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自嘲搞笑,人后自卑敏感的沈亦扬,早已习惯用假笑面具隔绝世界。
直到遇见开朗如太阳的夏晚晴,她一眼看穿他所有脆弱,坚定地告诉他:“真实的你,
更好看。”他笨拙地卸下铠甲,而她温柔的接住了那个最真实的他。1---七月的海南,
热得能把人晒化。《青春旅途》第二季的录制现场,人来人往,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夏晚晴到的时候不算早,她简单穿了件白衬衫搭牛仔短裤,马尾辫高高束起,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跟在场的嘉宾和工作人员一一打招呼。
她今年刚靠一部小成本网剧冒头,演技灵动,性格又好,能被这档热门综艺请来常驻,
既是机会也是挑战。“哎哟,晚晴可算来了!咱们节目的颜值和活力担当到位了!
”主持人宏哥笑着迎上来。“宏哥您就别取笑我了,我是来跟着各位老师学习,
顺便贡献点表情包的。”夏晚晴笑着回应,眼睛扫了一圈已经到的嘉宾。正说着,
入口处突然一阵骚动,执行导演拿着对讲机喊:“亦扬到了,准备补几个入场镜头!
”夏晚晴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瘦高的身影几乎是蹦跶着进了拍摄区。
穿着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衬衫,扣子就随便扣了下边几个,露出里头的白色背心,
下身是破洞牛仔裤,头发染成了时下流行的雾霾灰,有点乱糟糟的,配上那张过分精致的脸,
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这就是沈亦扬。选秀第五名出道,唱跳一般,
但靠着在综艺里“豁得出去”的搞笑表现和那种“人间清醒”的调调,硬是杀出一条路,
成了炙手可热的综艺咖。“哎呀妈呀!抱歉抱歉!各位老师,各位兄弟姐妹!
路上那车开得比我还像来度假的,磨磨蹭蹭的,耽误大家时间了!”沈亦扬人还没站稳,
声音就先到了,语速快得跟蹦豆子似的,
脸上堆着夏晚晴在屏幕前见过无数次的那种、弧度完美但又假得明显的笑。
他一边双手合十作揖,一边自然地凑到宏哥身边,熟门熟路地接话:“宏哥,
我刚在外头听说这期来了新朋友?哎呦我这运气,一来就能衬托晚晴妹妹这样的大美女,
节目组太懂反差萌了,我这‘丑角’担当算是焊死了!”这话立刻引来一片笑声。
现场气氛肉眼可见的更嗨了。夏晚晴也跟着笑,但目光在沈亦扬脸上多停了几秒。
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下垂,笑起来弯弯的,挺好看,
但……那笑意就像一层薄薄的琉璃,浮在表面,阳光底下闪闪发亮,
却根本看不透底下藏着什么。而且,就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
那琉璃似的笑好像极其短暂地僵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眼花了。“亦扬哥你好,
我是夏晚晴,特爱看你的节目,每回都笑得不行。”夏晚晴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
笑得挺真诚。沈亦扬好像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又正经地说“喜欢”,
毕竟他给自己贴的标签就是“逗人乐的”。但他反应极快,立马双手握住夏晚晴的手指尖,
夸张地晃了晃:“哎哟!妹妹你可别!喜欢我节目?那你笑点可真够……独特的!
以后一起录节目,多担待啊,我除了拖后腿和制造笑点,其他功能暂时欠费!
”又是一阵哄笑。夏晚晴也笑了,松开手时,
指尖好像还留着他过于用力的握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在这大热天里,
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开机仪式后,第一个游戏是分组沙滩排球。果然,
命运或者说是节目组的安排下,夏晚晴和沈亦扬分到了一组,
同组的还有一位体力不太行的老牌歌手泉叔。沈亦扬立马苦着脸,
对着镜头干嚎:“完犊子了!死亡之组!泉叔德高望重我不敢累着他,
晚晴妹妹娇滴滴的我得护着,合着就我一人是铁打的?导演,
播的时候记得给我配个‘悲惨世界’的BGM,谢谢了!”游戏开始,沈亦扬的嘴就没停过。
“看我的致命发球——哎呦我去!这球它有自己的想法!”“救球救球!啊……对不起泉叔,
没砸着您吧?”“晚晴妹妹靠后!让哥哥我来!……虽然我来可能死得更惨!
”但他跑动得特别卖力,每一次扑救都像是拼了老命,沙子糊满了他的花衬衫和脸,
头发被汗打得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看着有点惨。有一次为了救一个险球,
他整个人栽进沙坑里,滚了一身沙,爬起来第一件事却是对着镜头龇牙乐:“瞧见没!
