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若初没想到,被女子撞破这种事,陆淮安的眼中竟无一丝波澜。
他的眼底寒冷,面色如常,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一片狼藉中,陆淮安一丝不苟地将白色手帕叠好,塞进胸前。
随后,慢条斯理地穿上衣物,将坚硬的凸起塞进褒裤之中。
见陆淮安这副样子,李若初心中窝火,不禁冷笑一声,出言嘲讽道:
“怎么?现如今帕子都已经不够了吗?要不要我拿来李嫣然的褒衣帮帮你?”
陆淮安冷漠抬头,并不言语,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仿佛他一直尽职尽责地驻守在暖阁,显得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他总是这样,用冷漠回应她,逼得她痛苦,逼得她竭斯底里。
现在,她不想当正人君子了。
既然他陆淮安当的是她的暗卫,就得全部听她摆布。
监视,是有代价的。
李若初不由分说地凑上前,将陆淮安压在床上,伸手径直伸向褒裤。
“长公主,你这是做什么?”
陆淮安的声音冷的瘆人,低沉的像是九天传来的闷雷。
一向沉稳的言语间难掩戾气,他竟然也会恼羞成怒。
那处坚硬,顷刻间变得柔软似水。
李若初忍不住笑出声,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陆淮安对她的态度才会有片刻的不同。
她这是在做什么?
明明已经决定不要他了,为什么还会忍不住报复他?挑弄他?
反应过来时,陆淮安已闪身站在她的身后,眼中闪过瞬时的戾气。
“长公主,您有什么事?”
“天亮后备车,陪我去趟珍宝阁,参加品鉴会。”
她自觉没趣,冷了眼睛,冷淡地说。
“属下身上有伤,抱歉不能陪您。”他皱了皱眉,干脆利落地拒绝。
前两日,陆淮安全身湿透,带伤归来,只说府上有人刺杀,他前去追踪,因而受伤。
但李若初知道,他是为了给李嫣然猎杀血燕,从崖顶摔下。
她都知道,只是选择冷眼旁观,看看他到底还能深情到什么地步。
“李嫣然也去。”
她丢下一句话,便去了偏房睡。
第二天清晨,李若初刚推开房门,就看到陆淮安已经备好了车轿,挺拔地站在院中等候。
他一身黑色长袍,衣摆处绣了鎏金苏绣,随着晨光熠熠生辉。
墨青色的腰带一丝不苟地挂在腰间,勾勒出劲瘦的腰肢。
他的肩上已被露水湿透,想必她刚回房时,他就已经出门等着了。
见李若初来,他走上前恭敬问候,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全然没了昨夜的戾气。
“长公主,可以出发了。”
果然,为了李嫣然,他一定会来,哪怕重伤未愈。
明明早就猜到了结果,但李若初的心中还是像被针扎一般,泛起一阵酸涩。
李若初感到疲累,转身上轿,什么都没说。
陆淮安有些诧异,已经伸出去准备扶她的手僵在空中。
但也只是意外了一瞬,陆淮安便利落地收起手,转身坐到了车夫旁边。
无关紧要的事,他向来懒得追究。
珍宝阁并不是南诏的资产,是大梁设在各国的分站,因收藏无数奇珍异宝而闻名于世。
即便在乱世之中,珍宝阁定期总能拿出许多惊冠世人的东西,因此倍受达官显贵们的追捧。
原先,李若初最不喜这些金银财宝,在母亲的影响下,她最喜欢的是文墨笔卷,是治世之法,是竹翠梅香。
但十岁之后,她身无旁依,才被迫认清,原来钱财才是一介孤女的立世之本。
于是,她一改往日,总是一身热烈红衣,满头珠翠,华贵至极。
想必李子显并不会用心为她筹办嫁妆,所以,她要到珍宝阁挑选些拿的出手的体己物。
即便是战败和亲,她也要为自己造一造声势。
未来寄人篱下,身处异国他乡,她过的也能稍稍好些。
车轿停在珍宝阁门前,雕梁画栋,精致至极。
朱漆大门内,穹顶镶嵌着数百颗夜明珠,与青玉地板相互映照,整个大殿金碧辉煌,宛若白昼。
眼睛刚刚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她就看到李嫣然一身白裙,在人群簇拥中盈盈轻笑。
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一支羊脂玉步摇简单地斜簪在发髻中,看着楚楚动人。
身后的陆淮安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她怎么在这儿?李若初心中闪过一丝意外。
昨夜,她为骗陆淮安来,才故意那样说。
但她没想到,李嫣然竟真的会来。
毕竟和亲在即,即便李若初已经答应替嫁一事,但未尘埃落定,李子显定会要求李嫣然少出宫门。
“长姐!”李嫣然看到她,欢快地跑过来。
“没想到你也会来!怎么不和我们同行?”
