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我的夫君,当朝“活阎王”萧临渊,毫无征兆地呕出一口黑血,
溅在我大红的嫁衣上,宛如雪地里绽开的梅。他修长的手指抹去唇边的血迹,
一双看我如同看死物的眼,终于起了丝波澜。“都说你克亲克友,是个天生的灾星,
本王不信命。”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我垂下眼,
攥紧了袖中藏着的三根银针。全天下都以为我沈星落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被家族当作弃子,献给这个杀人如麻的男人。他们不知道,我这双手,既能救人,更能杀人。
我不是什么灾星,我是来讨债的恶鬼。而我的第一笔债,就要从我这位新婚夫君身上讨起。
01“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太傅沈家有女星落,坤仪动天,特赐婚于摄政王萧临渊,
择日完婚。钦此。”尖细的嗓音划破我这破落小院的死寂,像一把钝刀子,
在我心口慢慢地割。我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石板,听着那太监不阴不阳地念完圣旨,
然后用一种怜悯又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沈姑娘,接旨吧。这可是泼天的富贵,
旁人求都求不来呢。”我身后,我名义上的“好姐姐”沈月华,用帕子掩着嘴,
笑得花枝乱颤,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妹妹,你可真是好命。摄政王殿下是何等人物,
能嫁给他,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往后,你可就是摄政王妃了,可别忘了提携我们沈家啊。
”我没说话,只是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她。我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可沈月华却被我看得后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你看我做什么!你这个灾星!
要不是你,爹爹怎么会坠马而亡?娘又怎么会忧思成疾,撒手人寰?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现在把你这个祸害嫁出去,是你的福分!
你别不识好歹!”灾星。从我十二岁那年起,这个名号就牢牢地扣在了我的头上。那年,
身为太傅的父亲春风得意,骑马游街,却不知怎的,惊了马,当场坠亡。三个月后,
母亲一病不起,也跟着去了。京城最有名的相士,我继母花大价钱请来的“高人”,
指着我的鼻子说:“此女命犯天煞,乃孤星之相,克父克母,将来还会克夫克友,
实乃大凶之兆!”一夜之间,我从太傅家的嫡长女,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灾星。
继母柳氏“悲痛欲绝”地将我关进府中最偏远的废院,美其名曰“静养”,
免得我身上的晦气冲撞了旁人。这一关,就是五年。这五年,
我过得连府里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吃的是馊饭,穿的是洗得发白的旧衣。沈月华说得没错,
能离开这里,确实是我的“福分”。只不过,这福分,代价有点大。摄政王萧临渊,
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男人。传闻他身高八尺,青面獠牙,
脾气暴戾,杀人不眨眼。三年前,他从北境战场归来,带回了敌国皇帝的首级,
也带回了一身的煞气。京中三岁小儿闻其名,便能止啼。这样一个男人,至今未娶。
不是不想,是不能。凡是与他议过亲的女子,不出三日,必遭横祸。一个“活阎王”,
一个“灾星”,朝中那帮老狐狸一合计,简直是天作之合。以毒攻毒,说不定还能负负得正,
为国朝冲冲喜。于是,便有了今日这道圣旨。我慢慢伸出双手,接过了那道沉甸甸的圣旨。
冰凉的明黄绸缎,像是裹尸布。“臣女,接旨。”我的声音沙哑,却很清晰。
沈月华见我如此顺从,撇了撇嘴,觉得失了趣味,扭着腰走了。我捧着圣旨,缓缓站起身,
走进我那间四处漏风的小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我走到床边,
掀开那床破旧的棉被,从床板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木盒,
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本已经泛黄的医书,还有一套小巧的银针。这是我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他说,我名字里的“星落”,不是坠落,而是星辰降落人间,带着光与希望。他还说,
我们沈家世代行医,后来才转的文官,医术是刻在骨子里的本事,不能丢。这五年,
我就是靠着这些医书和后山采来的草药,才没让自己病死、饿死。
我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套银针。世人皆知医者仁心,可他们不知道,能救人的东西,
同样也能杀人。我的父亲,根本不是坠马,而是中了西域奇毒“惊风散”。此毒无色无味,
能让马匹瞬间癫狂,却验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我的母亲,也不是忧思成疾,
而是被继母柳氏和她的“高人”联合下了慢性毒药,一点点耗尽了生机。这些,
都是我从父亲留下的毒经里看来的。而那位给沈家扣上“灾星”帽子的相士,
正是当年跟在父亲身边,却处处被父亲压一头的同僚,如今的国师,周显。我抬起头,
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一张巨大的网,已经铺开。萧临渊,你最好真的像传闻中那样,
是个刀枪不入的活阎王。否则,你就是我复仇路上,第一块垫脚石。02大婚那日,
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宾客盈门。一顶小轿,两个轿夫,从沈府的侧门将我抬了出来,
天还没亮,就悄无声息地把我送进了摄政王府。全程,我连一口热饭都没吃上。柳氏说,
新娘子饿着上轿,才能惜福。我坐在空旷冰冷的新房里,头上的红盖头沉得像块铁。
喜床上铺着大红的被褥,却连一颗花生、桂圆都看不见,冷清得像个灵堂。
我就这么从清晨坐到了深夜,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股浓重的酒气和血腥气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我的心,猛地一紧。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掀开了我的盖头。我抬起眼,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眼前的男人,和我预想中的青面獠牙完全不同。他很高,穿着一身玄色常服,
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地束着。五官俊美得有些过分,剑眉入鬓,鼻梁高挺,