标准的‘狗吃屎’动作教学,学费免了,记得一键三连!”周围笑声没断过,
节目效果是到位了。夏晚晴却在一次擦肩而过时,听到他压着嗓子的急促喘息,
看到他撑着膝盖的手指头因为用力都发白了。还有一次,她打了个好球,
得分后下意识看队友,正好撞见沈亦扬看她的眼神,
里面有一闪而过的、纯粹的欣赏和……一丝说不清的羡慕?但下一秒,他就蹦得老高,
做出浮夸的庆祝动作:“瞅见没!这就是抱大腿的快乐!晚晴妹妹带我飞!”中场休息,
大家喝着赞助商的水。沈亦扬拧开一瓶,先递给泉叔,又拿了一瓶给夏晚晴,
自己最后才拿起一瓶,默默走到离人群稍远的地方坐下,仰头灌了好几口。
水珠顺着他下巴颏往下淌,流过脖子。他微微低着头,侧脸线条在强光底下显得有点脆弱,
那双总是装满笑意的眼睛此刻空荡荡地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没啥情绪,就剩下一股沉沉的累。
那感觉,像是他和整个世界中间隔了层玻璃。夏晚晴心里莫名被戳了一下。
她想起经纪人之前随口提过一嘴:“沈亦扬啊,挺拼的,就是好像总不太自信,
可能早年挨骂挨多了。”她当时没往心里去,这会儿却突然有了实感。休息结束,
大家重新聚拢。沈亦扬几乎是秒切换状态,脸上又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
好像刚才那个安静的侧影只是夏晚晴的错觉。最后一个关键球,轮到沈亦扬发球。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是少有的认真,甚至带着点豁出去的紧张。球抛起来,
挥臂——力度和角度都恰到好处,是个特别漂亮的跳发,直接得分!“好球!
”夏晚晴没忍住,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惊喜。
同组的工作人员和其他嘉宾也纷纷叫好。沈亦扬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这球能发这么好,
更没想到会得到这么直白的夸奖。他习惯性地摆手,
嘴角已经开始扯出自嘲的弧度:“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运气!
主要这球它今天可能……”“不是运气,”夏晚晴打断他,走近几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语气特肯定,“你手臂挥的角度和发力点都很准,练过吧?特别厉害!
”沈亦扬没说完的自嘲全卡嗓子眼里了。他看着她,那双总是闪着戏谑或空茫光的桃花眼里,
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映出她带着笑、特别认真的脸。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后却只扯出一个比平时僵好多的笑,含糊地嘟囔了句“……是吗”,然后猛地转身,
假装去捡球,耳朵尖却控制不住地有点红。那层硬邦邦习惯性的保护壳,
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真心实意的肯定,给敲了道细缝。虽然细,但光,
好像终于能透进去一点了。2---节目录得那叫一个紧锣密鼓。几天处下来,
夏晚晴看沈亦扬是越看越透。她发现他这人特敏感,旁边人情绪稍有点不对,
他立马就能逮着,然后用自黑或者开玩笑把冷场给热回来。
她还发现他好像有个“搞笑小抄”,休息时候偶尔偷偷摸摸拿出来扫两眼,跟考前复习似的。
有一回环节要展示个人才艺,别人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说相声的。轮到沈亦扬,
他噌一下蹦出来,说要表演个“一秒变脸”和“用脸接蛋糕”,把大伙儿逗得东倒西歪。
但夏晚晴记得清楚,前一天晚上她睡不着,溜达到酒店小花园,
隐隐约约听见远处海滩那边有断断续续的吉他声,弹的是段调子挺美的民谣,手法溜得很,
听着还有点淡淡的忧伤。她好奇凑近点儿,月光底下,那个坐在礁石上抱着吉他的瘦溜背影,
不是沈亦扬还能是谁。可他听见脚步声,跟受惊的兔子似的猛地一停,吉他声咔一下就没了,
他转过头,脸上瞬间堆起那副熟得不能再熟的笑:“哎呦晚晴妹妹也失眠?来来来,
哥给你整段‘催眠曲’——两只老虎跑得快!”说完就真用吉他滑稽地弹起了《两只老虎》,
把之前那气氛毁得干干净净。夏晚晴配合着笑了,心里头却莫名有点堵得慌。还有一次,
节目组安排去当地渔市体验生活,分组比赛卖海鲜。沈亦扬那组手气背,抽到的种类不好卖,
业绩垫底。总结的时候,又是他第一个跳出来,把锅全扣自己身上:“我的错我的错!
都怪我这张脸长得太不‘开胃’了,顾客一看我就饱了,严重影响销量!
