古画,却莫名让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位王爷,不会真的在这里……睡过去了吧?
她正犹豫着是悄悄退走,还是本着基本人道主义精神过去探探鼻息,那本盖在脸上的书,
忽然极其轻微地滑落了一点,露出半只眼睛。那眼睛依旧是蒙着雾的琉璃色,懒洋洋地,
没什么焦距地,朝她这边瞥了一下。林潇寒毛一竖。“看够了?
”燕昭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或根本没睡)的沙哑和浓浓的倦意,书被抬起一点,
他似乎是眯着眼辨认了一下,“哦,是你啊……偷红薯的。”林潇潇:“……”王爷,
咱能不提这茬了吗?“民女……路过。”她干巴巴地解释。“嗯。”燕昭应了一声,
似乎对这个解释没什么兴趣。他慢吞吞地抬起一只手,朝着小几上的芝麻糖饼指了指,
又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那只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搭在绒毯上,一副“朕已尽力”的模样。
林潇潇:“???”什么意思?让她喂?她现在是杂役,不是贴身侍女吧?
这王爷懒出新高度了?吃东西都要人递到嘴边?她站着没动,内心疯狂吐槽。燕昭等了几秒,
没等到投喂,那半露的眼睛又瞥向她,琉璃色的瞳仁里清晰地映出一点“要你何用”的困惑,
随即化作更深重的、仿佛被全世界辜负了的疲惫。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轻得像羽毛,却沉甸甸地压在这过分安静的园子里。然后,
他极其缓慢地、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自己伸手,
哆哆嗦嗦地(林潇潇怀疑他是装的)去够那碟糖饼。指尖刚碰到碟子边缘,
就“虚弱”地一颤,一块糖饼骨碌碌滚了下来,掉在铺着落叶的地上。
燕昭盯着那块沾了土的糖饼,沉默了两秒,浓密的长睫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只喃喃自语般说了一句:“算了……没胃口。”那语气,那神态,
活脱脱一个病弱美人被生活(和笨手笨脚的杂役)欺负了的破碎模样。林潇潇嘴角抽搐。
大哥,戏过了吧?你昨晚让人给我送肉丝面的时候,可没这么娇弱!但是……人在屋檐下。
而且这位爷看起来精神确实不太济事的样子(就算是装的,也装得很敬业)。
她认命地走过去,捡起那块脏了的糖饼扔到一边(有点心疼),从碟子里拿了块干净的,
递到他面前。燕昭掀起眼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糖饼,才勉为其难地张开嘴,就着她的手,
小小咬了一口。咀嚼的动作也慢得令人发指。林潇潇举着糖饼,
感觉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投喂机器。“甜。”燕昭咽下那一小口,评价道,语气平淡。
然后又张了张嘴。林潇潇:“……”得,您老慢慢用。她就这么举着饼,
看着他以堪比树懒的速度,一口一口,吃完了一整块芝麻糖饼。期间,除了偶尔眨一下眼睛,
他几乎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吃完,他闭了闭眼,仿佛消耗了巨大能量,
声音更飘忽了:“茶。”林潇潇深吸一口气,放下饼屑,端起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这能喝吗?病人能喝凉茶?她正犹豫,燕昭已经微微偏头,就着她的手,啜了一小口凉茶,
然后皱起了眉,低低咳了两声:“凉了。”“我去给您换杯热的?”林潇潇试探着问。
燕昭却摇了摇头,裹紧了身上的毯子,重新把书拉上来盖住脸,只闷闷地丢出一句:“麻烦。
就这样吧。”说完,便再无声息,仿佛又睡了过去,或者进入了某种省电待机模式。
林潇潇举着半杯凉茶,站在萧瑟的园子里,秋风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从她脚边掠过。
她突然对“躺平”这个词,有了全新的、深刻到骨髓里的认知。这位七王爷,他不是在躺平,
他是在用实际行动诠释什么叫“生命在于静止”,什么叫“能不动则不动,
能动也尽量让别人动”。绝了。***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滑过去几天。
林潇潇逐渐适应了王府的节奏——慢得让人心慌,却也安全得让人松懈。
她每天按时领那份“三等杂役”的饭食,然后在有限的范围内溜达,
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和思考。她发现王府的下人虽然少,但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那种沉默和缓慢,更像是一种训练有素的“低调”,而非散漫。福伯神出鬼没,
总能在她快闷出鸟来或者试图探索“禁区”时,恰到好处地出现,
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平板的语调,把她“劝”回西院范围。她也“偶遇”过燕昭几次。
有时在池塘边“挺尸”,有时在书房窗下“晒太阳”(即使阴天),
有时甚至就在连接前后院的游廊里,歪在一张不知道谁搬来的矮榻上,看蚂蚁搬家。每一次,
他都保持着那种随时随地可能睡过去或者咳晕过去的脆弱状态,
对她这个“红薯债主”的态度,
也始终是那种淡淡的、懒得计较的、偶尔带点使唤(且理直气壮)的调调。
林潇潇从最初的警惕、试探,到后来的无语、麻木,再到如今,
竟然生出了一点诡异的“习惯”。甚至,
在又一次被迫给看蚂蚁看入神了的王爷递上剥好的橘子(因为他嫌自己剥会沾手)时,
她还能分心想想,这王府的橘子还挺甜。就在她几乎要以为,
自己可以在这里隐形到天荒地老,等到追捕风声过去再琢磨出路时,平静被打破了。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铅灰色的云低低压着王府的飞檐。
林潇潇正蹲在西院自己开垦的一小片(从厨房垃圾里捡来的菜头)实验田边,
研究那点可怜兮兮的绿芽,盘算着能不能实现“蔬菜自由”。突然,
前院方向传来一阵不同于往常的喧哗。不是王府惯有的那种刻意压低的声响,
而是急促的脚步声,金属甲胄轻微的碰撞声,
还有一道虽然竭力保持礼貌却仍显尖利高亢的声音:“太子殿下有令,搜查逃犯!事关重大,
请七王爷行个方便!”太子?!搜查逃犯?!林潇潇浑身血液瞬间凉了一半,
手里的破瓦片“哐当”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是冲她来的?
