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粥粥,是一名抖音主播,因为长相甜美,而且风格幽默,所以我的粉丝并不少,
我的收入也还算比较稳定!直播间的人数一直维持在十个人左右!而我也觉得很满足,
努力的给每一个刷礼物的哥哥都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直到有一天,
一个隐藏用户进入直播间,豪横的消费了十几个嘉年华!我先是一愣,
但是当看到这个用户的ID在南非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男人,他找到我了!杭州,
网红公寓!直播了一整天之后,王粥粥伸了个懒腰。还有二十分钟就可以下播了,
现在自己该考虑的就是应该是点个汉堡还是鸭货呢?眼角的余光扫过屏幕右下角的在线人数。
像往常一样,顽强地定格在“11”这个数字上。其中一个还是王粥粥自己的后台账号。
“感谢‘铁锅炖自己’哥哥送的小心心!哥哥今天上班辛苦啦,来,
粥粥给你比个大大的心~”王粥粥对着摄像头,双手举过头顶,
笨拙又刻意地挤出一个巨大的爱心,眼睛弯成月牙。她今天扎着高马尾,
穿着宽松的蓝色长裙,滤镜开得恰到好处,衬得皮肤白皙透亮。弹幕稀稀拉拉地飘过。
【粥粥今天吃啥?】【主播好像又圆润了。】“喂喂喂,说什么呢!这叫可爱,懂不懂?
”王粥粥鼓起腮帮子,假装生气。“今天吃播取消,本可爱要转型做气质女神,
给你们唱首歌怎么样?”她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开始:“松柏,欲盖弥彰……”【???
】【取关了取关了,这主播有毒!】【‘铁锅炖自己’送出‘啤酒’×1】“哎呀呀,
开玩笑的嘛!感谢铁锅哥哥的啤酒!哥哥大气!”王粥粥立刻破功,笑出一口小白牙,
“咱们还是来打把PK吧,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人菜瘾大!”她熟练地打开一把PK,
嘴里念念有词:“这把看我carry全场,带飞!输了……输了我就倒立洗头!
”直播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这就是王粥粥的日常,守着这方寸屏幕,
用插科打诨和刻意卖萌,换取一份不算丰厚但足以糊口的收入。
她对这十几个“家人”很满意,每天绞尽脑汁提供情绪价值,日子像温吞水,不烫嘴,
也不冻牙。然而,意外的发生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就在PK刚刚连线成功的时候,
屏幕上方毫无征兆地炸开一团绚烂的金色动画。
一个巨大的、几乎占据半个屏幕的华丽礼物特效轰然降临。
【用户‘饭团团’送出‘潜龙在渊’×1】王粥粥的声音戛然而止。潜龙在渊?
平台最贵的礼物之一?一个就抵她好几天收入的那种?她眨了眨眼,
怀疑自己游戏打多了出现幻觉。紧接着,第二个,
第三个……金色的动画一次又一次地覆盖屏幕,连绵不绝,特效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显示器,
将她有些呆滞的脸映得一片辉煌。
【用户‘饭团团’送出‘潜龙在渊’×10…11…12…】整整十二个!
直播间那可怜的在线人数瞬间暴涨,从11一路飙升到几百,然后破千。弹幕疯了似的滚动,
密密麻麻,根本看不清字。【**!!!】【土豪!缺挂件吗?】【十二个潜龙在渊?!
我眼花了?】【主播傻了,哈哈哈!】王粥粥确实是傻了。她张着嘴,
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准备假哭的表情,大脑一片空白。天上掉馅饼了?还是纯金的?!
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攫住了她。直播了这么久,她从来不相信这种馅饼会砸到自己的身上!
毕竟现在直播平台这么多主播,没有谁会把这么多真金白银送给一个陌生人!她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职业素养让她挤出一个甜得发腻的笑容。
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谢、感谢‘饭团团’哥哥!啊不,‘饭团团’老板!
”“老板大气!老板……老板您有什么想点的才艺吗?唱歌跳舞讲相声,粥粥都会一点点!
