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我坐在轮椅上,看着墓碑上苏婉的照片。那是我们结婚时拍的,她笑得特别甜。雨水打在照片上,像她流不完的眼泪。
陈阳没来。警察说还没抓到他。我知道他会去哪。
"节哀。"医生拍拍我的肩膀,"你还要做复健,别太伤心。"
我用力抓着轮椅扶手,指尖都发白了。复健?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找到陈阳,让他生不如死。
回到医院,护士帮我换了药。我的腿慢慢有了知觉,但走路还是像踩在刀尖上。医生说至少还要三个月才能正常行走。
"林先生,这是您太太留下的东西。"护士递给我一个旧背包。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苏婉的日记本和一台笔记本电脑。我的手在抖,差点把电脑摔了。
"她每天都写日记。"护士小声说,"有时候写到半夜。"
我翻开第一页,日期是十年前,我出车祸的那天。
「2013年5月12日,晴。默哥车祸了,医生说可能醒不过来。陈阳说会帮我,但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
我啪地合上本子,胸口闷得慌。阳光照在病床上,跟十年前一样明亮,可什么都变了。
晚上我偷偷打开电脑,找到D盘。里面有个文件夹,名字是"给默哥"。
点开一看,全是录音和照片。最早的一个文件是三年前录的。我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婉婉,你想清楚了吗?"是陈阳的声音,"不听话的下场你知道的。"
"求求你..."苏婉在哭,"钱都给你了,放过我爸妈行不行?"
"不够。"陈阳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老公公司还有30%的股份,拿不到我就把你爸的丑事全抖出去。"
录音到这里断了。我浑身发冷,手指僵硬地往下翻。
下一张照片让我差点吐出来。照片里陈阳揪着苏婉的头发,把她按在办公桌上。苏婉满脸是泪,衣服都被扯破了。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两年前。
我疯了一样往下翻,找到一段视频。点开后,画面里是我躺在病床上的样子。镜头一转,陈阳站在床边,手里拿着针管。
"多打点镇静剂。"他对医生说,"让他永远醒不过来。"
视频里的医生戴着口罩,但我认出来了,是现在负责治疗我的张主任。
我猛地合上电脑,冷汗把病号服都湿透了。原来这十年,我一直在鬼门关前打转。
第二天一早,张主任来查房。他笑得很和善,像往常一样检查我的血压。
"恢复得不错。"他说,"再观察两周就能出院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张医生,你认识陈阳多久了?"
他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血压计的带子掉在了地上。
"谁?"他弯腰去捡,"我不认识这个人。"
"是吗?"我拿出手机,给他看昨晚的视频,"那这是什么?"
张主任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转身就要跑,我一把抓住他的白大褂。
"告诉我实话,不然现在就报警。"我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子,"视频里你在给陈阳当帮凶,够判多少年?"
张主任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他威胁我..."张主任满头大汗,"说我儿子在国外欠了高利贷..."
我揪着他的领子:"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原来陈阳早就盯上我的公司了。我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是他买通人在我车上动了手脚。这十年他一点一点转移我的资产,现在公司已经快被他掏空了。
"苏婉...她是怎么被卷进来的?"我声音发哑。
张主任不敢看我的眼睛:"陈阳抓了她爸的把柄...好像是什么经济问题..."
我松开他,突然明白了。苏婉是为了保护她爸,才被迫听陈阳的话。那些照片,那些录像,都是陈阳逼她的。
"还有件事..."张主任犹豫着,"您昏迷期间...陈阳给您注射过特殊药物...会损害神经..."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苏婉坚持每天给我**。她是怕我的肌肉萎缩,怕我真的永远醒不过来。
张主任走后,我打开苏婉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2023年8月15日,雨。默哥今天手指动了一下!我就知道他会醒。陈阳发现了,说再给我一周时间考虑。他要我打掉孩子,跟他出国。我死也不会同意的...孩子是默哥的,是我们的...」
字迹到这里变得很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最后一行写着:「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本日记,默哥,记住我爱你,从没变过...」
我死死攥着日记本,指甲陷进肉里都不觉得疼。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像是在替苏婉哭。
下午警察来做笔录,问我陈阳的事。我说他是我生意伙伴,其他一概不知。警察很奇怪地看着我。
"您不恨他吗?"年轻的小警察问,"他杀了您太太..."
