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初遇青云山巅的雪，三年未化。沈清寒执剑立于试剑台，青冥剑垂在身侧，

剑穗上凝的霜花却未被山风拂散。他刚以“流霜剑法”破了掌门墨虚真人的三式“青云诀”，

成为青云门百年来最年轻的“玉衡剑使”——这名号，是正道年轻一辈的顶峰，

也是一道无形的枷锁，锁着“正邪不两立”的铁律。三日后，沈清寒奉师命下山，

赴落星谷取一枚“星髓”。谷中枯藤如虬，寒潭映着碎星，他刚靠近潭边，

便觉一股炽热气流从左侧袭来。绯色衣袂翻飞间，一柄软剑如赤蛇吐信，直刺他心口。

“青云门的人，也配来抢星髓？”女子声音清冽，却裹着火焰般的锐气。沈清寒旋身避过，

青冥剑出鞘半寸，霜气瞬间漫开，将软剑逼退三寸。他抬眼望去，

女子发间别着一支赤焰花簪，眸色如燃着的炭火，正是魔教圣女苏晚璃——江湖传言，

她修“赤焰诀”，十岁便屠了作恶的山寨，十五岁接管魔教“焰罗堂”，

是正邪两道都忌惮的狠角色。苏晚璃见他不攻，反而收了软剑：“沈清寒？

听说你是青云百年一遇的天才，怎么，不敢跟我打？”沈清寒剑归鞘，

指尖还沾着潭边的寒气：“星髓能疗百伤，你若需它救人，我可让你。”他虽守着青云门规，

却不信“魔教皆恶人”——去年山下瘟疫，他曾见一个穿焰罗堂服饰的女子，

将草药分给流民，那背影，与眼前人有七分像。苏晚璃愣了愣，

随即嗤笑：“名门正派果然虚伪，你以为让我一次，就能赎你们当年围剿我教的罪？”话落，

她掌心腾起赤焰，竟真的朝寒潭扑去——她要自己取星髓，不愿承青云门的情。

寒潭底的星髓裹着微光，苏晚璃刚触到它，潭边的枯藤突然剧烈晃动。

黑压压的“玄铁蚁”从石缝中涌出，每一只都有拇指大小，

口器泛着金属光泽——这是落星谷的凶物，连精铁都能啃碎。“小心！”沈清寒率先拔剑，

青冥剑划出一道霜弧，将扑向苏晚璃的蚁群拦腰斩断。但蚁群太多，

很快便将两人围在潭边的巨石上。苏晚璃的赤焰能烧杀蚁群，却耗内力极快，不过半炷香，

她额角已渗出汗珠，焰光也弱了几分。沈清寒瞥见她左臂被蚁钳划开的伤口，

血珠正顺着袖口滴落。他突然收剑，将青冥剑抛给她：“用我的剑，霜气能冻住它们的行动。

”“你疯了？”苏晚璃接住剑，指尖触到剑鞘上的霜气，竟觉一丝清凉。她虽不解，

却也没犹豫——赤焰裹着霜剑，剑气所到之处，蚁群要么被烧成灰烬，要么被冻成冰粒。

两人背靠着背，动作渐渐有了默契。沈清寒用掌力帮她挡开漏网的蚁群，

苏晚璃则用剑护住他的侧翼。直到最后一只玄铁蚁被烧死，两人都瘫坐在巨石上，喘着粗气。

“你不怕我用你的剑杀你？”苏晚璃将青冥剑递还给他，

剑身上的霜气已被她的体温烘得半融。沈清寒接过剑，

擦了擦她溅在剑鞘上的血：“你若想杀我，方才便不会替我挡蚁群。”他顿了顿，又道，

“正邪之分，未必在出身。”苏晚璃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袖口：“你们名门正派，

何曾给过我们选择？我三岁丧父，是教主教我识字习武，

若不是你们青云门当年烧了我的村子，我本该是个农家女。”潭水映着星子，两人再没说话，

却都没提“抢星髓”的事。夜幕降临时，落星谷起了雾。苏晚璃的伤口开始发炎，

她靠在石壁上，脸色发白。沈清寒见状，

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里面是青云门的“清露丹”，疗伤极佳。“张嘴。”他递过丹药，

