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被两个黑衣保镖死死按在地上,冰冷的地板硌得我骨头生疼。
他掐着我的下巴,逼我抬头。
“沈落,你爸跳楼前,把你卖给我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张我恨了十年的脸,此刻写满了快意。
“一个月,一百万。”
“买你跪下。”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我挣扎着,手腕被保镖铁钳般的手箍得快要断掉。昔日的沈家大少,如今像条丧家之犬,在自己家空荡荡的客厅里,被人踩在脚下。
秦峥缓缓蹲下身,与我平视。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质香调,混杂着胜利者的气息,蛮横地钻进我的鼻腔,让我一阵作呕。
“沈落,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他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在我面前展开。那是我爸的字迹,潦草而绝望,最后那个签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划下的休止符。
一份“抵押协议”。
内容简单粗暴,沈氏集团破产,资不抵债,沈董事长沈建国自愿将其独子沈落,交由秦峥先生“监护”,直至还清所有债务为止。所谓的监护,不过是好听的说法。
我看着那张纸,血气一阵阵往上涌。我爸从天台一跃而下的时候,我在医院守着我妈。我甚至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他却给我留了这么一份卖身契。
“不可能!”我吼道,“这是伪造的!秦峥,你为了报复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伪造?”秦峥轻笑一声,他身后的律师立刻递上一个牛皮纸袋。秦峥从里面倒出一堆文件,甩在我脸上。有我爸的亲笔签名鉴定,有公证处的盖章,甚至还有一段视频。
视频里,我爸双眼通红,面容憔悴,对着镜头说:“秦总,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父亲。沈家欠你的,我还不清了。我死不足惜,只求你……看在沈落他还年轻,给他一条活路。我把他……交给你了,任你处置,只求你别让他跟我走上一样的绝路。”
视频的最后,是我爸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原来,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秦峥。而他为了让我活下去,亲手把我推进了另一个地狱。
“现在,信了?”秦峥收回手机,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泪混合着灰尘,糊住了我的视线。
“起来。”秦峥命令道。
我没动。尊严是我最后剩下的东西,就算被碾碎,我也要攥着那点粉末。
“看来沈大少爷还没认清现实。”秦峥站起身,对旁边的保镖递了个眼色,“把他带走。”
我像个麻袋一样被他们从地上拎起来,拖着往外走。我拼命挣扎,换来的只是更粗暴的对待。经过客厅的落地镜时,我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头发凌乱,衣服上沾满了灰,脸上还有刚才被文件划出的红痕。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在商场上和秦峥斗得你死我活的沈落,死了。
车子一路疾驰,停在了一栋半山别墅前。这里是“云顶天宫”,整个城市最顶级的富人区,每一个单位都价值上亿,而且有价无市。我曾经也想在这里买一套,作为我彻底打败秦峥的战利品。
没想到,我第一次来,是以这种方式。
“欢迎回家,沈少爷。”秦峥走在我前面,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回头冲我露出一个堪称残忍的微笑。
别墅里灯火通明,装修奢华到了极致,我却只觉得浑身发冷。一群佣人早已列队等候,齐刷刷地鞠躬:“欢迎秦先生回家。”
秦峥走到主位的沙发上坐下,解开西装的扣子,双腿交叠,姿态慵懒而高傲。“给他准备房间,就在我隔壁。”
一个看起来是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恭敬地应道:“是,先生。”
我被两个保镖押着,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件待估价的货物。
秦峥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定格在我那双因为挣扎而磨破了皮的手上。“去,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一个年轻的女佣端着医药箱走过来,怯生生地说:“先生,我来帮您吧。”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吼道:“别碰我!”
女佣吓得后退一步,手里的医药箱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秦峥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他缓缓开口:“沈落,看来你还没学会第一课。在这里,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我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却撞上了保镖坚硬的胸膛。
“捡起来。”秦峥指着地上的棉签和消毒水。
我僵在原地,与他对峙。
“我让你,捡起来。”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
我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我知道,我一旦弯下腰,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不捡?”秦峥忽然笑了,他转向那个吓坏了的女佣,“你,过来。”
女佣战战兢兢地走过来。
“把他的手,给我按在玻璃渣上。”秦峥指着不远处一个被打碎的装饰品,碎片撒了一地。
女佣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浑身发抖:“先生,我……我不敢……”
“不敢?”秦峥的声线陡然变冷,“那就换你。”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看着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女孩,她不过是个在这里打工的普通人。我再**,也不能连累一个无辜的人。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一寸寸地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棉签。
我听到了秦峥的一声轻笑,充满了嘲讽和满足。
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傲骨,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