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敛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长得帅，不缺钱，家教好，一毕业后就能空降集团当高管。

而我出身小镇，长相平平，工作一般。出门逛街，找江敛搭讪的女生很多，

但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们是情侣。为了让我有安全感，江敛每天跨越半城接我下班，

从不让我做家务，每月给我转十万。相约试婚纱那天，他出了车祸，我狼狈地跑到医院，

却撞见白月光在他怀里哭。旖旎的气氛里，他提到了我：“当初要不是她在学校霸凌你，

你就不会被送出国，我们也不会分开。”“我不会和她真的结婚，这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1.我颤抖着后退，踩到瓶子发出突兀的响声。呵斥声还没传来，我拔腿就跑。

穿过人群和车流，最后瘫坐儿童乐园的板凳上。我对于结果不太意外，

只是没想到美梦这么快就被戳破。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江敛有得体的工作，

充满爱的家庭，光明的前程，人生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第一次见面是我被前男友逼到车库威胁，江敛冷脸和前男友殴打到一起。出警局后，

江敛坚持护送我离开，还不忘对我前男友放狠话：“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恐吓她，

我见一次打一次。”前男友不相信，结果是他恢复的速度跟不上被打的速度。

江敛把医疗赔偿拉到最高，前男友痛哭流涕地跪在我面前说再也不纠缠。

我找到江敛工作的地方，请他吃饭。还给他引荐了几个生物学领域的大佬，

承诺我愿意无偿给他正筹划的环保项目做专业外援。江敛却说，他单纯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

不用觉得有负担。我大为感动，心里对他的敬意又上了一个高度，

连轴转的工作让我很快忘了这个小插曲。某天，我在公司楼下遇见捧着郁金香的江敛。

视线交错，我看见他眼底的笑意，在同事一阵起哄声里朝我走来，

有些懊恼地说：“你都能想到给我介绍资源和人脉，怎么听不出我话里有话呢？

”我听出来了，但我提前查过他的背景，我们不是一路人。正准备婉拒，

他却开车带我到他的私人住所，他有一个房间专门用来培育珍稀的野生植物。

正好解决我当时缺少对照组的困境。隔着透明玻璃，我轻声问：“需要我付出什么？

”他一怔，耳尖微红，笑意盈盈：“不需要付出，你尝试接受我的追求就好。

里浮现前男友恶毒的咒骂：“天生**”、“没人爱是你活该”、“你和我在一起是高攀”。

看，我才不是前男友说的那种人。深夜的房间很静谧，月光洒在江敛俊逸的脸颊上，

美得像海湾上的珍珠。不管结果如何，现在我就想摘回这颗珍珠。关系比我想象中推进的快。

我们像缠绕着的火线，一经点燃，便只记得爱意燃烧时的硝烟味。恋爱第一年，

我们见了双方家长，阿姨的红包大的比我年终奖还吓人。

第二年我们搬到江敛给我买的高级公寓，做尽荒唐事，青菜鸡蛋面的热气里，

是彼此清澈又幸福的脸。今年年初江敛回了趟家后，突然很着急地催我结婚，

我望着忙碌的婚礼策划团队有些茫然。当晚江敛失控，一边道歉一边缠绵。

他把眼角的湿润蹭在我的耳后，颈间，我颤声问他在害怕什么。他像个刚修炼成人的妖精，

凌乱的媚态和白天的冷静自持截然不同，酥酥麻麻地祈求：“和我结婚，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好不好？”我看不得他难过，嗔怒道：“那你要赶快练酒量，

在我老家结婚新郎官要喝很多酒才能过关娶我哦。”这番话似乎真的启发了江敛，

他开始变本加厉地对我好。每天开车接我下班，宁愿远程上班也要跟着我出差，

每次从他家回来后总是给我转很多钱。我去野外寻找植物时发生过几次不友好的事，

江敛知道后要雇保镖跟着我。我说这太夸张了，争执不过，

只能答应把手机定位绑在他手机上。儿童乐园的喧嚣打断我的回忆。瞳孔重新聚焦后，

抬头看见眉头紧锁的江敛。语气里充斥着担心。“我看见你定位来了医院，又马上离开，

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他还穿着医院的衣服，腹部隐隐渗出血意。脸色苍白，

眼底酸涩，就连声音也因为虚弱沙哑了许多。我下意识伸手想搀扶他，

脑海却立刻想起他在医院和白月光说的话。手悬在半空，心口传来尖锐的疼痛。嘴一张一合，

最后只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关心：“公司临时要开会，我给你打车，照顾你的护工下午来医院。

”江敛盯着我的手，失落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2.他向前走了一步，从指尖滑进我手心，

耐心道；“你是不是怪我没陪你选婚纱？抱歉，我们现在去好不好？”他身体摇摇欲坠，

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我沉默地叹了口气，作势搀扶住他，感受到他轻靠在我肩上的撒娇，