语气不容拒绝。苏晚璃犹豫了一下，还是吞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

一股清凉的药力很快漫到伤口，疼痛减轻了不少。“你就不怕我是装的？”她打趣道，

眸色却软了几分。沈清寒坐在她对面，青冥剑放在膝上：“我师父说，剑客要守住本心，

可我看不透——当年围剿魔教，真的全是对的吗？”他想起山下流民说的“焰罗堂分粮”，

想起苏晚璃刚才挡蚁群的背影，突然觉得“正邪”二字，比流霜剑法的剑谱还难参透。

苏晚璃沉默了片刻，从发间取下赤焰花簪——那簪子是用赤铁熔铸的，顶端刻着一朵小火苗。

“这是我入焰罗堂时教主给的，他说，魔教之人，要么被人杀，要么杀别人。

”她把玩着簪子，声音轻了些，“可我不想杀你。”雾气漫过巨石，将两人裹在其中。

沈清寒看着她指尖的簪子，突然伸手，

替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他的指尖还带着剑鞘的霜气，触到她耳尖时，

苏晚璃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的星光里。“沈清寒，”她轻声说，“我们若是同路人就好了。

”他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外袍上有青云门的云纹，

却裹着他的体温，驱散了夜的寒意。第二日清晨，雾散了。

寒潭边的玄铁蚁尸体已被山风卷走，只剩下星髓在潭底泛着微光。“星髓你拿吧，

”苏晚璃站起身，外袍滑落在地，“我来落星谷，本就是教主的命令，

可现在……我不想跟你抢了。”沈清寒捡起外袍，递还给她：“星髓能疗你的伤，你拿着。

”他顿了顿，又道，“若日后江湖相遇，我不与你为敌。”苏晚璃接过外袍，却没穿，

只是抱在怀里。“你这话可不能让你师父听见，”她笑了笑，眼底却有几分落寞，

“青云门的玉衡剑使，怎么能跟魔教圣女做朋友？”她转身，绯色衣袂消失在谷口的树林里，

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沈清寒，下次见面，或许我们就得真刀真枪地打了。

”沈清寒站在潭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指尖攥紧了青冥剑。他弯腰，

将潭底的星髓取出——星髓是暖的，像苏晚璃掌心的赤焰。三日后，沈清寒回到青云山。

墨虚真人见他带回星髓，却没问“是否遇到魔教之人”，只是盯着他的剑鞘：“清寒，

你剑上的霜气，混了别的气息。”沈清寒垂眸：“弟子在落星谷遇玄铁蚁群，不慎沾了杂气。

”墨虚真人没再追问，只是递给他一份密函：“下月十五，

魔教要在黑木崖召开‘焰罗大会’，你带弟子去围剿，记住，见魔教之人，格杀勿论。

”密函上的“格杀勿论”四字，刺得沈清寒眼疼。他走出掌门殿，抬头看见青云山巅的雪，

突然想起落星谷的雾，想起那个抱着他外袍的绯色身影。青冥剑在鞘中轻颤，

似在问他：这一次，你要守门规，还是守本心？而黑木崖上，苏晚璃正对着铜镜，

将那支赤焰花簪重新别在发间。镜外，血影教主的声音传来：“晚璃，下月十五，

青云门的人会来，你去会会那个沈清寒——若能杀了他，焰罗堂就彻底归你管。

”苏晚璃摸着簪子上的小火苗，指尖泛白。她没说话，只是将桌上的赤焰诀剑谱翻开，

第一页写着：“魔教弟子，当以正派为仇，以青云为敌。”窗外的风，卷着黑木崖的沙尘，

