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宝贵的记忆。

织梦人的声音，如同魔咒，在姜白的脑海中回响。

他看着那张由记忆光球组成的巨网，心里一阵发寒。

原来这些，都是之前那些“客户”留下的。

用自己最珍贵的回忆，去交换一件已经失去的东西。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亏。

“我……”姜白喉咙发干，“我可不可以……用别的东西交换？”

比如钱？

虽然他现在没有。

织梦人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那声音像是无数只虫子在啃食骨头。

“在这里，除了记忆，一切都毫无价值。”

她的上半身向前倾了倾，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几乎要贴到姜白面前。

“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好东西……”

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姜白。

他的脑海中，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闪现。

第一次逃课被老师抓住的窘迫。

第一次和喜欢的女孩表白被拒的伤心。

父母因为意外离世时，他在医院走廊里的无助和崩溃……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被织梦人尽收眼底。

“哦……一个可怜的小家伙。”

织梦人似乎有些失望。

“你的记忆，大多是痛苦和悲伤，没什么价值。”

姜白心里一沉。

连记忆都被嫌弃了。

“不过……”织梦人的话锋一转，“这个，似乎有点意思。”

姜白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还是个孩子，坐在爷爷的腿上，听他讲故事。

“……你曾祖父啊，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他能上天入地，降妖除魔！”

“他有一间很厉害的侦探社，专门帮那些可怜的‘东西’……”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关于那位素未谋面的曾祖父的记忆。

虽然模糊，但很温暖。

“就这个吧。”织梦人说，“用这段关于你血脉源头的记忆，来换这只猫。”

姜白的心猛地一抽。

不行。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

他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只是一段模糊的、甚至可能是爷爷编造出来的故事。

但他就是不想失去它。

那是他与那个名为“姜河”的曾祖父，唯一的联系。

“不愿意？”织梦人的声音冷了下来，“那就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我网上的又一个装饰品吧。”

她身后的八条蛛腿缓缓抬起，尖端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姜白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办？

用一段几乎快要忘记的童年回忆，换一百万和自己的命。

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可他就是不愿意。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固执。

“我换一个！”姜白情急之下喊道。

“哦？”织梦人似乎来了兴趣，“你还有比这更宝贵的记忆？”

姜白的大脑飞速运转。

宝贵的记忆……

他的人生，似乎就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平庸，失败，一事无成。

等等。

平庸？失败？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我给你一段……未来的记忆。”姜白抬起头，直视着织梦人那张恐怖的脸。

“未来的记忆？”织梦人愣住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没错。”

姜白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我给你，我继承‘忘川侦探社’之后，所有可能发生的未来。”

“那里面，有成功，有失败，有喜悦，有悲伤，有无数的相遇和离别。”

“有无数像你一样，光怪陆离的存在。”

“有无数像今天一样，匪夷所s所思的委托。”

“这份记忆，不是一段，而是一整个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故事集。”

“它是我现在……最大的财富，也是我最大的负担。”

“你敢不敢要？”

姜白死死盯着织梦人。

这是一场豪赌。

他在赌，这个靠“吃”记忆为生的怪物，会对“未知”产生好奇。

织梦人沉默了。

她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一种名为“思索”的表情。

半晌，她那张巨嘴再次裂开。

“有意思。”

“从来没有人，敢用‘未来’和我做交易。”

“你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兴趣。”

她伸出一只惨白的手。

“拿来。”

姜白闭上眼睛。

他想象着自己接手侦探社后的种种可能。

他可能会成为像曾祖父一样厉害的人物，解决无数诡异的事件，声名远扬。

也可能在第一次委托中就丢掉性命，死得无声无息。

他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或者不是人。

可能会揭开这个世界的真相，也可能永远被困在迷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