这么快?太子的人竟然直接搜到七王府了?不是说这位王爷不受待见、门庭冷落吗?
她下意识就想往屋里躲,或者找地方翻墙。可西院就这么大,能藏到哪里去?
前院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不止一队人马,呼喝声、询问声隐隐传来。怎么办?跑?往哪跑?
她连王府具体有几个门都不知道!就在她六神无主、冷汗浸透里衣的时候,
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晃晃悠悠地,从连接西院的月亮门那边“飘”了过来。是燕昭。
他今天换了身月白色的常服,依旧宽宽大大,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他似乎走得很急(以他的标准),气息有些不稳,一手虚扶着墙壁,
另一只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压抑地低咳着。看到蹲在菜畦边、脸色煞白的林潇潇,
他脚步顿了一下,琉璃色的眸子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东西,
快得让林潇潇以为是错觉。“你……”燕昭开口,声音因为咳嗽有些哑,“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种菜。”林潇潇干巴巴地回答,指甲掐进了掌心。燕昭“哦”了一声,
仿佛对她在逃犯搜查的紧张关头种菜这种行为毫不意外。他喘匀了气,
抬手指了指西院角落里,那个她曾经偷过红薯、如今空置的地窖口。“去,”他说,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她去摘片叶子,“下面,最里头,左拐,有个放旧缸的凹洞,钻进去,
别出声。”林潇潇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燕昭却不再看她,
他侧耳听了听前院越来越近的嘈杂,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恢复成那副万事不挂心的倦怠模样。他甚至还抬手,
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敞开的衣襟,然后朝着前院的方向,
一步三晃地……迎了过去。“王爷!王爷请留步!
太子殿下……”领队军官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
“咳咳……吵什么……”燕昭那有气无力、却刚好能让来人听清的声音飘过来,
“本王头疼……”林潇潇猛地回神,来不及细想,连滚爬爬地冲向那个地窖口。石板虚掩着,
她用力推开,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地窖里光线昏暗,弥漫着熟悉的泥土和残留红薯的气味。
她心脏狂跳,手脚并用地按照燕昭说的,摸到最里头,左拐,
果然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堆着几个破瓦缸的凹陷处。她咬牙挤了进去,缩在缸后的阴影里,
紧紧抱住膝盖,屏住呼吸。头顶上,石板被重新盖上的声音传来,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和声响。
地窖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她自己压抑的、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冲上耳膜的轰鸣。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被恐惧拉长、扭曲。她能隐约听到地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脚步声,翻找声……似乎有人进了西院!她的神经绷紧到极致。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一刻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些声音渐渐远了,消失了。地窖里重新恢复寂静。
林潇潇还是不敢动,蜷缩在冰冷的土洞里,直到四肢都麻木僵硬。终于,
头顶的石板再次被挪开,微弱的天光漏下来。“上来吧。”是福伯平板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潇潇手脚发软地爬出来,外面天色已经昏暗。西院一片狼藉,
她“开垦”的菜畦被踩得稀烂,屋门敞开着,显然被搜查过。福伯站在地窖边,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道:“人走了。王爷打发了。”“王爷……他没事吧?
”林潇潇声音沙哑地问。太子的人,能那么好打发?“王爷旧疾复发,晕倒了,已请了太医。
”福伯淡淡道,“太医说,是受惊过度,又染了风寒,需静养月余。
”林潇潇:“……”受惊过度?晕倒?这理由……也太敷衍太“燕昭”了吧?但听起来,
太子的人似乎拿这位动不动就晕的王爷没办法?她跟着福伯往前院方向走,心里乱糟糟的。
燕昭为什么要帮她?他认出她了?还是仅仅因为她是“他的”红薯债主,所以顺手罩一下?