下回节目组给我整个面具戴戴,我保证销售额蹭蹭往上涨!”大家又被逗笑了,
话题成功被带偏。但夏晚晴留意到,等大家笑完注意力挪开后,
沈亦扬悄摸退到摊位后头的阴影里,低着头,用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碾地上的碎冰,
嘴角那强扯出来的笑在暗处立马没了影,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失落。那表情,
让夏晚晴心里跟被小针扎了一下似的。转机发生在一个挺意外的晚上。
原定的海滩烧烤趴因为突然浇下来的大雨泡汤了。录制暂停,嘉宾们各回各屋。
夏晚晴想起白天做任务的时候,好像把一条挺喜欢的手链落海边凉亭了,
那玩意儿对她有意义,她决定冒雨去找找。打着手电,裹着雨衣,她深一脚浅一脚跑到凉亭,
结果发现里头早就有人了。是沈亦扬。他一个人坐凉亭长椅上,没玩手机,
也没像平时那样嘴里叭叭地背段子,就干坐着,
看着亭子外头哗哗的大雨和黑黢黢翻涌的海面。雨水砸在亭子顶上,噼里啪啦响,
显得亭子里头静得吓人。他整个人缩在大外套里,
侧影单薄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被这沉沉的夜和雨声给吞了。听见脚步声,
他吓一跳似的猛地回头,脸上带着没来得及藏好的慌和累。看到是夏晚晴,他明显松了口气,
几乎是本能地,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又要往上戴:“哟,晚晴妹妹也来夜观天象?
这雨下得跟依萍去找她爸要钱那天似的……”“我找手链,白天可能落这儿了。
”夏晚晴没让他开始跑火车。她走到他对面坐下,把手电放一边,
柔和的光圈驱散了一小块黑。“你呢?怎么一个人猫这儿?”沈亦扬噎了一下,眼神躲闪,
不敢看她,干笑两声:“我?我出来进行点艺术家的忧郁思考,找找灵感……咳,
其实是屋里太闷,出来喘口气。”他声儿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都快被雨声盖过去了。
夏晚晴没再刨根问底,低头假装找手链。凉亭里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
就剩哗啦啦的雨声吵吵着。过了好一会儿,沈亦扬忽然特别轻地,
像是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其实……有时候觉得真挺累的。”声儿轻飘飘的,
带着一股浓浓的乏劲儿,还有一丝几乎听不出来的哽咽。夏晚晴抬起头。
他还是看着亭子外头,没看她,好像刚才那话就是她的幻觉。
雨水反的光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这会儿卸了所有伪装,显得特别安静,甚至有点脆弱。
夏晚晴心软了一下。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声接话:“嗯,看出来了。”沈亦扬猛地转过头,
眼睛里全是惊讶和一丝被看穿了的慌,下意识又想用玩笑盖过去:“啊?看出来我偷懒了?
我就知道我这演技……”“看出来你很努力,”夏晚晴看着他,眼神干净又坦诚,
声音温和但有力,“努力让大家开心,努力做好效果,努力不冷场。甚至……努力地黑自己。
”沈亦扬彻底傻那儿了,嘴微张着,看着她说不出话。好像从来没人这么直白地拆穿他,
又这么精准地……肯定他“努力”这回事本身。而不是笑话他只会这么努力。
“其实你不用总这样的,”夏晚晴接着往下说,语气里没可怜,就一种平和的懂,
“偶尔也能松一下,不用时时刻刻绷着弦想着非得逗笑谁。至少……在这儿可以。
”她指了指这个被大雨隔出来的小小凉亭。沈亦扬直勾勾看着她,
那双总是像蒙了层雾的桃花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猛晃。砌了老久的心墙,在这个雨夜,
被这轻轻柔柔却又特坚定的话,给凿开个小口子。冰凉的雨水好像带了她的温度,渗了进去。
他猛地低下头,手指头无意识地死死攥着自己衣角,关节都泛白了。
肩膀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过了老半天,他才用一种特低特哑,
差点被雨声盖过去的声儿说:“……大家不就想看这样吗?笑着的,出丑的,
没心没肺的沈亦扬。真实的……有啥好看的。”最后一句,轻得跟叹气似的,
裹满了自嘲和苦味儿。“我觉得好看。”夏晚晴声儿不大,却像颗石子砸进他心湖里,
漾开一圈圈涟漪。他唰地抬头,撞进她真诚又暖和的目光里。那目光像夏天的太阳,
毫不吝啬地照着他,不带一点儿审视或嘲笑。“白天的排球发球特帅,
昨晚听见的吉他声也特好听。”她顿了顿,补了一句,“比《两只老虎》好听多了。
”沈亦扬脸腾一下就红了,这次不是演的,是真窘迫和不知道咋办。他张了张嘴,
喉咙像被啥堵住了,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心里头某个冻得梆硬的角落,好像“咔嚓”一下,
裂了道更深的口子。正好这时候,夏晚晴在手电光圈旁边的椅子缝里摸到了自己的手链。
“找着了!”她高兴地拿起链子,对着光看了看,没坏。
这小插曲刚好缓解了太过凝重和尴尬的气氛。沈亦扬好像也松了口气,找着机会转移话题,
声儿还带着点不自然的哑:“……找着就好。”雨渐渐小了。夏晚晴站起身,
拍拍衣服上的水汽:“雨小了,回吧。明天还有任务呢,
‘综艺之神’可得留点体力继续罩着我们。”她用了他的梗,语气轻松。
沈亦扬也慢慢站起来,脸上的红还没全退,但表情缓和了不少。他看着亭外细密的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