”她语无伦次,感觉自己像个第一次开播的新人。
那个名叫“饭团团”的用户没有发任何弹幕,头像是一片纯黑,等级也是最低的,
像个刚注册的小号。王粥粥一边说着感谢词,一边下意识地、带着某种献宝和确认的心情,
移动鼠标,点向了那个神秘用户的资料卡。她想知道,这位挥金如土的“饭团团”,
究竟是哪位微服私访的神豪。资料卡加载出来,信息寥寥。头像,纯黑。昵称,饭团团。
IP属地:南非。南非。两个字,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隔着半个地球,
精准地捅进了她的心窝。王粥粥脸上那训练有素的、甜美的笑容,瞬间冻结。
嘴角还僵硬地向上弯着,眼底的光却啪一下熄灭了,只剩下全然的复杂和难以置信。
南非……怎么会是南非?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在南非。那个名字,
那个她刻意尘封在记忆最深处,连午夜梦回都不敢轻易触碰的名字,
带着南非灼热的阳光和灰尘的气息,蛮横地撞破了时空,狠狠砸在她面前。是他。
他找到她了!“啪嗒——”握在手里的粉色卡通话筒,从骤然失力的指间滑脱,掉在桌面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紧接着又滚落到地板上,发出“哐当”一声。王粥粥浑然未觉。
她感觉不到话筒脱手,
听不到直播间里因为突然黑屏(话筒线带倒了摄像头)而起的骚动和疑问,
也看不见屏幕上那些关心或调侃的弹幕。她只是直挺挺地坐着,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逆流,然后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刺骨的冰凉。手脚冰冷,
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直播间里,混乱的弹幕还在飞涨。【主播呢?】【掉线了?
】【被土豪吓晕过去了?】【‘铁锅炖自己’:粥粥?你没事吧?
】那个署名为“饭团团”的黑色头像,依旧沉默地挂在贵宾席第一位,
像黑暗中无声注视的眼睛。王粥粥死死盯着那个IP地址,瞳孔缩得极小。三年了。
她换了城市,换了号码,换了所有社交账号,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小心翼翼地藏匿起自己。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可现在,他用十二个价值不菲的潜龙在渊,
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重磅炸弹,用最嚣张、最无法忽视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到来。
他从南非,找到了这里。找到了,王粥粥。而王粥粥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屏幕上还在疯狂滚动的弹幕,也顾不上去捡掉在地上的话筒,
手指颤抖着移动到鼠标上,用尽全身力气点击了“结束直播”。屏幕瞬间黑掉。
世界仿佛在刹那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她自己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
他找到了!他真的找到了!那个名字几乎要冲破喉咙——陆延。三年零四个月,
她以为自己已经逃离,已经将那段过往彻底埋葬。可当“南非”这两个字出现时,
所有被刻意遗忘的恐惧、无助以及那些纠缠不清的复杂情绪,如同海啸般将她吞没。不行,
不能待在这里!她猛地转身,环顾这个她住了两年多,布置得温馨可爱的小窝。现在,
这里不再安全。那个男人能找到她的直播间,找到她网上身份的蛛丝马迹,
找到这个城市的坐标,那么找到这个具体的住址,对他而言又需要多久?答案是,
可能根本不需要时间。王粥粥冲进卧室,一把扯过床上的双肩背包,
胡乱地将桌子上的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一些零散的现金塞进去。她的手抖得厉害,
拉链几次都对不准。她又冲到衣柜前,随手抓了几件轻便的衣服,看也没看就塞进包里。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快走!立刻!马上!在他出现在门口之前,
离开这里!她甚至没换掉身上那件可爱的蓝色长裙,也没卸掉脸上精致的直播妆容,
只是胡乱地扯下了高马尾,长发披散下来,显得有些狼狈。背上并不沉重的背包,
王粥粥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透过猫眼向外看去。楼道里空无一人,
声控灯因为寂静而熄灭着,一片昏暗。她稍微松了口气,轻轻拧开反锁,拉开房门,
闪身出去,又尽可能轻地将门带上。然后,她几乎是跑着冲下了老式居民楼狭窄的楼梯。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咚咚咚,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她只想尽快离开这栋楼,
走到街上,混入人群,然后想办法去车站,去一个更远、更隐蔽的地方。然而,
当她带着一阵风,急促地冲出单元门,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室外冰冷的空气时。
她的脚步就像被钉在了原地,整个人僵住了。就在楼门口正前方,不到五米远的路灯下,
安静地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型流畅而奢华,颜色是低调的哑光黑,
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冷硬的光泽。它与周围老破小区环境格格不入,
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猛兽。王粥粥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她认得这个车标,
更认得这辆车。是陆延的车。他不仅找到了她的地址,他甚至……已经来了。就等在这里。
驾驶座的车门无声地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利落地下车,
他并没有看王粥粥,而是恭敬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动作标准,一丝不苟。然后,
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踏在了粗糙的水泥地上。顺着笔挺的西裤往上看,
一个身影从昏暗的车厢内缓缓探身而出。男人身姿挺拔,肩宽腿长,
简单的黑色衬衫和西裤被他穿出了矜贵非凡的气场。他站在车边,
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僵在单元门口,脸色煞白,如同受惊小鹿般的王粥粥。
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立体的轮廓,那张俊美得极具侵略性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
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静静地、带着某种不容置喙的力量,凝视着她。三年不见,