太子的人搜得这么仔细,是真的怀疑她在这里,还是例行公事?以后还会不会来?
走到通往主院的回廊时,她看见燕昭寝殿的窗户透出灯光,隐约有药味飘出来。
门口守着两个面生的、气息沉凝的侍卫,不像府里平日那些懒散仆役。
福伯停下脚步:“王爷需要静养,姑娘且回西院吧。今日之事,勿要对人提起。
”林潇潇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福伯,王爷他……真的没事吗?
”福伯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比平时深了些,但依旧没什么波澜:“王爷只是体弱,
习惯了。姑娘顾好自己便是。”回到一片狼藉的西院,林潇潇坐在冰冷的台阶上,
看着暮色四合。危险并未解除,甚至可能更近了。但燕昭那看似随意、实则精准的指点,
还有他那“适时”的旧疾复发,像是一道看似脆弱、却暂时挡住了风雨的屏障。这位七王爷,
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她这个“偷红薯的”,似乎不小心,
抱上了一条深藏不露的……病弱大腿?只是,这条大腿,到底是救命稻草,
还是另一个更危险的漩涡中心?林潇潇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前途未卜,但至少今晚,
头顶有片瓦,暂时安全。至于那位咳晕在床的王爷……她抬起头,望向主院微弱的灯光,
眼神复杂。“谢了。”她对着虚空,用气音说了一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份暂时的庇护,她承情。夜色,彻底笼罩了七王府,将白日的惊扰与窥探,
暂时掩埋在一片沉寂的黑暗里。只有主院那点灯火,在秋风中明明灭灭,固执地亮着。
地窖惊魂后,七王府的空气里,似乎掺进了一缕若有若无的、不同于往日懒散沉寂的紧绷。
林潇潇安分了好几天,几乎足不出西院。她把被踩烂的“实验田”重新整了整,
虽然没什么像样的种子,但把土翻松、把碎石拣出来,好歹是点事做,
也能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她复盘了太子搜查那日的情形。燕昭的反应太快,太精准,
就像……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出,甚至算准了时间地点。那“受惊过度、旧疾复发”的晕倒,
时机更是巧妙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还有福伯,那老管家平静无波表面下的行动力和掌控力,
绝非凡俗。这座王府,这主仆二人,水深得很。而她,一个顶着“逃婚公主”身份的黑户,
莫名其妙卷了进来,现在想抽身,恐怕也难了。太子的人既然能来第一次,
就可能来第二次、第三次。七王府,不再是绝对安全的避风港,反而可能成了风暴眼。
但奇怪的是,燕昭似乎并没有要“处理”掉她这个麻烦的意思。搜查过后,一切如常。
饭食照送,院子任她溜达(当然,范围依旧限定),偶尔“偶遇”,
他还是那副半死不活、使唤人不偿命的模样,仿佛那日的惊险从未发生。
这让林潇潇更加忐忑。未知的意图,比明确的恶意更让人心慌。这天下午,阴雨绵绵。
林潇潇蹲在屋檐下,看着雨线串成珠帘,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她正琢磨着是回屋挺尸,还是去厨房“帮帮忙”(实则是想打探点消息),
就看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撑着一把油纸伞,慢悠悠地从雨幕那边晃了过来。是燕昭。
他今日气色似乎比往常更差些,唇色淡得几乎透明,握着伞柄的手指骨节分明,
在阴雨天里白得有些晃眼。伞面微微倾斜,遮住了他大半神情。他径直走到廊下,收了伞,
靠在柱子边,然后很自然地往林潇潇旁边的栏杆上一靠,望着外面的雨,轻轻咳了两声。
“王爷。”林潇潇站起身,规矩地行了个礼。经历了上次的事,她对着这位爷,
心情复杂了许多。“嗯。”燕昭应了一声,没看她,只望着雨幕出神。雨水顺着瓦檐滴落,
在他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旁边还有个人,慢吞吞地开口,
声音被雨声衬得有些飘忽:“你会算账吗?”“啊?”林潇潇一愣。“看你这几天,
翻土都能翻出个花样,排列得挺整齐。”燕昭终于侧过头,琉璃色的眸子瞥了她一眼,
又很快移开,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费劲,“想来,脑子应该还没被红薯塞满。福伯年纪大了,
对着账本老是头晕。府里有些旧账,乱得很,你来理理。”林潇潇:“……”所以,
她从“红薯债主兼临时杂役”,晋升为“临时账房”了?还是因为土翻得整齐?
这晋升理由还能再随意点吗?“我……民女只略识得几个字,怕是……”她试图推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