我看着窗外的雨:"恨,所以才要亲手解决。"
警察走后,我开始计划。首先得把身体养好,然后找回我的公司。陈阳一定以为我会崩溃,但我偏要活得更好。
复健比想象的更痛苦。每次站起来都像千万根针扎在腿上。但我咬着牙坚持,一想到苏婉受的苦,这点疼算什么?
两周后,医生终于同意我出院。护士帮我收拾东西时,递给我一个信封。
"这是您太太之前放在护士站的。"她说,"说等您醒了给您。"
信封里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是我们结婚时买的小公寓。结婚后我们搬了大房子,小公寓一直空着。
"她说那里有您需要的东西。"护士补充道。
我打车去了那个公寓。十年没人住,门口都结了蜘蛛网。钥匙**去有点费劲,但总算打开了。
屋里很干净,看来苏婉经常来打扫。茶几上摆着我们的结婚照,她笑得那么幸福。
卧室衣柜里有个保险箱,密码是我生日。打开后,里面是一堆文件和几个U盘。
最上面是一份股权证明,显示我名下还有公司15%的股份。陈阳不知道这个,苏婉偷偷保住了它。
U盘里全是陈阳犯罪的证据:做假账、行贿、甚至还有他指使人破坏我刹车的录音。
最下面是一封信。苏婉娟秀的字迹:
「默哥,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终于等到你醒来了。这十年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那天没阻止你开车...」
我的视线模糊了,眼泪砸在信纸上。
「陈阳威胁要伤害我父母,我不得不假装顺从他。但你要相信,我的心从来没变过...」
信的最后她说:「我们的孩子...我很想留住他...」
我把脸埋在信纸上,闻到了淡淡的栀子花香,是苏婉常用的香水味。
突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林总,好久不见。"陈阳的声音让我浑身绷紧,"听说你出院了?"
我死死攥着手机:"你在哪?"
"别急啊。"他轻笑着,"听说你找到些有趣的东西?"
我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对面楼顶有反光,是望远镜!
"把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一条命。"陈阳的声音冷下来,"不然下次车祸就不是植物人这么简单了。"
我直接挂了电话,迅速拉上窗帘。心脏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陈阳一直在监视我,他知道我发现了真相。
我把证据全部塞进背包,从后门离开公寓。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我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路上我给老朋友王律师打了电话。他是公司的法律顾问,也是我大学同学。
"林默?"王律师很惊讶,"你真的醒了?"
半小时后,我们在一家偏僻的咖啡厅见面。王律师老了很多,头发都白了。
"你出事那年,陈阳就开始动手脚了。"王律师叹气,"我提醒过苏婉,但她..."
"她尽力了。"我打断他,"现在我要把公司拿回来。"
王律师摇摇头:"很难。陈阳现在持股65%,而且董事会都是他的人。"
我拿出那份股权证明:"加上这15%,我有多少胜算?"
王律师眼睛一亮:"这就不一样了。如果能再争取10%..."
"李副总手里有8%。"我记得很清楚,"他女儿是我资助出国的。"
王律师拿出笔记本电脑:"我这就起草文件。但你得小心,陈阳现在狗急跳墙..."
正说着,咖啡厅的玻璃突然爆裂!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过,打在墙上。
"趴下!"王律师一把拉倒我。
第二枪打中了他的肩膀,血溅在我的脸上。店里一片尖叫,人群四散逃跑。
我拖着王律师躲到柜台后面,他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证据...保管好..."他把一个U盘塞给我,"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
救护车来的时候,王律师已经昏迷了。警察问我话,我什么都没说。现在能相信的人不多了。
离开警局时天已经黑了。我站在马路边,突然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家早就不是家了,医院也不能回。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李副总。
"林总,我刚听说你遇袭了。"他声音很紧张,"我在郊区有个安全屋,地址发你。"
我看着短信里的地址,决定赌一把。李副总的女儿在国外学医,是我资助的。如果这世上还有可信的人,他算一个。
安全屋很简陋,但有基本的生活用品。我锁好门,检查了每个角落,确认没有监控才坐下来。
打开王律师给的U盘,里面全是陈阳的黑料:洗钱、偷税、甚至还有两起商业间谍案。这些足够把他送进监狱了。
但我要的不止这些。我要他身败名裂,要他为苏婉偿命!
窗外又下起了雨。我躺在床上,手里攥着苏婉的日记本。明天开始,我要让陈阳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