他身上的气场比记忆中更加迫人。他微微牵起嘴角,似笑非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传到王粥粥的耳边:“王粥粥。”他叫她的名字,语气平静,
却带着千钧重压。“好久不见。”王粥粥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背包的带子深深勒进她的肩膀,但她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让她浑身冰冷,连指尖都在发麻。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她躲了三年,以为早已摆脱的男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来了。
车厢内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王粥粥紧靠着车窗,尽可能拉开与陆延的距离,
整个人缩在宽大的长裙里,像一只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鹌鹑。她低着头,
视线落在自己紧紧绞在一起的手指上,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陆延也没有说话,
他姿态放松地靠在另一侧的真皮座椅里,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上,侧脸线条冷硬。
只有偶尔,他眼角的余光会不动声色地扫过身边那个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女孩。
奢华轿车平稳地驶入市中心,最终停在了本市最负盛名的五星级酒店门口。
门童训练有素地上前拉开车门。陆延长腿一迈,率先下车,甚至没有回头看王粥粥一眼,
仿佛笃定她一定会跟上。王粥粥深吸了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最终还是低着头,
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那金碧辉煌、处处散发着奢华气息的旋转门。酒店顶层的餐厅,
环境私密而优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
仿佛将整条银河都踩在了脚下。悠扬的钢琴曲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侍者引他们到一个视野极佳的靠窗位置。陆延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王粥粥僵硬地坐下,
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精致的菜肴一道道被端上,摆盘精美得像艺术品。
陆延动作优雅地用着餐,刀叉碰撞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王粥粥面前的餐具却动也没动。
她只是低着头,盯着白色桌布上精美的暗纹,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她的东西。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这无声的抗拒,
像一根细细的针,缓缓刺穿着某种平衡。终于,陆延放下了刀叉,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他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王粥粥低垂的头顶。“王粥粥。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压迫感,“三年前,
为什么不告而别?”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王粥粥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但依旧固执地低着头,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仿佛只要她不开口,就能将那段过往彻底掩埋。她的沉默,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陆延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耐与气恼。他习惯了掌控,
习惯了所有人按照他的意志行事,唯独眼前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三年前是这样,一声不响地消失,让他动用了关系才查到蛛丝马迹。三年后还是这样,
用沉默来对抗他。他搁在桌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手背上青筋隐现。
一股无名火在他胸腔里窜动,几乎要冲破那层冷静自持的外壳。他几乎想要用更强硬的手段,
逼她开口,逼她看向自己,逼她解释那该死的、让他耿耿于怀了三年的不告而别!然而,
就在怒火即将升腾的瞬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灯光下,
她穿着那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略显幼稚的蓝色长裙,细软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
露出的一小截脖颈白皙纤细,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她低着头,肩膀微微缩着,那副样子,
不像是在对抗,更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只能蜷缩起来保护自己的小动物。倔强,又可怜。
陆延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怒气,奇异地、一点点地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更为复杂难言的情绪。他看着她紧紧抿住的唇瓣,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
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口气息轻得几乎听不见,消散在昂贵的香氛空气里。
他没有再追问。但他深邃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
更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深沉。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比之前的任何时刻,都更加沉重。
那顿食不知味的奢华晚餐终于结束。王粥粥几乎是立刻站起身,
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回到她那虽然狭小但属于自己的出租屋。
