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瞬间,是什么感觉?
顾晚记得很清楚。是呼啸的风,是失重感,是身体被撕裂的剧痛。但最清晰的,是傅承砚那张英俊却扭曲的脸。
他抓着她的手腕,身后是他哭得梨花带雨的白月光林薇薇。
“晚晚,把顾氏集团的股份**书签了,薇薇需要它。”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淬了毒的蜜糖。
“傅承砚,你做梦!”她被打得半边脸都肿了,眼里却全是淬了火的恨意。
“那就别怪我了。”他笑了,松开了手。
三十三层的高楼,她像一片凋零的叶子,坠入无边黑暗。意识的最后一秒,她看到林薇薇依偎在他怀里,笑得灿烂又恶毒。
……
“嗡——”
手机的震动,像一把电钻,将顾晚从那个绝望的噩梦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浑身冷汗。
陌生的水晶灯,天鹅绒的沙发,还有空气里弥漫的、混合着酒精与香水的糜烂气息。
这里是……“金碧辉煌”KTV的至尊VIP包厢。
今天是她和傅承砚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他推说有个重要的应酬,她信了。
顾晚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那条Dior的**款礼裙,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八月十四日,晚上十点半。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一切悲剧的源头,这个捉奸的夜晚。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屏幕上,一个备注为【永远的好闺蜜薇薇】的微信头像,正嚣张地闪烁着。
她点开。
是一个刚刚分享到朋友圈的视频,并且,单独又给她发了一份。
视频里,光线昏暗,音乐嘈杂。但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她化成灰都认得。
傅承砚,她结婚三年的丈夫,京圈里人人称羡的傅家太子爷。
林薇薇,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傅承砚藏在心尖上、碰都不敢碰一下的“白月光”。
此刻,这位高贵的太子爷,正将他的白月光按在沙发上,吻得难分难解。林薇薇的手,还拿着手机,镜头正对着他们,脸上是挑衅又得意的笑。
视频的配文是:“手滑了,嘻嘻~”
多么熟悉的场景。
前世,她就是看到这个视频后,像个疯子一样冲了出去,不顾一切地冲到这里,给了林薇薇一巴掌,然后被及时赶到的傅承砚,狠狠推倒在地。
那一晚,成了她沦为整个京圈笑柄的开始。
她失去了冷静,失去了尊严,也失去了后续所有反击的先机。她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落入了他们早就设计好的陷阱,最终一步步被蚕食,被吞噬,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但现在,不一样了。
地狱归来的恶鬼,是不会再犯同样错误的。
顾晚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平静得可怕。她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按下了“保存视频”的按键。
然后,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裙摆,对着包厢里的落地镜,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
镜子里的女人,眉眼精致,气质清冷,一双眼睛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渊般的死寂。
很好。
她拿起手包,从容地走出这个她预定的、却用来等待羞辱的包厢。她没有去找那对狗男女,而是直接按了电梯下楼。
游戏,才刚刚开始。现在去撕破脸,太便宜他们了。
她要的,是让他们在最得意、最自以为是的时候,一点一点地,坠入地狱。
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口,晚风微凉。
顾晚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正要上车,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却像一头沉默的野兽,悄无声息地滑了过来,精准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车门紧锁,车窗漆黑,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顾晚皱了皱眉。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
一张男人的侧脸,出现在她视野里。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冷白的锁骨。鼻梁高挺,下颌线锋利如刀。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纯银的打火机,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里一闪一灭。
那张脸,俊美,却也充满了危险和疯狂的意味。
陆枭。
京圈里另一位真正的顶级掠食者,陆家的掌权人。
也是傅承砚的死对头。
传闻他乖张狠戾,不按常理出牌,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枭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缓缓转过头来。他的目光,像鹰隼,精准地锁定了她。
然后,他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玩味,洞悉,和一丝毫不掩饰的、对猎物的兴趣。
“傅太太,”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质感,敲打着人的耳膜,“刚看完一场好戏,就这么走了?”