只是脸色带着一种常年不见光的苍白。他的眼神极冷,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我心里。
这就是萧临渊。他身上那股血腥味,昭示着他今夜,又杀了人。“能自己动,
还是需要本王帮你?”他开口,声音比他的眼神还要冷。我没说话,
默默地开始解自己繁复的嫁衣。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顺从,眉梢微挑,
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探究。嫁衣一层层褪下,只剩下单薄的里衣时,
我停住了。“怎么?”他嗤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我摇摇头,
从枕头下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把剪刀,递到他面前。“王爷,这嫁衣是宫里赏的,
若是弄坏了,不好交代。”我的声音有些抖,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紧张的。
他盯着那把剪刀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危险。
“有意思。”他接过剪-刀,不是去剪那嫁衣的盘扣,而是一把拽过我的手腕,
将剪刀的尖端,抵在了我的脖颈上。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一僵。“告诉本王,你来王府,
到底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别跟本王说什么冲喜、认命。你这双眼睛,可一点都不安分。”我的心脏狂跳,
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与他对视:“王爷觉得,
一个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控的弱女子,能做什么?”“弱女子?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沈星落,
刑部尚书张大人参本王滥杀无辜的折子,是你爹生前的笔迹吧?你以为,换了几个字,
我就看不出来了?”我瞳孔骤缩。那封奏折,是我模仿父亲的笔迹,
托一个即将告老还乡的老仆,想办法递上去的。我本想借此,让朝中那些自诩正义的言官,
去牵制萧临渊,为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的机会。没想到,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见我脸色煞白,
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只是那笑,让人不寒而栗。他捏着我下巴的力道,
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爹是个硬骨头,可惜,死得太冤。”他缓缓道,
“你倒是比他聪明,知道借力打力。只可惜,你找错了人。”他松开我,将剪刀扔在地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本王对你的身子没兴趣。”他转身,从桌上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从今天起,你住东厢,我住西厢,井水不犯河水。安分守己,你能活。
若是再耍什么花样……”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就在这时,
他脸色猛地一变,身形晃了晃,扶住了桌子。然后,便是我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一口黑血,
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双总是结着冰的眸子里,
第一次出现了震惊和……一丝忌惮。“你……”我跪坐在床上,垂着眼,
将手心里因为紧张而攥出的汗,不动声色地擦在被褥上。
袖子里藏着的三根淬了“软筋散”的银针,还安安稳稳地待在那里。我什么都没做。
可他偏偏就在掀了我的盖头,威胁了我之后,吐了血。我该说,这是天意吗?老天爷,
都在帮我坐实这个“灾星”的名号。我看着他,缓缓地,露出一个无辜又惊恐的表情。
“王爷……您怎么了?”03萧临渊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要差。那晚之后,
他便把自己关在书房,再也没踏入过我住的东厢一步。
王府的管家福伯倒是客客气气地把我当主母供着,每日好吃好喝,不敢有半点怠慢。
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却是又敬又怕。大概在我嫁进来的第三天,
整个京城就传遍了——摄政王被新王妃克得当场吐血,如今卧床不起,怕是时日无多了。
我听着这些流言,只是笑了笑。时日无多?未必。我借着给王爷“祈福”的名义,
让福伯带我去了王府的药库。看着那一排排码放整齐的珍贵药材,我心里有了数。
萧临渊常年征战,身上旧伤无数,又中过不止一次的毒。他如今看似强悍,
不过是靠着这些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他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那天吐血,
不过是急怒攻心,引发了旧伤。但这个“被我所克”的由头,倒是给了我一个绝佳的保护色。
连萧临渊自己,恐怕都对我起了几分忌惮。一个能杀人于无形的“灾星”,
远比一个会耍小聪明的女人,要可怕得多。这日,
我正在院子里侍弄我从后山移栽回来的几株草药,沈月华竟然来了。她打扮得花团锦簇,
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看到我穿着一身素衣,蹲在泥地里,
眼里的鄙夷都快溢出来了。“妹妹,你如今好歹也是王妃了,怎么还做这些粗鄙的活计?
”她用帕子扇了扇鼻子,仿佛我这院里的草药味有多难闻似的。我站起身,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淡淡地看着她:“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还不是担心你。
”她假惺惺地叹了口气,“外面都传言,说你把王爷给……你放心,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了,
我们沈家一定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差点笑出声。后盾?我被关在废院那五年,
她们怎么不说是我后盾?“姐姐有心了。”我懒得跟她虚与委蛇。她见我态度冷淡,
也不生气,反而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妹妹,我听说王社的身体一直不好,要不,
我给你举荐个神医?保管药到病除。”我心里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什么神医?