像要将两人之间那点微薄的暖意，彻底吹散。第二节成长幽冥教屠七城的消息传到青云山时，

沈清寒刚结束三个月的闭关。彼时他还是玉衡剑使，青冥剑上的霜气比三年前更盛，

却也更收得住——不再是当年落星谷里，会为一句“正邪未必在出身”便动摇的少年。

可当他看到派往灾区的弟子带回的书信，字里行间满是“尸横遍野”“毒瘴弥漫”，

还是攥紧了剑鞘，连夜求见墨虚真人。“弟子愿率玉衡阁弟子，驰援青城。”他躬身**，

语气坚定。青城派是最先被幽冥教攻击的门派之一，掌门重伤，弟子被困在青城后山，

危在旦夕。墨虚真人看着他，良久才点头：“清寒，此去不仅要救人，

更要让正道看到青云门的担当。”他递过一枚云纹令牌，“持此令，

可调遣山下三州的侠义之士。”沈清寒领命出发，五日后抵达青城后山。

幽冥教弟子正围着最后一批青城弟子，刀光剑影间，已有不少青城弟子倒下。他没多言，

青冥剑出鞘，霜气如瀑，

瞬间将最前排的幽冥教徒冻在原地——这是他闭关后悟的新招“流霜凝雪”，剑速更快，

霜气更烈，却不伤性命，只封经脉。“青云沈清寒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他声音清亮，

落在众人耳中，竟让慌乱的青城弟子安定下来。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他一人一剑，

挡在青城弟子身前，霜剑所到之处，幽冥教徒或被冻住，或被震退，竟无一人能近他三尺。

直到青城掌门带着援兵赶到，幽冥教才仓皇退去。经此一役，

“沈清寒”的名字在正道中传开。可他没停留，又带着弟子赶赴衡阳城——那里爆发了瘟疫，

传言是幽冥教的毒瘴所致。他将青云门的“清露丹”分发给灾民，又亲自上山采草药，

甚至为了救一个染病的孩童，不顾自身安危，用内力逼出孩子体内的毒瘴。

衡阳城的百姓跪在路边，喊他“沈大侠”，他却只是扶起众人，

轻声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这样的事，三年里发生了无数次。

他斩过劫掠百姓的幽冥教分舵主，平过趁机叛乱的黑风寨，甚至在武当派遭遇山体滑坡时，

带领弟子连夜挖通道路，救出被困的武当长老。渐渐地，

越来越多的门派开始推崇他——比起那些只会空谈“正邪”、争夺权位的长老，

沈清寒既有实力，又有仁心，更懂“护江湖”而非“争虚名”。真正的转折点，

是在幽冥教占领“三不管”的黑石城后。正道各派在青云山召开议事会，

商讨如何夺回黑石城，可争论了三日，也没定出谁来牵头——少林方丈年迈，武当掌门重伤，

剩下的长老要么资历不够，要么各怀心思。就在众人僵持时，玄尘长老突然起身，

指着沈清寒：“老夫举荐沈清寒！他三年来护青城、救衡阳、助武当，

每一件事都对得起‘正道’二字，若他当盟主，老夫第一个服！”话音刚落，

武当掌门的弟子立刻附和：“沈剑使曾救过我师父，武当也举荐他！”紧接着，

青城、峨眉等门派纷纷响应，连之前持观望态度的昆仑派，

也因沈清寒曾帮他们找回被偷的镇派之宝，点头同意。沈清寒站在殿中，看着满殿的推举声，

指尖微微发紧。他想起落星谷的苏晚璃，

想起那句“你我若同路人就好了”——如今他若成了正道盟主，便彻底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可他看着殿外等待消息的弟子，看着书信里那些期盼“江湖太平”的百姓，

