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母因我死后,我成了林家的罪人。林家父女,一夜之间,反目成仇。那晚,
曾经与我姐妹相称,无话不谈的林诗诗抄起行李箱砸在我腿上,将我连夜赶出家门。
“你这个杀人犯!都是你害死了我妈妈。”我站在暴雨里,无措地看着当年父母牺牲后,
将我领回家的林叔叔。那时他说:“念禾,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可眼前的男人一夜白头,
沉默良久后,只留下一句:“最近你先别回家,阿姨的葬礼也别来了。”随后,
是再也打不通的电话。发着高烧,身无分文的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外公外婆家。他们没有怪我,甚至没有开口,
可当晦暗的眼神重重落在身上时,我几乎是落荒而逃。不知不觉走到了养母的墓地,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没关系,这个债,我还。”1.在外流浪了整整一周后,
我在天桥上遇见了林文山。彼时我顶着脏乱的头发,冻得缩成一团。
眼前是恍然亮起来的天空,我盯着他,喃喃道:“叔叔,你...怎么来了?
”“给你打了电话,关机了,我跟着定位找到这里了。”他的神色尴尬,眼底看不出情绪,
随手递给我外套。想到好几天没洗澡,我把手背到身后,努力擦掉手中的粘腻,
小心翼翼地接过外套。“你别怪诗诗,她一时接受不了妈妈去世,
难免有点应激...”想到这几日,我因为露宿街头争抢一把椅子被打。
因为乞讨一整天无果只能饮水充饥。因为只有十八岁每天都要忍受那些猥琐的目光。
可我不能怪任何人。我压住心口的酸涩,慌乱地点点头,表示理解。我跟着林文山上了车,
再回到林家时,恍若隔世。刚办完丧事,整个家里还挂着白条,显得十分冷清。
初来林家又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那年我刚七岁,身为缉毒警察的父母为为了保护战友,
被毒贩残忍杀害。只留我一个烈士遗孤,举目无亲。当晚,
被救的战友林文山红着眼眶将我领回了家。孙阿姨怀里的香味还在鼻尖。
林诗诗朝我放了一个并不完美的礼花。林叔叔端着漂亮的蛋糕。一切都是为了欢迎我的到来。
而这一切,都因为我而毁了。此刻我的脚步仿佛有千斤重。“你还有脸回来?你凭什么回来?
”林诗诗双眼猩红,一见到我,就冲上来揪着我的头发质问。头皮传来阵阵疼痛,
我却没有反抗,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只能吞下去。“够了,诗诗,已经过去了,
你别太过分了。”林文山抓住她的手,将我们隔开,眼里却是对她藏不住的心疼。“过去了?
你怎么有脸说过去的?那是我妈!”“你看看她啊!她躺在地下,头七才刚过。
”“你却堂而皇之地把杀人凶手接回家,你对得起她吗?”林诗诗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林文山沉默了。我站在一旁,攥着衣角,心也紧紧地揪在一块,羞愧得低下头。是啊,
我怎么有脸回来?十八岁生日那天,是我非要偷跑到父母的墓地去。当晚,
孙阿姨和林诗诗在给我取生日蛋糕的路上出了车祸。林文山却因为发现我不见了,
急着找我而错过了那通救命电话。那样善良,温柔的孙阿姨因为我而死了。
原本幸福美满的林家因为我而鸡飞狗跳。想到这里,我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2.林诗诗几乎是发疯似的砸烂了我在林家原来的房间。
她一边将我的东西扔出门外,一边咒骂林叔叔偏心,发誓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我始终缩在角落,就像这个家里的外人。林叔叔默认了她的种种行为,走进了书房。
直到我一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全家福。相框破碎的声音和林诗诗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林诗诗!你再怎么胡闹,也不能摔全家福!”“你有没有想过,
要是你妈妈看见你这个样子,该有多难过?”我从小文静,林诗诗则是更加顽皮。
就如过去十一年一样,林叔叔冲出来,先入为主将原因归咎到林诗诗身上。
林诗诗双眼闪着泪光,情绪接近崩溃的边缘。“全家福?真可笑!”“她一个外人,
有什么资格在我的全家福上?”她拿出那张全家福,点燃我所在的区域。很快,
我在火光里的照片上消失。“不要,不要!”我手足无措,一边急着去抢她手里的照片,
一边解释。“你滚开,不用你假惺惺!”“你当初怎么没和你爸妈一起死?!
”林诗诗将一旁的木椅猛地砸到我的头上。“林诗诗,你疯了是吗?