”“就是当年说你……”她话说到一半,及时住了口,换了个说辞,“就是国师周显大人。
他的医术,可是连宫里的太医都自愧不如的。”周显。果然是他。我爹的死,继母的毒,
都和他脱不了干系。现在,他们又想把手伸到摄政王府来。萧临渊这块肥肉,惦记的人,
可真不少。“不必了。”我直接拒绝,“王爷的身体,自有府医照料,不劳国师大人费心。
”沈月华的脸色一僵,似乎没想到我拒绝得这么干脆。“你!沈星落,你别不识好待!
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好?”我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她的眼睛,“为了我好,
就是在我爹的祭日,往我的饭菜里吐口水?为了我好,就是在大冬天,把我的棉被扔进水缸?
沈月华,你安的什么心,你我心知肚明。”我每说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事,
她做得极为隐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恼羞成怒,
扬手就要打我。我没躲。她的巴掌,在离我脸颊一寸的地方,被一只手给截住了。
一只骨节分明,手背上有一道狰狞烧伤疤痕的手。萧临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他依旧是一身玄衣,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些,但眼神却愈发地冷冽。“谁给你的胆子,
在本王的府里撒野?”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军万马般的压迫感。沈月华吓得腿一软,
直接跪在了地上,
话都说不囫囵了:“王……王爷……我……我只是……只是来探望妹妹……”“探望?
”萧临渊甩开她的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本王的王妃,需要你来探望?
”他那道狰狞的伤疤,在我眼前一晃而过。我记得父亲的医书里提过,战场上有一种火油,
一旦沾上,便如附骨之疽,极难愈合。看来,他这伤,也是个老毛病了。“滚。
”萧临渊只说了一个字。沈月华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院子里,只剩下我和他。
他转过身,看着我,眸光复杂。“你就这么让人欺负?”我低下头,
轻声道:“王爷不是让我安分守己吗?”他噎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安分守己,
不代表任人宰割。沈家的账,早晚要算。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用这种蠢办法。
”我猛地抬起头。他知道了?他知道我一直在查沈家的事?“你那点小伎俩,瞒不过我。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周显不是你能对付的。收起你的爪子,别给本王惹麻烦。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王爷!”我鼓起勇气,叫住了他,“你的伤,或许,我能治。
”他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管好你自己。”冷冰冰的五个字,砸了过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却缓缓地,笑了。他嘴上说着让我别惹麻烦,却在我被欺负的时候,
站了出来。这个男人,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04萧临渊的警告,我听进去了。
周显在朝中根基深厚,又深得皇帝信赖,确实不是我能轻易撼动的。
我开始安心地在王府里当我的“透明王妃”,每日不是摆弄我的草药,就是窝在房间里,
将父亲留下的医书和毒经,翻来覆去地研究。萧临渊依旧对我视而不见,但府里的下人,
却对我越来越恭敬。福伯甚至专门为我辟了一个小药圃,让我种那些“乱七八糟”的草。
我知道,这都是萧临渊默许的。他嘴上说着“井水不犯河水”,却在用他的方式,
为我撑起一把小小的保护伞。转眼,到了中秋。宫中设宴,我和萧临渊,自然在受邀之列。
这是我嫁入王府后,第一次公开露面。柳氏和沈月华也来了。看到我穿着王妃品级的宫装,
佩戴着御赐的珠宝,柳氏的眼都红了。宴会上,歌舞升平,一派祥和。皇帝坐在上首,
面色有些蜡黄,看起来精神不济。周显就坐在皇帝下首,一身仙风道骨的国师袍,捻着胡须,
接受着百官的奉承。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带着一丝轻蔑和审视。
我面不改色地端起酒杯,浅酌一口,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自己嘴角的冷笑。酒过三巡,
沈月华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妹妹,多日不见,气色越发好了。
”她笑得温婉可人,“姐姐敬你一杯,祝你和王爷,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那杯酒,杯壁上,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粉末。是“合欢散”。
一种助兴的烈性-春-药。她这是想让我在宫宴上出丑。我正要开口拒绝,
身旁的萧临渊却先我一步,接过了那杯酒。“有劳沈二**挂心了。”他晃了晃酒杯,
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月华,“只是,本王的王妃不善饮酒。这杯酒,本王代她喝了。”说完,
他仰头,一饮而尽。沈月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萧临渊会替我喝酒。
“王……王爷……”她吓得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出来。萧临渊放下酒杯,
眼神骤然变冷:“沈二**似乎很希望本王与王妃‘琴瑟和鸣’?既然如此,这杯‘福酒’,
你也该喝一杯。”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卫便上前,强行掰开沈月华的嘴,
将另一杯下了药的酒,尽数灌了进去。“啊……”沈月华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做完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