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行。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
**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最荒诞的噩梦,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回放。
枪声,剧痛,许琴和梁超冰冷的对话……
那不是幻觉。
我真的死了一次。
然后,我又活了。
回到了死亡的起点。
这匪夷所思的经历,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以为自己疯了。
但我没有时间去探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我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复仇的机会。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
我没有走出单元门,而是闪身躲进了楼梯间的阴影里。
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许琴刚刚发来的取件码。
一个假的取件码。
我删掉信息,调出拨号界面,手指悬在“110”三个数字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报警?
怎么说?
说我老婆和我的好兄弟在家里偷情,还要杀我?
证据呢?
就凭我一个“死而复生”的人的“预感”?
警察只会把我当成精神病。
就算他们愿意出警,等他们赶到,梁超和许琴有足够的时间处理掉一切痕迹。梁超甚至可以从容离开。
到时候,我拿不出任何证据,反而会打草惊蛇。
他们会意识到我已经起了疑心,下一次,他们会用更隐蔽,更万无一失的方法来对付我。
我可能连第二次“重生”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不能报警。
至少现在不能。
我需要证据。
我需要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仅仅是因为**败露,**杀人?
不对。
梁超不是个冲动的人。他能和我从大学毕业一起打拼到今天,心机和城府远超常人。而且,他为什么会有枪?在国内,非法持枪是重罪。
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图谋。
我必须搞清楚。
而现在,我拥有最大的优势——信息差。
他们以为我已经下楼,正在傻乎乎地找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快递。
他们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他们不知道,我正像一个幽灵,在楼下窥伺着他们。
我悄悄地从楼梯间的窗户探出头,看向我们家所在的15楼。
客厅的灯还亮着。
我需要上去。
但不是从正门。
我迅速回忆着整栋楼的结构。消防通道,通风管道,邻居家的阳台……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海中形成。
我住在1502,隔壁1501是一对常年在外旅游的老夫妻,家里已经空了很久。
两家的阳台离得很近,中间只有不到一米的间隔。
只要能进入1501,我就能从阳台翻过去,潜入我自己的家。
进入1501,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我曾经帮他们喂过几次猫,他们给了我一把备用钥匙,一直放在我车里。
我迅速下到地下车库,从我的车里找到了那把冰冷的钥匙。
再次回到15楼,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走廊里空无一人。
我家的门紧闭着。
我屏住呼吸,用钥匙轻轻打开了1501的门,闪身进去,然后把门虚掩上。
屋子里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
我顾不上这些,径直穿过客厅,拉开阳台的玻璃门。
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让我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不少。
我探头看向隔壁。
我们家卧室的窗帘拉着,但没有拉严,留着一道缝隙。
客厅里,许琴和梁超正坐在沙发上,似乎在说话。
距离太远,听不清。
我咬了咬牙,将阳台的栏杆擦了擦灰,翻了上去。
15层楼的高度,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风吹得我衣角猎猎作响。
我没有恐高症,但此刻,手心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恐惧都转化为滔天的恨意。
我看着那不到一米的距离,猛地发力,一跃而过!
“砰!”
我的脚尖磕在了阳台的边缘,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去。
幸好我反应快,双手及时抓住了栏杆,才没有直接摔下去。
但闹出的动静不小。
“什么声音?”客厅里传来梁超警惕的声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死死地贴在阳台的墙壁上,一动也不敢动。
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是许琴。
她拉开了卧室的窗帘,探头往外看。
我的身体紧绷到了极点。
阳台的这个角落是视觉死角,只要她不把整个身子探出来,就看不到我。
“怎么了?”她似乎什么都没发现。
“好像有东西掉下来了。”梁超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没有啊,风太大了吧。”许琴说着,就要把窗帘拉上。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振动了一下。
是公司下属发来的工作信息。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许琴的动作顿住了。
她的目光,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移向我藏身的方向。
我看到她的瞳孔在瞬间放大。
完了。
被发现了。
下一秒,我毫不犹豫地松开手,从15楼的阳台,向后仰去。
坠落的失重感瞬间包裹了我。
风在耳边呼啸。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看到许琴那张写满惊骇的脸。
很好。
这次死亡,换来了两个重要的信息。
第一,他们很警惕。
第二,下次行动,手机必须静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