妥协道：“婚纱的事先放放，你看起来伤的很重，我先送你回医院。

”“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扣掉的工资老公十倍赔给你。”江敛从不在外面放荡，

这话说出口后他悄悄红了耳尖。我扭头装作没看见。车上，江敛像八爪鱼一样挂在我身上。

“我打的专车，你旁边没人。”装聋。他的鼻尖不安分地在我颈间磨蹭，

引我的手替他按压伤口。我故意按重了些，耳畔传来他克制的喘息。如果是今天早上的我，

一定会羞红了脸让他正经些。但现在，我脑子一团乱麻，眼睛发酸，又觉得自己好笑。

太好笑了。我竟然相信过江敛是真的很爱我。他最近半夜哪怕睡着了也要接的电话，

西装上若有若无的脂粉香，好几次抛下我离开，一切奇怪的点都说得通了。

原来不是工作要忙，也不是应酬误会，是白月光林晚月比我重要得多。

我和林晚月大概十年没见，对她印象不深。但我清楚，论钱论能力论外貌，

她能吊打一百个我。而且她还有个为了给她报仇，不惜忍受我三年平庸生活的江敛。更何况，

当年那件事里，我确实有愧于她。晚上十一点，江敛因为药效沉沉睡去，我抽手转身离开。

经过一条小吃街，坐下等烧烤的间隙，我发消息问妈妈睡了没。下一秒，**响起，

妈妈的声音有些疲惫：“宝贝怎么了？这么晚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下次直接打电话给妈妈，我现在看看后天的机票，

我和你爸想你了……”听到妈妈起身找眼镜的动静，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烧烤老板惊讶地问是不是她辣椒撒多了，我摇摇头，换了副开心的嗓音告诉妈妈：“哎呀，

我就是吃烧烤的时候突然想到小时候我过生日，你问我生日愿望，我说去镇上吃顿烧烤。

爸爸揣着一百二十块雄赳赳地带我们去吃，结果因为那家烧烤太贵，我们不仅没吃饱，

连回去的车费都没了。”妈妈笑着附和：“是呀，其实后来我被你爷爷骂得狗血淋头，

家里什么都缺，该买煤炭了，你爸的秋衣破了个大洞。”“但我一看见你湿漉漉的眼神，

就觉得特对不起你，我的宝贝只是想吃顿烧烤都要小心翼翼问我。

”我能想象到妈妈此刻正用衣角擦拭眼泪，

刚想逗她便听见她欣慰的说：“现在一切都好起来，我的宝贝马上要结婚，

女婿又宠你又爱你，你爸的退休工资听说每个月要涨265块，

医生说我术后康复的很好……”电话里，妈妈细数着江敛给她们买补品，买额外的医疗保险。

帮家里重新装修房子，还说村里的人都盼着吃我结婚的酒席。我牵强的笑了笑，

谎称手机没电挂断电话。江敛发来消息说看见我去小吃街，担心商家没有营业执照，

并贴心地说想吃东西可以让他家保姆烹饪了送来。从前不觉得他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有问题，

只会想他真的好爱我，才会替我考虑这么多。但现在，我感受到了羞辱。

我感受到来自他和林晚月那个阶级的，微妙的嫌弃。也许他没有瞧不起我。

但有些事一旦戳破，我就控制不住地把他的好转换成对我的施舍。洗完澡app提示，

这个月经期已推迟九天，二十分钟后我盯着试纸愣神。两道杠，我怀孕了。3.这件事上，

我一直很小心。唯一的变数是江敛。上个月，他总是躲在书房里打电话，

偶尔路过时我听见他宠溺的提醒对面吃药，像哄小孩子一样。奇怪的是，每次打完电话，

他心情总会变得很差，总缠着我。修养、克制、尊重被他统统抛弃，我哭着求饶，

他却变本加厉。孩子应该是这时候有的。我用卫生纸把试纸包了好几遍，

出门扔垃圾回来发现手在流血。柜子里的急救包被卡住，

踮起脚猛的一拽发现地上散落的是我未曾见过的信件。按理说这是江敛的隐私，

但我看见寄件人是林晚月。“2016年8月12日，星期五江敛你好，

我听说了你的高考成绩，祝贺你考上心仪的大学。我被我父亲从精神病院接出来了，

现在每天至少能睡三小时，就是不能看国内同学的动态，也不能听到那个贱女人的名字。

”“2017年3月24日，星期五我又发病了，我母亲瞒着我让医生给我注射了很多药物，

他们不希望我清醒，因为我一旦清醒就忍不住伤害自己，为什么当初被霸凌的只有我一个，

我恨茉莉，当年她获取我的信任，又把我推进火坑！”“2018年11月9日，

星期五圣诞礼物我收到了，谢谢你。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六年，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其实我暗恋你很多年，如果我是一个正常人，那么此刻我们已经订婚，

