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笙歌聒噪得能掀翻太极殿的琉璃瓦。
骆疏桐,京城贵女圈里“规矩”二字成了精的典范,正用最标准的仪态,小口抿着杯里据说是番邦进贡的葡萄酿。甜滋滋的,就是后劲有点冲脑门。
席间那头,她那位定了十年亲的未婚夫,永宁侯世子陆允之,正与人推杯换盏,一个眼神都没飘过来。挺好,守礼嘛,她懂。
定亲十年,他俩最近的距离是某次宫宴上袖子不小心挨着了,他立马弹开三丈远,活像她袖口藏了瘟疫。
周围贵女们的窃窃私语溜进耳朵:“瞧见没?骆家姑娘真是冰块雕的,美则美矣,半点热气都没有……”
“世子爷也真是君子端方……”
“这俩人凑一对,怕不是要对着念一辈子《女诫》?”
骆疏桐捏着酒杯的指节有点发白。规矩,规矩!天知道她多恨这两个字。可她是骆家女,未来的侯府宗妇,就得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腹内忽然窜起一股陌生的燥热,来得又猛又邪性,烧得她四肢百骸都软了。那甜滋滋的葡萄酿……莫非?!
心头警铃大作,她强撑着起身,想借口更衣溜出去吹吹风。才跌跌撞撞走到殿外回廊阴影处,身子一软,险些栽倒。
慌忙间胡乱一抓,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滑腻的云锦衣料。
鼻尖撞上一片硬朗的胸膛,一股清冽的、带着点书卷墨香和极品龙涎香混合的味道霸道地钻进鼻腔。
头顶传来一声极低的、似乎带了些许诧异的:“嗯?”
这声音……有点耳熟?不是陆允之!
残存的理智想让她撒手,可身体里的那把火轰一下烧没了这念头。这怀抱太凉快,她蹭了蹭。
“热……”她嘟囔着。
被她抱着的人身形似乎僵了一下。
“中药了?”他的声音低沉,落在她耳畔,像冰珠砸玉盘,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随即,她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穿过几道回廊,进了一处僻静的宫室。
她想看清眼前人,视线却模糊不清,只隐约勾勒出一个挺拔冷峻的轮廓。药力彻底吞噬了神智。
“夫君……”她烧糊涂了,什么规矩礼法全喂了王八。
他顿了一下,黑暗中,那双眼睛锐利得惊人。
“骆疏桐,”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带着一种该死的、撩人心魄的磁性,“你看清了,我是谁?”
回应他的是更加毫无章法的吻。
破碎的记忆颠簸又炙热。
……
意识回笼时,骆疏桐浑身像被拆开重装过一样疼。
入眼是陌生的宫室,天光已大亮。她猛地坐起,锦被滑落,露出身上斑斑点点的青紫痕迹,还有一件明显属于男性的、绣着精致云纹的外袍。
旁边,有人慢条斯理地系着玉带扣。
叶川已经穿戴整齐,绯色官袍衬得他面如冠玉,眉梢眼角却凝着惯常的疏离与威严,仿佛昨夜那场荒唐只是她一个人的噩梦。
如果……如果他颈侧那道新鲜的抓痕不算的话。
骆疏桐眼前一阵发黑,指尖掐进掌心,疼得钻心。
他抬眸,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脸上,像是才发现她醒了,唇角似笑非笑地一勾:“骆姑娘。”
顿了顿,像是回味什么似的,慢悠悠补了一句:“昨夜喊本官夫君的声音,挺好听。”
轰——
血液全冲上了头顶,羞耻和恐惧几乎将她撕碎。她恨不得立刻找根房梁吊死!
完了。全完了。十年规行矩步,一夜尽毁。这要是传出去,骆家女儿的清誉、永宁侯府的脸面……她简直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