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皇陵,暴雨倾盆。少年萧烬跪在泥泞中,看着父王的棺椁被庆国铁骑践踏。
母后披头散发地扑上去,剑刃穿胸而过时,溅起的血珠落进他嘴里——那味道,
比冷宫的馊饭更腥更涩。“记清楚了。”濒死的母后攥住他手腕,指甲陷进皮肉,
“庆国的太阳…会灼瞎你的眼。”闪电劈开夜幕,照亮少年瞳孔里燃起的幽火。
张露提着食盒穿过宫墙夹道时,腐臭味越来越浓。冷宫的墙皮剥落如烂疮,她攥紧食盒系带,
想起父亲的话:“庆国养着齐国质子,不过是羞辱他们罢了。”可当那啜泣声传来时,
她还是停下了脚步。暮色里,一个少年跪在杂草丛中。褪色的齐国官服空荡荡地挂在肩上,
细瘦的脊背像折断的竹枝。他面前站着两个锦衣侍卫,马鞭挑起他下巴时,
露出颈间一道狰狞的陈旧鞭伤。“齐国狗,
再敢偷看公主沐浴——”“求大人饶命……烬儿再也不敢了……”少年声音轻得散在风里。
张露攥紧食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虽是敌国质子,但如此折辱……“住手。”她扬声喝止。
侍卫转头,瞥见她腰间鎏金镶玉的配饰,悻悻收鞭:“张**,
这齐国狗可是会咬人的……”“他只是个孩子。”张露将食盒放在少年面前,“饿了吧?
吃点东西。”少年缓缓抬头。暮色为他镀上一层血色轮廓。
张露呼吸一滞——那是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苍白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血管,
杏核眼尾微微上挑,睫毛沾着泪珠,在暮色中像颤动的蝶翼。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的眼底竟无半分情绪波动,仿佛方才的哭泣只是精妙演技。
“多谢**。”他声音轻得像猫崽,颤抖着接过绣花帕子按在眼角,“烬儿…无以为报。
”侍卫们哄笑:“齐国狗还会说漂亮话?”待他们走远,张露正欲离开,
却见少年突然攥住她衣袖。“**可知……”他凑近她耳畔,温热呼吸拂过颈侧,
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庆国人最喜欢欺负弱者?”张露脊背发凉。少年已退开两步,
重新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烬儿胡言乱语,**莫怪。”他转身走入阴影,
绣花帕子飘落在地。张露弯腰去捡,指尖触到一片冰冷——帕子上竟凝着细密血珠。当夜,
张露被噩梦惊醒。梦中少年蜷缩在火海里,对着她笑:“**的帕子…沾了我的血,
就再还不清了。”窗外传来侍女惊慌的喊声:“**!又有纨绔少爷死了!
这次是……太子表哥!”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枕边——那方染血的锦帕,
不知何时多了几道裂痕,像被人狠狠撕扯过。张露站在太子寝殿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殿内,太医们来来往往,绣着金龙的锦被下,太子的身躯早已冰冷。
他的脸扭曲成可怖的表情,七窍渗出黑血,像是中了剧毒。“**,您怎么来了?
”侍女小声道,“陛下已经下令**……”张露摇头,
目光却落在殿角——那里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齐国质子萧烬。他穿着素白丧服,低垂着头,
纤细的手指交叠在膝上,像是在虔诚祷告。可当他微微抬头时,
张露却看到他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他在笑?**“张**。
”萧烬的声音轻得像风,“太子殿下暴毙,真是令人痛心。
”张露盯着他:“你昨晚……见过太子?”萧烬垂眸,
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只是远远望见,殿下与友人饮酒,看起来很是快活。
”**——他在撒谎。**张露猛然想起,昨夜宫宴后,太子曾独自去了冷宫方向。
而萧烬……恰好住在冷宫附近。回到府中,张露立刻召来心腹侍女:“去查查,
最近可有纨绔子弟收到过齐国质子送的礼物?”侍女很快回报:“**,确有此事。
已故的赵公子、李公子,还有今日的太子殿下……他们都曾收过质子府送来的香囊。
”“香囊?”“是,据说是齐国皇室特制的香料,极为名贵。”张露心头一跳。第一章里,
萧烬递给她的那方锦帕,就沾着古怪的香气。她立刻取出锦帕,在烛火上轻轻一烘。
刺鼻的黑烟腾起,帕子瞬间燃起幽蓝色的火焰!张露惊得后退一步——这根本不是普通香料,
而是剧毒之物!夜色如墨,张露换上夜行衣,悄然潜入质子府。府内一片死寂,
只有月光洒在庭院里,照出一口幽深的地窖入口。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下去。地窖里,
寒气逼人。张露的瞳孔骤然收缩——密密麻麻的黑蛇盘踞在角落,蛇身漆黑如墨,
鳞片泛着诡异的光泽。而萧烬就站在蛇群中央,手里捧着一个瓷瓶,
正将里面的液体缓缓倒入蛇群的食盆中。“你在做什么?”张露厉声喝道。萧烬猛地回头,
烛火映照下,他的眼神冰冷彻骨。“养宠物。”他轻笑一声,
“这些蛇……可喜欢庆国人的血。”张露强忍恐惧,步步逼近:“太子是你杀的?