请原谅我无法走出当年的阴影，我的人生被她毁了。我爱你，所以我不能毁了你，

以后不要给我写信了。”……直到江敛大学毕业，他们都在保持通信。转折发生在两年后，

国外男友骗林晚月拍了很多私密视频照片，以此威胁她给钱。林晚月彻底崩溃，

给江敛留了封绝笔信后冲进车流：“我以为善恶有报，可那些伤害过我的人现在过的特别好，

功成名就，人生赢家。”“为什么痛苦的只有我？”然后，江敛和我在车库“意外”相遇。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这场看似幸福实则全是谎言的爱情戏，只有我一个人当真。

我打开行李箱快速收拾，没有拿走任何江敛给我买的礼物。婚戒放在银行卡上，

那里面有江敛给我的四百万存款。我没有资格哭，我也没有勇气找江敛质问。

毕竟在江敛视角里，我是破坏他们感情，伤害林晚月美好人生的罪魁祸首。

我没办法替自己辩解，因为林晚月说的都是真的。去酒店路上，一通陌生电话打断我的思绪。

“江敛伤情复发，医生说必须做手术。你在哪？快点来医院！”我有些烦躁：“有病找医生，

签字找家人。”林晚月强忍怒气：“他不同意做手术，除非你来陪他。你要是还有点良心，

就赶紧过来！”等我赶到医院时，只能看见他被护士推进手术室的背影。

两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围在林晚月身边细声安慰，他们看向我时，眼底遮不住的鄙夷和嫌弃。

这时我才知道，他们是江敛真正的父母。而我见到的，

是他花1000块请人假扮用来骗我的。他还骗我说他家人从不关心他，

很羡慕我和父母的感情。过年和我挤在老家一米五的小床上哭着说谢谢我让他有了家。

泪不自觉落下，我扭头看见远处的花坛石缝里挤着两株牛筋草迎风摇曳。牛筋草，

又名千斤草，生命力顽强。它很不起眼，但在中医药里有清热解毒、利湿退黄、降压等作用。

牛筋草即使遭遇风吹雨打，生死枯荣。但到了春天，它便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可以生存的地方。

我想我应该向它学习。耳旁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医生皱紧眉头说江敛大出血，

但血库告急，让家属赶紧去献血置换。可江敛妈妈体弱，爸爸做过肿瘤摘除手术，

林晚月晕血。医生建议找亲戚朋友来献血，被他们以不体面一口回绝。

所有人无法理解为什么救人不体面，但他们又给不出答案。面面相觑，

我走上前挽起袖子说我可以献血，几个同事收下转账后也在来的路上。

献血后的不适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闭眼靠在血站椅子上缓了很久。六个小时后，

江敛手术成功。我剥开手里最后一颗糖含下，转身走向三楼妇产科。

医生看着检查单子问我怎么想的，怀孕了还敢去献血，万一影响孩子发育怎么办？

我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心头一酸，哑声道：“没事，我是来流产的。

”4.医生建议我养好身体再来做手术，我点头答应，重新挂另一个医生号时被她现场逮住。

办公室里，这位年近40的医生阿姨用笔重重地在桌子上戳了戳，苦口婆心：“你天生贫血，

还跑去给人家献800cc的血，现在的身体就像即将泄洪的大坝，

一个小口子都能要你的命!”也许是被我眼中的绝望吓到，她叹了口气，

斟酌着用词劝道：“我女儿和你一样大，你选择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能理解。

但作为医生，首先我要确保的是你的安全，两个星期后再来好吗？”这一刻，我很想妈妈，

泪珠像断线一样涌出。请了年假，辗转多地，我拎着行李哭着对爸妈说：“我不结婚了，

爸爸妈妈，我不结婚了。”爸爸心疼的将我搂在怀里，妈妈头上顶着汗珠给我切西瓜。

再三追问下，我才得知妈妈的伤口又复发了。她怕我在婆家受欺负，做完每天的农活后，

又让爸爸骑电瓶车载她去县里捡瓶子。有一天去地里路上晕倒了，在医院待了几天，

嚷嚷着跑回家，转头把医药费存进嫁妆卡里。妈妈小心地观察我的表情，

生怕我责怪她不爱惜身体。我什么也没说，预约了几周后市里的专家号。傍晚坐在院里，

爸爸劈柴煮排骨，妈妈用缝纫机给我赶制三件套。我算了算积蓄，

问领导能不能多给我安排几次野外采样的活。“有，但是挺危险的，

公司派去的好几个男同事都受伤了，我帮你看看其他的。”“我可以，

我马上结束休假赶回来。”第二天清晨我拖着行李轻轻关门，

转头看见爸妈拿着热乎乎的鸡蛋和玉米笑盈盈的看着我。“孩子，你爸妈身体好着呢，

不结婚也能养你一辈子，拿着这个钱去旅游，去买好吃的。”泪水模糊我的双眼，

既羞愧又难过。伸手将泪水擦干，把父母搂在怀里，让他们等我消息。山区险峻，峡谷多雨，

虫蛇肆虐，险象丛生。迎着朝阳，在陡峭的山崖上拍到珍稀植物种群那一刻。情爱什么的，

显得特别无趣。我向公司申请预支报酬，骗妈妈来医院住院，我住她楼下妇产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