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兰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向来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侄女，居然敢顶嘴了？

随即，她勃然大怒，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林小鱼的鼻子上：“你什么意思？给你吃还挑三拣四？你个克死爹妈的扫把星，要不是我们收留你，你早就……”

“要不是你们，我爸妈的抚恤金，也不会一分都没到我手里。”林小鱼打断她，眼神冰冷，直接撕破了那层虚伪的遮羞布，“那笔钱，够我舒舒服服读完大学了。”

张桂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神闪烁，声音更加尖利：“你胡说什么！那钱是给我们抚养你的！养你不用花钱啊？”

“抚养我？”林小鱼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就是每天给我吃馊饭，逼我嫁人换彩礼？”

她目光扫过那碗令人作呕的粥，又落回张桂兰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她知道，这一刻，她不能退。

在张桂华惊愕的目光中，林小鱼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伸出手，不是去端碗，而是狠狠一扫——

“哐当！”

粗陶碗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浑浊的米汤和咸菜溅得到处都是！

“反了！反了你了！”张桂兰气得浑身发抖，一拍大腿，嚎啕起来，“老天爷啊！你快来看看啊！侄女要打死婶婶了啊！没法活了啊！”

林小鱼靠在床头，胸口因激动和虚弱而起伏，但背脊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退缩。

她知道，这个家，一刻也不能待了。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个破旧的、属于自己的帆布包上。里面，有她偷偷藏起来的身份证，和仅有的几十块钱。

还有……那张她之前悄悄藏起来的、几乎能以假乱真的“XX大学成人教育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原版已被撕毁）。这是她计划里，用来唬人的最后道具。

趁着张桂兰在外面呼天抢地、试图引来邻居评理的功夫，林小鱼挣扎着下床，迅速换上了一身虽然旧但干净的衣服，将帆布包背在身上。

她推开窗户，外面是寂静的后院。

“林小鱼，你能行的。”她对自己说，“离开这里，去找一个能吃饭，能睡觉，没人逼你结婚，也没人逼你加班的地方。”

她翻身而出，落地时腿一软，险些摔倒，但很快稳住身形，头也不回地扎进了夜色之中。

身后，是张桂兰越来越远的哭嚎和咒骂。

前方，是未知的，但必须去闯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