终究还是躬身：“清寒不敢辞，定尽全力护江湖，不负各派所托。

”封禅台的仪式定在半月后。那天青云山飘着细雨，却挡不住各派弟子的热情。

沈清寒身着绣金云纹的盟主法袍，一步步走上封禅台，

从玄尘长老手中接过刻着山河纹路的“镇岳令”。令牌入手沉重，他抬头望去，云海翻涌，

竟恍惚看到一道绯色身影在云深处——他知道那是幻觉，却还是在心底默念：苏晚璃，

如今我站在这里，只愿日后，不必与你为敌。血影教主的尸体还停在焚天殿时，

魔教内部已乱成一团。三位护法各怀鬼胎：赤发护法想夺焰罗堂的权，

黑袍护法要将教主之位传给自己的侄子，青面护法则暗中联系幽冥教，想借外力压服众人。

没人把刚满二十岁的苏晚璃放在眼里——即便她是圣女，

即便她十岁屠山寨、十五岁管焰罗堂，在这些老谋深算的护法眼里，

也只是个“靠教主宠信上位的小姑娘”。苏晚璃是在血影教主的灵堂里得知这些消息的。

鬼面护法悄悄告诉她：“赤发护法今晚要带人抄焰罗堂，黑袍护法已在殿外布了亲信，

青面护法……刚送了封信去幽冥教。”她没说话，只是从灵前取下那支赤焰花簪，

重新别在发间。簪子顶端的小火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是血影教主给她的，

也是她唯一的念想。她转身，对鬼面护法道：“去焚天殿，让三位护法来见我。

”半个时辰后，焚天殿内，三位护法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赤发护法甚至叼着烟袋，

斜着眼看她：“圣女找我们来，是想把教主之位让出来吧？识相点，我们还能给你留个活口。

”苏晚璃没接话，只是掌心腾起赤焰。赤焰诀的火焰比三年前更烈，

几乎要将殿内的烛火都压下去。“教主临终前，将教主令牌给了我，”她声音清冽，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若服，便留下助我；若不服，便试试我这赤焰，

能不能烧得掉你们的野心。”黑袍护法嗤笑一声，挥挥手，殿外的亲信立刻冲进来，

刀光直指苏晚璃。可他们刚靠近，就被赤焰卷住，衣袍瞬间燃起，吓得连连后退。

青面护法见状，抽出腰间的弯刀，朝苏晚璃砍去：“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今日就让你知道，

魔教是谁说了算！”苏晚璃侧身避过，赤焰软剑突然出鞘，如赤蛇般缠住弯刀，

火焰顺着刀身蔓延，直逼青面护法的手腕。青面护法慌忙撒手，却被苏晚璃一脚踹在胸口，

吐着血倒在地上。赤发护法见两人落败，终于收起轻视，掌心凝聚内力，朝苏晚璃拍去。

苏晚璃不闪不避，赤焰诀全力运转，火焰在她身前凝成一道火墙，

不仅挡住了赤发护法的掌力，还反将火焰推向他——赤发护法的左臂瞬间被烧伤，

疼得他惨叫出声。“还有谁不服？”苏晚璃站在殿中，赤焰软剑斜指地面，

剑尖滴下的不是血，而是未散的火星。殿内的魔教弟子看着她，

没人再敢说话——他们从未见过圣女如此狠厉，也从未见过赤焰诀能练到这般境界。她弯腰，

从青面护法怀中搜出那封给幽冥教的信，当众烧毁：“魔教虽与正道为敌，

却绝不会勾结幽冥教这种屠戮百姓的邪魔。日后谁再敢私通外敌，下场就和他一样。”说完，

她走到焚天殿的主位前，坐下。鬼面护法立刻上前，将教主令牌递给她。苏晚璃接过令牌，

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火焰纹路，轻声道：“即日起，焰罗堂改为焚天殿，我为魔教教主。

”殿内众人齐齐跪地，喊着“教主万岁”。苏晚璃没看他们，

只是望向殿外——黑木崖的风很大，吹得她的绯色衣袍猎猎作响。她想起落星谷的沈清寒，

想起他那句“正邪之分，未必在出身”，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沈清寒，

如今我成了魔教教主，你我之间，怕是真的只能刀兵相见了。第三节约定青云山的封禅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