她低声说了句“我回去了”,便转身朝着餐厅外走去。然而,陆延并未如她所愿地留在原地,
或是去往别的什么地方。他理所当然地跟在她身后,步伐沉稳,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如同一个无法摆脱的影子。王粥粥在酒店门口停下,想伸手拦出租车。
一辆黑色的轿车却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正是来时的那一辆。
司机已经恭敬地打开了后座车门。陆延站在她身侧,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地址。
”王粥粥攥紧了背包带子,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她知道反抗是徒劳的,
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改变。她报出了那个老旧小区的地址,
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车子再次启动,驶离了流光溢彩的市中心,
重新回到了那片与繁华格格不入的、充斥着生活烟火气的老城区。
当车子在王粥粥租住的单元楼下停稳时,陆延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王粥粥几乎是逃也似的下车,快步冲进楼道,只想赶紧把他关在门外。
可陆延依旧不紧不慢地跟着,脚步声在狭窄、甚至墙皮有些脱落的楼梯间里回响,
每一步都敲在王粥粥的心上。她用微微发颤的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侧身就想进去然后立刻关门。但陆延的动作更快,他一只手轻易地抵住了门板,
高大的身躯随之挤了进来。“砰”的一声轻响,房门在他身后关上。
这间小小的、曾经让王粥粥感到安心温暖的出租屋,因为他的闯入,
空气瞬间变得逼仄而压抑。陆延站在客厅中央,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
快速而挑剔地扫过整个空间。廉价的二手布艺沙发,边角有些磨损。
简易的组装电视柜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她直播用的补光灯。窗台上放着几盆绿萝,
长势倒是不错,为这简陋的空间增添了一抹生机。
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她刚才直播时吃的泡面的味道。他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弃,
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他薄唇微启,声音带着一丝冷嘲:“你就住这?
”王粥粥背对着他,身体僵硬,依旧用沉默作为回答。她不想解释,也无力解释。
见她不出声,陆延的视线重新落回她紧绷的背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正的疑惑,
以及某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你跑的时候,我给你的副卡,
还有之前转到你名下那张储蓄卡里的钱,加起来应该还有几千万吧?”他顿了顿,
像是在计算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然后才继续道,语气里的不解更加明显,
“怎么过的这么惨?”这句话,像是一根针,
精准地刺破了王粥粥一直强撑着的、用沉默构筑的外壳。她猛地转过身,第一次抬起头,
直视着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弯成月牙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
里面翻涌着压抑了太久的情绪,有委屈,有愤怒,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倔强。
她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冷漠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道:“你给我的钱,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但却异常坚定,“我一分都没花。”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陆延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随即,
那讶异又转化为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带着玩味的审视。他微微挑眉,向前逼近一步,
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他低下头,
目光锁住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语气低沉而缓慢,
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调侃:“哦吼?”他尾音微微上扬,“王粥粥,
没想到……你还挺有志气。”陆延那句带着玩味的“还挺有志气”,像是一点火星,
溅进了王粥粥压抑已久的情绪油锅里。她猛地抬起头,胸脯因为气愤而微微起伏,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里面燃烧着被逼到角落后的反抗火焰。她再也忍不住了,
声音带着被气到极致的颤抖,几乎是吼了出来:“陆延!我们已经分手了!”这句话,
她憋了三年,此刻终于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仿佛只要声音够大,
就能斩断两人之间那该死的、纠缠不清的联系。然而,陆延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没有动怒,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只是微微偏头,
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气鼓鼓的脸上,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幼稚的笑话。
他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近乎嘲弄的弧度。“分手?”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语气平静得可怕,“分手,难道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吗?”他向前逼近一步,
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强大的压迫感让王粥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王粥粥,”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单方面宣布,就算数了?