”林叔叔一耳光扇在林诗诗脸上,第一时间将我揽入怀中护住我。“念禾的爸妈是英雄,
你不该这样说她!”他细致地观察我头上的伤口,那样担忧我,关心我,照顾我。
“我不该?难道因为她的爸妈死了,就要害死我的妈妈吗?”林诗诗的话犹如一把利刃,
深深扎进我心里。可同时又令林文山也无言。巨大的羞耻感快要淹没我,我忍住落泪的冲动,
看着林文山。那一刻,他的眼睛垂下来,避开我的视线,脱口而出的是:“你别怪诗诗。
”我的心突然抽了一下,头上的伤口仿佛麻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其实不用他说,
我也不会怪她。当年我父母救了他,他对我心怀愧疚,也尽职尽责地照顾了我这么多年。
可因我而死的却是他结婚二十多年的发妻。林诗诗怎么可能不恨我,他又怎么可能不怨我。
自始至终,做错事的人,只有我罢了。他温柔地拿来药箱,像过去的十一年一样,
无论大大小小的伤口都会亲自为我处理。林诗诗摔东西累了,看到此景气得浑身发抖,
脸色潮红。她指着我和林叔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这么疼爱她,干脆认她做亲生女儿,
让她给你养老送终好了。”“我要去找我妈!”她摔门而去。那一刻,
林叔叔手中的棉签没拿稳,落地无声。我没等他开口,扬起勉强的笑容。
表示自己可以处理这些小伤。林叔叔迅速松了口气,没有片刻的犹豫,
像逃似地离开了这个家。而我找遍了医药箱,却发现落地的,那是最后一根棉签。
原来自从孙阿姨走后,属于我的医药箱就被遗忘。就如同我。恍然之间我失去了所有力气,
跌坐在地上。手腕压到被摔碎的全家福相框。泪水混着鲜血在一瞬间染红了那半张照片。
3.我吃力地爬起来,看着这个我曾经住了十一年的房间。住进来的第一天,
林诗诗躺在我的床上献宝似的拿出她的所有玩具。
还说这是她和爸爸妈妈布置了整整三天的公主房。可如今...我叹了口气,
搬着剩余的东西。却不知该去往何方。保姆王妈过来,她直接抢走先前送我的护身符。
双手环抱着胸,满脸鄙夷,发出冷哼:“杀人犯住哪你心里不清楚吗?”“应该去监狱!
”我愣在原地。王妈的女儿早夭,记忆里,她总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一样护着。
会在邻居议论我是私生子,大声骂回去;会在我被周围小孩欺负时,
领我去找他们的家长对峙;会因为我夜晚高烧不止,在寺庙前跪了一宿求来护身符。
无数个夜晚,我在王妈的臂弯里睡着,她亲切地唤我“囡囡。
”比起林家夫妇对我的感情里夹带着补偿和怜悯。我和王妈,却胜似相互救赎。可此刻,
她只扔给我一把杂物间的钥匙,眼里是深深的厌恶。心像密密麻麻的针扎过一般,
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我没有说话,接过钥匙。打开杂物间的一瞬间,灰尘和潮气扑面而来。
我关上杂物间的门,坐在发霉的地板上。外面天色已晚,月光透过窗户,
照在我颈间的项链上。那是我十岁生日,孙阿姨送我的平安扣。我将它抵在心头,
眼泪此时终于滑落。我好想我的爸爸妈妈,好想孙阿姨,好想回到过去。十八岁生日那天,
我偷跑到父母的墓地,只是想告诉他们。我终于有一个家了。却没想到一夜剧变,
仿佛我这十一年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而今我才终于又是孤身一人。“给我!
你根本不配拿我妈的东西。”林诗诗回到家,一脚踢开杂物间的门,冲我吼道。
我不安地看着她,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平安扣。“求求你,让我留下它,就当留个念想。
”我着急地抹干净眼泪,不知道如何让林诗诗饶恕我的罪行。“这几天,我用尽了所有办法,
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可我真的不想失去这个平安扣,
这是孙阿姨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了。”林诗诗拽起我的衣领,一把夺下平安扣。她嘲讽地笑了,
满眼威胁:“赎罪?你凭什么说你赎罪?”“到我妈的墓前去,给她磕一百个响头。
”“这个平安扣我就还你。”听到她的话,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血肉被剥离了一般的疼痛。我点了点头,随后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和林诗诗来到墓地。
看着那个无比熟悉的墓碑,我没有丝毫犹豫就跪了下去。“一,二,三...”数到第十下,
我突然看见林诗诗在我身旁倒下。来不及回头,后脑勺传来一股剧痛。4.再睁眼时,
眼前是一个废弃的工厂。我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方圆百里看不到灯光,时不时传来狼的嚎叫。
林诗诗被绑在我身后,看样子昏睡过去了。我的心跳得飞快,恐怕我和林诗诗被绑架了!
远处,两个花臂男子拿着刀走了进来。我迅速闭上了眼。“让你抓人,
你怎么搞了两个回来?”“他家里有两个女儿我怎么分得清哪个是真的,就都抓回来了。
”“也行,等醒来了问问就行。”“十一年前,让这小子逃了,他现在升了官,
不怎么轻易落网,不好对付了。”“这次拿他女儿来试探,我不信他不来!”脚步声渐小,
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原来这两人,就是当初杀害我父母那一批的毒贩。
他们这次绑架我和林诗诗,也是为了引林叔叔出来,好伺机报复!这里地势险要,
要是林叔叔孤身前往,恐怕会被他们得逞。我和林诗诗必须有一个人把情报传出去,
另一个人负责拖住毒贩。月光照在平安扣上,泛起温润的光泽。我的心逐渐恢复平静。
我和林家,从我爸妈去世开始。便陷入以命抵命,冤冤相报的纠缠。
如果注定有一个人来结束这一切,来偿还其中的债,那便只能是我。
一个周密的计划在我脑海中形成。感受到身旁的林诗诗发出轻微动静,
我故意恶狠狠地瞪着她的脸。用几乎只有我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次绑了你,
扔到山的北边去喂狼。”“等你死了,林叔叔就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了。”“到时候,
整个林家都是我的。”林诗诗的睫毛颤抖,想必她已经听到了我放的这些“狠话”。剩余的,
就看她能不能见机行事保住自己的命了。那两个毒贩抽完烟,很快回到了废弃工厂。
领头的男子将烟头踩在地下,眼睛阴森森地盯着我们。我鼓起勇气,主动走到他们眼前。
沉声说道:“你们这是绑架!”“我爸可是林文山,省局的警察,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找的就是你,没想到送上门来了。”光头男子笑了,他一把揽过我,走出工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