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阁”的大门虚掩着。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混杂着劣质香薰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大厅里一片狼藉。翻倒的沙发,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的文件。前台的电脑屏幕碎裂,像一张怪物的脸。
魏昭和池樱一前一后走进去。
“他们已经进去了。”魏昭的声音很低,目光扫视着地面上的脚印。两个人的脚印,一个沉重,一个稍浅,都通向走廊深处。
池樱没有说话,只是从旁边一个倒塌的架子上,拿起了一截断裂的金属管。金属管不长,但足够沉,握在手里很有分量。
魏昭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更冷静,也更果断。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池樱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魏昭脸上的微笑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
“怎么会?我也是第一次来。”他摊开手,一脸无辜,“只是观察力比较好罢了。”
池......樱的眼神像针一样,似乎想刺穿他的伪装。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金属管,率先向走廊走去。
走廊很暗,两侧是一间间紧闭的房门。门牌上写着“理疗一室”、“SPA二室”之类的字样。
空气中的香薰味越来越重,甜腻得让人发昏。
魏昭跟在池樱身后半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很微妙,既能随时支援,也能在危险发生时,让她成为第一道屏障。
他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走廊里一片死寂。
太安静了。
西装男和病号服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等等。”魏昭突然拉住了池樱的手腕。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皮肤,冰凉、细腻,像上好的瓷器。
池樱的身体瞬间绷紧,反手就要用金属管砸过来。
“别动。”魏昭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听。”
他的气息温热,喷洒在她的耳廓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池樱的动作停住了。
她听到了。
在一片死寂之中,有一种极其轻微的、黏腻的“滋滋”声,从其中一扇门后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那扇挂着“VIP至尊房”门牌的房间。
房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隙。
魏昭慢慢凑过去,单眼贴上门缝。
房间里比走廊更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一个摆在角落的香薰炉,炉中幽幽的火光摇曳着,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橘红色。
西装男人和病号服青年都在里面。
病号服青年躺在地上,胸口一个巨大的血洞,已经没了气息。
西装男人则跪在地上,身体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他的四肢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折断,反向弯曲,而他的头,则死死地抵在一张**床上。
那张**床,是整个房间里最干净的东西。
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一个穿着**服的假人,正僵硬地躺在上面。
“滋滋”声,就是从西装男人的身上发出来的。他的血肉,似乎正在被某种东西溶解、吸收。
而吸收他血肉的,正是那张**床!
**床的边缘,伸出了无数细小的、肉芽般的触须,深深扎进西装男人的身体里。
这根本不是什么礼物,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以人为食的怪物!
魏昭的心沉了下去。
他立刻后退,对池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悄无声息地退回到走廊的另一头。
“里面是什么?”池樱低声问。
“一个怪物。”魏昭言简意赅地描述了房间里的情景,“那张**床会吃人。他们两个,已经完了。”
池樱的脸色白了几分,但眼神依旧冷静。
“‘礼物’应该也在那个房间里。”她说。
魏昭点头。“没错。裁判只说第一个拿到礼物的有奖励,没说拿不到的会怎样。但按照这种游戏的尿性,拿不到下场很可能就是死。”
“所以我们必须进去。”池樱得出了结论。
“进去然后成为那张床的下一顿美餐?”魏昭反问,脸上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妻子’,你不会这么天真吧?”
池樱皱眉,她不喜欢这个称呼。
“那你说怎么办?”
“别急。”魏昭的目光在走廊两侧的房间门上扫过,“裁判的游戏,一定有规则。硬闯是死路一条,我们得找到破局的方法。”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上。
那扇门和别的房间不同,门上没有门牌,只有一个小小的、像是仓库标志的图案。
“我们分头行动。”魏昭迅速做出决断,“你去检查左边的房间,我去右边。注意安全,任何不对劲,立刻退出来。”
“为什么要听你的?”池樱问。
“因为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魏昭的笑容温和,眼神却不容置疑,“还是说,你更喜欢一个人去面对那个怪物?”
池樱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分开,开始一间一间地检查那些理疗室。
房间里大多空无一物,或者只有些翻倒的杂物。
魏昭推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储物间,架子上堆满了干净的毛巾和**服。
他拿起一件白色的**服,布料的触感让他有种异样的熟悉。
记忆的碎片,再次涌上脑海。
他好像……也穿过这样的衣服。
在一个同样充满香薰味的地方,对一个女人……
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魏昭闷哼一声,扶住了墙壁。
“你怎么了?”池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已经检查完了另一边。
“没事。”魏昭甩了甩头,将那股不适压了下去,“有发现吗?”
池樱摇头。
“我这边也没有。”魏昭的目光落回手中的**服上,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中闪过。
“也许……我们搞错了方向。”
“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在找‘武器’或者‘机关’,”魏昭说,“但如果,破局的关键,不是‘战斗’,而是‘服务’呢?”
他看向池樱,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那个怪物,守着一张**床。那个假人,穿着**服。”
“你想做什么?”池樱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魏昭扬起手中的**服,嘴角的弧度扩大。
“当然是……为我们的‘客人’,提供一次最顶级的服务了。”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外套,换上了那件干净的白色**服。
合身的制服,让他整个人气质一变。那种温文尔雅、专业可靠的感觉,又回来了。
仿佛他天生就该穿着这身衣服。
“你疯了?”池樱觉得这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不疯怎么在这种鬼地方活下去?”魏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走到池樱面前。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这个动作,亲昵又暧昧。
池樱的身体再次僵住,握着金属管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相信我,‘妻子’。”魏昭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蛊惑的味道,“接下来,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一切交给我。”
他的指腹,带着一种奇特的温度,和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节奏,缓缓摩挲着她的皮肤。
那一瞬间,池樱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眼前这个男人,能看穿她的一切,掌控她的一切。
这种感觉,让她无比厌恶,却又……无法动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