”“……”王粥粥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那套逻辑霸道得让她无从反驳,
或者说,在他绝对的气势面前,任何言语上的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根本不承认她的“分手”!没有再给她争辩的机会,陆延直接拿出手机,
简短地吩咐了几句。不到十分钟,就有人上来,几乎是半“请”半“护送”地,
将王粥粥和她那个没装几件东西的背包,一起带离了那间小小的出租屋。
黑色的轿车再次启动,这次的目的地,是城市另一端闻名遐迠的顶级豪宅区。
车子最终驶入一扇气派的雕花铁门,穿过精心打理、如同公园般的庭院,
停在了一栋极具现代设计感、气势恢宏的别墅前。别墅内部更是极尽奢华,挑高的客厅,
巨大的落地窗,昂贵的进口家具和艺术品陈列其间,
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雄厚的财力与不凡的品味。与王粥粥那个温馨但简陋的出租屋相比,
这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王粥粥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像个误入宫殿的灰姑娘,浑身不自在。陆延随手将车钥匙扔在玄关的台面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转过身,看着浑身紧绷、像只警惕的刺猬一样的王粥粥,
语气平淡地宣布:“这里我买了,以后你就住这儿。”依旧是那副不容商量的霸道口吻。
但紧接着,他话锋微微一转,目光扫过她紧攥着背包带子的手,
补充道:“至于你的直播……你愿意播就继续播。”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
才继续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不会干涉。”说完,他甚至没再多看王粥粥一眼,
仿佛只是处理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便朝着二楼的书房走去。
将王粥粥一个人留在了这空旷、奢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烟火气的巨大空间里。
王粥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身影,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把她强行带到这里,用金钱和权势圈禁了她,却又轻描淡写地告诉她,
不会干涉她唯一的经济来源和……精神寄托?这算什么?打一巴掌,
再给一颗不知道是甜是苦的糖?她环顾着这间华丽得像样板间一样的别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美得不真实。可她只觉得浑身冰冷,
一种更深沉的、名为无助的恐惧,缓缓攥紧了她的心脏。他到底……想做什么?
王粥粥站在二楼窗帘的缝隙后,悄悄向下望。别墅庭院门口,以及不远处车道旁,
隐约可见穿着黑色西装、身形挺拔的男人身影,如同沉默的雕塑。看似随意地站立,
却将所有的出入口都置于无形的监控之下。她试着走向一楼后门,手指刚触碰到门把手,
不远处一位“保镖”的目光便精准地投了过来。虽然没有上前阻止,
但那无声的注视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慑力。逃跑的念头被彻底掐灭。王粥粥闭了闭眼,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抗是徒劳的,激怒陆延的后果她不敢想象。至少现在,
他表面上还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平”,甚至允许她继续直播。
直播……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属于她自己的一方天地,
也是她维持表面正常生活的唯一途径。她压下心底翻涌的恐慌、屈辱和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转身走向陆延让人为她准备好的直播房间。这个房间显然被特意布置过,隔音极好,
设备顶尖,比她之前那套淘来的二手设备不知高级了多少倍。巨大的电竞桌,
专业的补光灯、摄像头、声卡……一应俱全,
甚至旁边还有一个摆放可爱玩偶和绿植的展示架,试图营造出她以往的直播氛围。
可这一切的“贴心”,在王粥粥看来,都像是精致鸟笼里的装饰品。她坐到电脑前,
打开熟悉的直播软件,看着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略显苍白的脸,
努力挤出一个和往常无异的、元气满满的笑容。时间指向晚上七点整。
她点击了“开始直播”。“大家晚上好呀!我是你们可爱的粥粥~准时上线啦!