顾晚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
“合作吗?”陆枭没有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直接抛出了他的目的,像一个最高明的猎人,在猎物最脆弱、最需要外援的时候,递上了包裹着蜜糖的毒药。
他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语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我帮你,弄死他们。”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陆枭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顾晚看似平静的心湖下,激起了滔天巨浪。
前世,她对陆枭的认知,仅限于“傅承砚的死对头”这个标签。她知道他们两家在生意上斗得你死我活,却从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在她最狼狈的时刻,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
她看着车里那个俊美却危险的男人,大脑在飞速运转。
与虎谋皮,无异于饮鸩止渴。陆枭这种人,绝不会做任何没有回报的善事。他的“帮助”,必然带着等价,甚至超额的代价。
但……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能与傅家抗衡的资本。
“陆先生的‘合作’,听起来很诱人。”顾晚开口,声音冷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但我想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她没有像普通女人那样惊慌失措,也没有立刻被复仇的欲望冲昏头脑。她很清楚,这是一场交易,而交易的第一步,就是明确价码。
陆枭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他打了个响指,前排的助理立刻会意,下车,为顾晚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这是一个邀请。
顾晚没有犹豫,弯腰坐了进去。
车厢里,空间宽敞,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皮革与雪茄混合的冷冽气息,和陆枭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在这个狭小的、密闭的空间里,陆枭带来的压迫感被无限放大。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侧过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寸寸地打量着她。从她紧绷的下颌线,到她攥着手包、指节发白的手。
“傅太太,”他缓缓开口,“你比我想象的,要镇定得多。”
“惊慌和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顾晚直视着他的眼睛,“陆先生如果只是想看我的笑话,那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不,我从不看笑话。”陆枭笑了,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推到了顾晚面前,“我只创造结果。”
顾晚垂眸,看着那个盒子。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她认得这个盒子,是顶级珠宝品牌格拉夫的标志。
她没有动。
陆枭似乎很享受她这种戒备又隐忍的模样,他亲手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的,不是项链,不是耳环,而是一枚戒指。
一枚设计极简,却镶嵌着一颗巨大粉钻的戒指。那颗钻石,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折射出璀璨夺目的、令人心悸的光芒。
“海洋之心”粉钻。
前世,这颗钻石在一次慈善拍卖会上,被傅承砚以九位数的天价拍下,送给了林薇薇,作为他们的订婚信物,轰动了整个京圈。
而现在,它却出现在了陆枭手里。
“这是我的‘诚意’。”陆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傅承砚能给你的,我加倍。他给不了你的,我照样能给。”
顾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陆枭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他甚至能预判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他不是在“合作”,他是在“布局”。而她,是他看中的,最关键的一颗棋子。
“你的条件。”顾晚没有去看那枚戒指,而是再次看向陆枭的眼睛。她要在这场交易里,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主动权。
“很简单。”陆枭收起笑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第一,和傅承砚离婚。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方式,和他切割干净。”
“可以。”这一点,正合她意。
“第二,做我的盟友。”陆枭的指尖,在丝绒盒子上轻轻敲击着,“我需要一个能**傅家内部的‘楔子’。你,傅太太的身份,是最好的掩护。”
“我能得到什么?”
“傅氏集团20%的干股,以及,我陆枭的,无条件支持。”陆枭的语气,狂妄到了极点,“在京圈,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意味着,她拥有了和傅家正面抗衡的资格。
这个条件,优厚到无法拒绝。
“最后一个条件。”陆枭的身体,微微前倾,属于他的、带有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将顾晚笼罩。
他在她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暧昧又危险的声音,轻声说道:
“做我的女人。”
顾晚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所图甚大。他要的,不止是商业上的盟友,他要的,是她这个人。
“陆先生,”顾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想你误会了。我刚从一个火坑里出来,不准备再跳进另一个。”
“火坑?”陆枭笑了,笑声低沉,震动着她的耳膜,“不,傅太太。傅承砚给你的,是牢笼。而我给你的,是整个世界。”
他直起身,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充满侵略性的男人,只是她的错觉。
“当然,”他话锋一转,“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我们‘盟友’关系的一部分。一个能让傅承砚彻底疯狂,失去理智的,附加条款。”
他把选择权,又抛回给了她。
他告诉她,这可以是交易,也可以是感情。这取决于,她想怎么利用。
这个男人,是魔鬼。他精准地抓住了她复仇心切的心理,为她铺开了一条通往地狱的、缀满了钻石的红毯。
“戒指,你先收下。”陆枭将盒子合上,不容拒绝地塞进她手里,“就当是,我送给新盟友的,见面礼。”
“我不……”
“收下它。”陆枭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反抗的威压,“傅太太,记住。从你坐上我车的那一刻起,游戏规则,就已经变了。”
他看着她,黑眸深邃如渊。
“欢迎来到,一个更大的,更**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