”萧烬不答,只是将瓷瓶放在一旁,从怀中取出一方新的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
“**的帕子,还你。”他忽然伸手,将染血的锦帕递还给她,“沾了毒的血,
可不能随便丢。”张露后退一步:“你到底想做什么?”萧烬的笑容骤然扩大,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真傻,难道看不出……庆国上下,都把我当傻子耍吗?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我的父王被他们逼死,母后被他们**至死,
而我……被当成狗一样丢在冷宫。”“现在,我要他们……全部陪葬。”突然,
地窖入口传来脚步声!“质子殿下可在?”侍卫的声音远远传来。萧烬眼神一厉,
猛地将张露推到蛇群后方:“不想死,就别出声。”蛇群受到惊动,嘶嘶吐信,
纷纷昂起头颅。张露浑身僵硬——她被困在了毒蛇窝里!而萧烬,却站在蛇群前,
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来得正好……”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露的后背抵在冰冷的石墙上,蛇群吐信的"嘶嘶"声在耳边环绕。她死死盯着萧烬,
发现他的手指正缓缓摩挲着瓷瓶边缘——那里面装的绝不是普通毒药。"殿下,陛下有令,
宣您即刻入宫!"侍卫的声音在洞口回荡。萧烬忽然轻笑一声,
染血的指尖掠过张露的脸颊:"**害怕了?"他的气息灼热,与周遭的寒气形成鲜明对比,
"方才不是还很勇敢么?"张露咬破嘴唇:"你到底想怎样?""救你。
"萧烬突然将瓷瓶抛向蛇群,"砰"的一声闷响,紫色烟雾瞬间弥漫整个地窖。
蛇群像是受到某种召唤,疯狂地扭动着身躯,争先恐后地钻入石缝中。"闭气!
"他一把扣住张露的手腕,拉着她冲向暗门。穿过错综复杂的密道,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一处废弃的柴房。萧烬反手插上门闩,靠在墙上剧烈喘息。
月光透过缝隙洒在他脸上,张露这才发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那些蛇..."她声音发紧,"是被你训练过的?"萧烬扯开衣领,
锁骨下方赫然有道陈年疤痕,形状像极了蛇信:"它们比我更清楚,什么叫痛。
"张露突然想起冷宫墙角的血迹:"第一次见面时,你故意让我看见那些蛇?""聪明。
"萧烬忽然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就像现在,你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跟来了。
"他的拇指按在她颈动脉上,"**的心跳,比我的毒蛇还吵。"远处传来追兵的呐喊声。
萧烬突然推开她,从暗格取出一件染血的齐国官服:"换上。""为什么?
""因为..."他慢条斯理地束起长发,露出锋利的下颌线,"接下来要见的客人,
只认这个身份。"当张露披上官服转过身时,呼吸瞬间停滞——萧烬换上了一身玄色劲装,
腰间悬着的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不是质子的饰物,
而是......"齐国暗卫统领的令牌?"她声音发颤,"你根本不是什么质子!
"萧烬扣住她的手腕按在墙上,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现在才发现?
"他的膝盖顶进她腿间,"可惜,知道得太晚了。"追兵的火把照亮柴房门口。
萧烬突然将张露推向后方,自己则抽出匕首抵住她的咽喉。"殿下!"为首的将领惊呼,
"您这是......""放箭。"萧烬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箭雨破空而至的刹那,
张露只觉得腰间一紧——萧烬竟用身体为她挡下了致命一击!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
在地上绽开妖异的红梅。"为什么......"她颤抖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萧烬咳出一口黑血,
笑容却愈发艳丽:"因为...这张脸..."他沾血的手指抚过她的唇,
"比我的命值钱啊。"张露的手指深深掐进萧烬的伤口,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间涌出。
他苍白的唇瓣勾起一抹虚弱的笑,那笑容比任何酷刑都更让她心悸。
"现在...你逃不掉了..."她声音发抖,泪水模糊了视线。萧烬忽然抬手,
沾血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傻姑娘..."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早就在赌...你会不会...真的在乎一个质子..."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追兵已至柴房外。当第一支羽箭射穿柴门时,萧烬突然暴起,将张露扑倒在地。
利箭擦着他的后背没入土墙,带起一片血雾。"听着!"他在她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