”她的声音依旧甜脆,带着刻意营造的活泼,“今天我们来玩点什么呢?”【粥粥晚上好!
今天背景好像不一样了?更豪华了?】【主播换地方住了?】【土豪哥哥呢?今天还来吗?
】弹幕开始滚动,有熟悉的ID,也有因为上次潜龙在渊事件吸引来的新观众。
王粥粥心头一紧,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避重就轻:“是呀是呀,稍微调整了一下直播环境,
希望给大家更好的观看体验嘛!至于土豪哥哥……咳,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也不知道呀~”她熟练地插科打诨,将话题引开,然后如常地开始唱歌、和水友互动。
她努力维持着“百家饭主播”的敬业,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不敢流露出半分异样。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王粥粥挣扎着从那张柔软得过分的大床上爬起来,
睡眠不足让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她机械地洗漱,换上衣服,再次坐到了直播设备前。
“早上好呀各位!早起的人儿有粥粥看!今天早上我们聊聊天怎么样?或者看看早间新闻?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醒又活力。【主播这么早?太敬业了吧!
】【粥粥注意身体啊!】【今天也是可爱的一天!】……日子,
就这样被强行纳入了某种固定的轨道。早上七点到十一点,晚上七点到十一点,
雷打不动的两场直播。其他时间,她要么在别墅里漫无目的地踱步,像一只被圈养的雀鸟。
要么就待在直播房间里,研究新的游戏,准备直播内容,或者对着镜子练习笑容和话术。
陆延似乎很忙,并不常出现在这栋别墅里。偶尔回来,也多半是在深夜,两人几乎碰不上面。
这偌大而奢华的空间,大部分时间只有王粥粥一个人,
以及那些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的保镖。她依旧在努力地直播,
讨好着每一个刷礼物的“哥哥”,努力地维持着“王粥粥”这个网络人设。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份曾经因为热爱和生计而付出的努力,如今掺杂了多少恐惧和不得已。
每一次对着摄像头笑,都感觉像是在进行一场表演,而唯一的、最重要的观众,
或许正透过某种她不知道的方式,在暗处静静地审视着她。她被困在了这座金色的牢笼里,
扮演着一个看似自由的囚徒。日子仿佛被套上了一个固定的模子,
在王粥粥刻意维持的“正常”下,看似平稳地向前滑动。直播间里,
她依旧是那个努力搞怪、活泼可爱的小主播,插科打诨,努力营业,
将那份被圈养的惶恐与不安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这天晚上,直播间的氛围和往常一样,
不算平淡,在王粥粥卖力的互动下,也算得上热闹开心。她正和水友们打着游戏,操作下饭,
引得弹幕一片“哈哈哈”和善意的调侃。就在她一边操作一边念着搞怪台词的时候,
屏幕上方毫无征兆地再次被绚烂的金色特效覆盖!
‘饭团团’送出‘嘉年华’×1】【用户‘饭团团’送出‘嘉年华’×2】……熟悉的ID,
熟悉的豪横手笔。金色的动画接连不断地炸开,几乎将整个直播界面都染成了金色,
礼物的系统广播瞬间将直播间的热度推上了一个恐怖的高度。十个嘉年华!
直播间的弹幕先是停滞了一瞬,随即如同火山喷发般彻底引爆:【**!!!土豪哥又来了!
!!】【L老板牛逼!!!(破音)】【老板看看我!我会喊666!】【粥粥!快!
抱紧大腿!】【这是真爱啊!连续两次这么大手笔!】【老板娘预定!
