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的隔壁，一间大到空旷的卧室。除了床和衣柜，什么都没有。窗户被封死，门是密码锁，密码只有秦峥知道。这里不是客房，是牢笼。

管家领我进来后，只说了一句“沈先生，您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栋别墅”，便转身离去。

我冲到门边，疯狂地转动门把手，可那扇门纹丝不动。我用尽全身力气去撞，去踹，除了让自己的肩膀和腿生疼之外，毫无用处。

“别白费力气了。”门外传来秦峥的声音，通过门上的对讲系统，显得有些失真，“密码是你的生日。不过，没有我的允许，你就算知道密码也出不去。”

我的生日……他竟然还记得。我们从大学开始就是死对头，互相使绊子，抢项目，斗了快十年，彼此的一切都摸得一清二楚。

我颓然地靠在门上，滑坐在地。

“好好休息，我的金丝雀。”秦峥的声音带着笑意，随后，对讲系统里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

金丝雀……他把我比作一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鸟。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夜。天亮时，门开了。进来的不是秦峥，是两个女佣，她们端着早餐和一套崭新的衣服。

“沈先生，请用餐，然后换上这身衣服。先生在楼下等您。”

我看着那套衣服，白色的丝质衬衫，黑色的西装长裤。这是仆人的打扮。

“我不吃，也不换。让秦峥自己来见我。”我冷冷地说道。

女佣面露难色，不敢多言，放下东西就退了出去。

我没等到秦峥，却等来了管家。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我妈躺在病床上的实时画面。她闭着眼，戴着呼吸机，脸色苍白得像纸。

“沈先生，秦先生说，如果您不合作，他随时可以停掉夫人的所有治疗。”管家的语氣平淡，却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我的心脏。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里我妈的脸，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他卑鄙！”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先生还说，夫人的病需要一大笔钱，您父亲留下的烂摊子也需要钱来填。您每惹他生一次气，他就会从给您母亲的治疗费里扣掉一百万。”

一百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天文数字。

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他抓住了我唯一的软肋。

我拿起那套衣服，走进浴室。当我换上那身衣服，看着镜子里的人时，我几乎认不出自己。那张脸上，再也没有了飞扬跋扈的神采，只剩下麻木和屈辱。

我走下楼，秦峥正坐在长长的餐桌主位上，悠闲地看着财经报纸。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像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而我的那一份，被放在他手边的一个小托盘上，只有一片面包和一杯牛奶。

“过来。”他头也没抬。

我走到他身边。

“站着吃。”

我拿起那片干巴巴的面包，机械地往嘴里送。味同嚼蜡。

“从今天起，你负责我的一切起居。”秦“峥放下报纸，终于正眼看我，“倒酒。”

他面前放着一杯红酒。

我拿起酒瓶，手有些抖，酒液洒了一些出来，溅到了他昂贵的西装裤上。

“对不起。”我下意识地道歉。

秦峥没有发怒，反而笑了。他用餐巾擦了擦裤子上的酒渍，然后抬起头，慢悠悠地说道：“沈落，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我没说话，只是把他的酒杯倒满。

“看着你这张骄傲的脸，一点点被踩进泥里，真是……赏心悦目。”他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大学的时候，你抢了我的奖学金名额，还当着全校的面说我家是暴发户，不懂艺术。”

原来他还记着。那是我随口的一句嘲讽，没想到他记了这么多年。

“工作后，你撬了我好几个项目，让我爸在董事会面前抬不起头。最精彩的一次，是你用一份假合同，让我损失了三个亿。”

我心头一震。那件事……我承认我用了些手段，但那份合同的核心漏洞，是他自己没发现。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

“我爸因为那件事，气得住了院。从那天起，我就发誓，你从我这里拿走多少，我就要让你加倍还回来。你的公司，你的家，你的尊严……我要一样一样，全部都碾碎。”

他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现在，只是个开始。”

他的话语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神经。我终于明白，这不是一场心血来潮的报复，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不死不休的战争。而我，是他的战利品。

“听明白了吗？”他问。

我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是。”

“很好。”秦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带，“今天跟我出去一趟。”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我也没有资格问。我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跟在他身后，走出了这栋金碧辉煌的牢笼。

车子停在了一家高级会所门口。这里是本市有名的销金窟，以前我也常来。

秦峥带着我，径直走进一间包厢。推开门，里面烟雾缭绕，坐着一群我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都是过去和我称兄道弟，或者在生意场上有过节的富家子弟。

他们看到秦峥，都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秦总来了！”

“秦哥，好久不见！”

然后，他们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有惊讶，有鄙夷，有幸灾乐祸。

“哟，这不是沈大少吗？怎么跟在秦总后面，转行当助理了？”说话的是王昊，他家的公司曾经被我挤兑得差点破产。

秦峥走到主位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我说道：“坐。”

我僵硬地坐下。

“不是助理。”秦峥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是我的新宠。”

“新宠”两个字，像两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包厢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秦总真会玩！”

“沈落，你也有今天啊！真是风水轮流转！”

王昊端着一杯酒走到我面前，笑得一脸猥琐：“既然是秦总的宠，那得会伺候人吧？来，给爷倒杯酒。”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不给面子？”王昊的脸沉了下来。

“他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秦峥突然开口，他拿起桌上的酒瓶，亲自给王昊倒了一杯酒，“王少，他今天第一天上班，业务不熟练，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王昊受宠若惊，连忙接过酒杯：“不敢当不敢当，秦总您太客气了！”

我看着秦峥，心里充满了困惑。他为什么要替我解围？

秦峥却看都没看我一眼，他举起自己的杯子，对众人说：“今天叫大家来，就是认识一下。以后，他就是我的人了。谁要是敢动他，就是跟我秦峥过不去。”

他的话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众人纷纷附和。

我坐在他身边，感觉自己像个被展览的怪物。他不是在保护我，他是在宣示**。他在告诉所有人，沈落这件玩具，只有他能玩，别人，连碰一下都不行。

这比当众打我一顿，更让我觉得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