“离我远点。”
李若初满脸冷漠,后退两步,和李嫣然拉远了距离。
李嫣然精致的脸上闪过无措和伤心,眼中登时蓄满了泪光。
“对不起,长姐......”
“但是长姐,你不喜欢我就罢了,前两日怎么能对父皇顶嘴呢?他老人家都被气病了。”
陆淮安眉头紧皱,虽不言语,但满眼的鄙夷与厌恶掩藏不住。
看到陆淮安的眼神,李嫣然嘴角轻勾,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撒娇般说:
“淮安哥哥,前两日我生病,母后说是你送来了上好的血燕?只可惜长姐大门紧闭,我想当面向你道谢都没机会......好容易才等到今日。”
“公主是说......你为了向我道谢,才专门来珍宝阁的?”
一向沉稳的陆淮安竟变得局促起来,语气是李若初从未听过的温柔。
“原来,你追杀刺客的途中,还顺路猎杀了一只上好的血燕。”李若初忍不住讥讽道。
谎言被戳穿,陆淮安却没有丝毫的无措与愧疚,他并不言语,全然沉浸在李嫣然的撒娇中。
“长姐,你可千万不要责罚淮安哥哥呀!”李嫣然换上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扯了扯李若初的袖子。
“嫣儿身子自小就弱,不像长姐锦衣玉食......前两日重病不起,多亏了淮安哥哥的血燕,才侥幸逃过一劫。”
“别碰我!”李若初扯过袖子,冷冷凝视着李嫣然。
“虚伪至极,不愧是烟花柳巷出身的孽种。”
陆淮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微蹙的眉头隐隐显出怒意。
这时,珍宝阁的阁主出场,宣布品鉴会开始,打断了三人的各怀心事。
珍宝阁品鉴的第一件宝贝,是扬州价值千金的浮光锦。
想到嫁去西凉后,这样柔软的料子十分稀少,于是李若初二话不说地递了帖子,准备买下。
“我全要了!”
李嫣然的声音骤然响起,李若初诧异地看过去,只见李嫣然满脸甜笑,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拍帖。
李若初懒得计较,淡淡地撤下拍贴。
第二件宝贝,是一颗来自东海的夜明珠,流光溢彩,长明不灭。
西凉一族居于草原深处,想必烛火不盛。她毫不犹豫地举起帖子:“五百两,我要了。”
“一千两!”李嫣然跟着举起帖子。
李若初蹙眉,看向李嫣然。李嫣然眨了眨眼,微笑道:“长姐,我怕黑,就留给我吧!”
她不由冷笑,明明怕黑的是自己。
自从十岁那年,在乱葬岗挖了一夜的坟,李若初就落下了怕黑的毛病。
所以,即便男女授受不亲,她还是要求陆淮安睡在卧房的暖阁中。
她没想到,自己拥有的全部,都已被李嫣然夺去。
只剩半月的时间,她还是不肯放过,竟然如此睚眦必较。
一口气顶上心头,现在她有半座国库,还怕什么?
于是她赌气一般,再次举起帖子:“两千两!”
李嫣然愣在原地,显然没想到,从未有过父皇赏赐的李若初,竟有这么多资本和她赌气。
但她咬咬牙,还是加了价。
“三千两!”
“六千两!”李若初直接将价格翻了倍。
李嫣然的脸色变了又变,周遭窃窃私语声渐起。她皱起眉头,底气不足地说:“......六千五百两。”
“一万两!”李若初毫不犹豫,朗声说道。
“姐姐,你哪里拿的出一万两?小心父皇训斥你。”李嫣然的脸色难看极了。
李若初微微一笑:“我有没有,就不劳妹妹费心了。你还是想想自己去哪儿拿一万两吧。”
李嫣然绞了绞手帕,低声吩咐了一句,一旁的丫鬟快速跑了出去。
李若初阖首一笑,想必是回宫拿银票去了。
但是已经给出半座国库的李子显,怎么可能再拿出这么多钱,只为给李嫣然充面子?
果然,没一会儿,小丫鬟跑来回话,李嫣然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怎么?妹妹加不起价了?”李若初勾了勾唇。
这时,下一件宝贝被推上大殿。
李若初转头看去,脸色瞬间大变,慌忙低头,在怀中一阵摸索。
台上的宝贝,竟然是自己随身携带的,母后的遗物。
一块凤凰玉佩!
她不知道珍宝阁是怎么拿到自己的贴身之物的。
但她知道,珍宝阁不属南诏管辖,除非用拍卖的方式,否则无法拿回。
正当她开口准备高价买回时,一个衣饰华贵的男子突然闯进大殿,高声喊道:
“点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