】起哄声、叫好声、羡慕的呐喊几乎要透过屏幕溢出来。
整个直播间的氛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额打赏推向了前所未有的**。然而,坐在顶级设备前,
穿着精致可爱直播服的王粥粥,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僵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倒流,让她手脚冰凉。是他。陆延。
他明明说过不会干涉她直播……可现在,他再次粗暴地闯入了她这片试图保留的自留地。
她知道他是谁,知道这每一个嘉年华背后所代表的,并非单纯的欣赏或支持,
而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掌控。他像是在提醒她,无论她如何努力扮演正常,
如何试图在虚拟世界中寻求一丝喘息,都始终在他的注视之下,逃无可逃。
尴尬、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在她心底交织蔓延。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一种被当众剥开伪装的难堪。可直播还在继续,
成千上万双眼睛在看着。王粥粥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住理智。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不自然的笑容,
谢……感谢团团老板送的……十个嘉年华……老板……老板大气……”她的话变得干巴巴的,
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和真诚,甚至连一句完整的感谢词都说得磕磕绊绊。【主播怎么了?
高兴傻了?】【粥粥声音都抖了,是被吓到了吧?】【理解理解,要我我也傻。
】弹幕还在疯狂滚动,水友们沉浸在“神豪”降临的兴奋中,并未过多察觉她的异样,
只当她是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语无伦次。接下来的直播,对王粥粥而言,
变成了一场漫长的煎熬。她必须强撑着精神,
努力忽略那个沉默地挂在贵宾席榜首的黑色头像,继续和水友互动。
但之前的轻松和自然早已消失不见,动作和言语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僵硬和心不在焉。
她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每一分笑容,每一句感谢,都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表演给那个隐藏在屏幕后的男人看。当直播时间终于走到尽头,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用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说道:“那个……时间差不多了,
今天谢谢大家,我们明天再见!”甚至没等弹幕回应,她便飞快地移动鼠标,
点击了“结束直播”。屏幕瞬间暗下。世界安静得可怕。王粥粥瘫坐在昂贵的人体工学椅上,
像是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浑身脱力,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怔怔地看着漆黑的屏幕,
里面映出自己苍白而疲惫的脸。一场本该寻常的直播,因为他的再次出现,
变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折磨。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吗?夜色深沉,
别墅里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王粥粥下播后,在空荡的客厅里坐了许久,
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必须和他谈一谈,这种被监视、被掌控、如同金丝雀般的生活,
她一天也不想再多忍受。接近午夜,玄关处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陆延回来了,
带着一身夜晚的凉意和淡淡的烟草味,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王粥粥,脚步微顿,随即像是没看见一般,
径直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还没睡?”他背对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王粥粥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他身后不远处,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
指甲掐得掌心生疼。“陆延,我想……我们需要聊一聊。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微弱,但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定。陆延缓缓转过身,
倚在酒柜边,修长的手指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他抬眸,目光落在她紧绷的小脸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暗,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聊什么?
”他呷了一口酒,语气平淡无波,却像是一块冰砸在王粥粥心上,“聊——分手吗?
”“分手”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轻描淡写,
和他眼神里的冰冷截然不同。那冰冷之下,似乎压抑着某种更为汹涌的东西。这冷酷的眼神,
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王粥粥尘封三年的记忆闸门。画面猛地闪回。不是这冰冷的别墅,
不是这压抑的沉默。是三年前,阳光明媚的大学校园。他是备受瞩目的风云学长,
她是懵懂活泼的小学妹。他会在她下课的路上“偶遇”,会笨拙地给她带她最爱喝的奶茶,
会在她参加校园歌手比赛时,坐在第一排,眼里只有她一个人。是毕业后,他创业初期,
两人挤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却觉得拥有全世界的甜蜜。
他会因为她一句“想看海”,就连夜开车带她去最近的海边,在晨曦中紧紧相拥。
那时候的陆延,虽然同样骄傲,眼底却有着为她融化的温柔。他们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
有过争吵,但更多的是无法替代的幸福和对未来的憧憬。一切的转折,发生在他父亲病重,
家族迫切需要有人去接手并稳住南非那边盘根错节、意义非凡的生意之后。他去了南非。
起初,一切似乎还好,他偶尔会跟她视频,抱怨那边的天气和食物,说很想她。但渐渐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