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队，又一单，还是个女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疲惫。“地址。”周衍掐灭了烟头，

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讨厌这种潮湿的雨夜，空气里全是绝望的味道。更讨厌在这种夜里，

去收拾别人绝望的残局。1“死者刘芸，二十六岁，市图书馆管理员。

”“从十八楼天台一跃而下，当场死亡。”“现场没有发现搏斗痕迹，门窗完好。

”年轻的警员小李快速汇报着情况，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衍的脸色。周衍没说话。

他只是站在警戒线外，看着那摊被雨水冲刷得有些发白的血迹。周围闪烁的警灯，

将围观人群的脸映得明明灭灭。议论声，哭喊声，警笛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遗书呢？”周衍迈步走进大楼。“在屋里，电脑桌面上的一个文档，写得很决绝，

说生活没意思，对不起父母。”小李跟在后面。“呵，又是这种。

”周衍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rgmin的嘲讽。每年都有那么几个，

用同样苍白的理由，结束自己的生命。好像生活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可以随时退出的游戏。

电梯停在十七楼。楼道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同事正在勘察。刘芸的家门敞开着。

一个很普通的单身公寓，收拾得异常整洁。整洁得不像一个即将赴死之人最后的居所。

空气里没有一丝异味，只有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周衍皱了皱眉。太干净了。干净得过分。

客厅的桌上，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上就是那封所谓的遗书。“我累了，

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爸爸妈妈，对不起。”寥寥几句，充满了无力和绝望。

周衍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书架上的书，按照颜色和高低排列，一丝不苟。

厨房里的碗筷，整齐地码放在沥水架上，闪着光。阳台上的几盆绿植，

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显然刚刚被人精心照料过。一切都井井有条。

这根本不像一个心死之人的家。反而像是一个有严重强迫症的患者，

在出门前做的最后一次整理。“周队，你看这个。”一个负责痕迹检验的同事指着窗台。

窗台上，放着一个不大的瓷娃娃。娃娃穿着一条破旧的公主裙，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一只眼睛的瞳孔已经脱落，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它和这个一尘不染的房间，格格不入。

周衍走过去，戴上手套，小心地拿起那个瓷娃娃。很沉。他掂了掂，感觉重量不太对。

“这个娃娃，之前勘察的时候注意到了吗？”他问。“注意到了，以为就是个普通摆件，

没多想。”同事回答。是啊，谁会去在意一个破旧的娃娃。但周衍不会。他办案，

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看似无关的细节。他总觉得，魔鬼就藏在这些细节里。他仔细端详着娃娃。

娃娃的后脑勺，有一道极不明显的裂缝。像是被人撬开过，又用胶水粘了回去。

他的心猛地一跳。一种职业的直觉告诉他，问题就出在这里。他用指甲，

轻轻地沿着那道裂缝刮了一下。一丝极细的粉末掉了下来。不是瓷器本身的粉末。是胶水。

周衍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拿着娃娃，走到桌边，找来一把小巧的工具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上。他屏住呼吸，将刀尖小心翼翼地**那道裂缝。轻轻一撬。

“咔哒。”一声轻响。娃娃的后脑勺，应声裂开。里面不是实心的瓷胎。是空的。

一个黑色的，小小的U盘，正静静地躺在里面。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一个准备自杀的人，为什么要把一个U盘，如此费尽心机地藏在一个破娃娃里？这不合常理。

小李的嘴巴张成了“O”型。“周……周队，这……”周衍没有理会他。他拿出证物袋，

将那个U-盘小心地放了进去。然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封电脑上的遗书。“我累了，

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现在再看这句话，味道全变了。她不是对这个世界累了。

她是在对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彻底地绝望了。她的自杀，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一个用生命作为代价，布下的局。周衍的血液，开始微微发烫。他知道，

这起看似简单的自杀案，背后一定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而那个U-盘，

就是打开这个秘密的钥匙。“收队。”周衍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把这个，立刻带回局里，让技术科马上破解！”他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雨夜。

风雨，才刚刚开始。2市局，技术科。灯火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电子元件和速溶咖啡混合的焦灼气味。周衍靠在门口，

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技术科的负责人老王，

正满头大汗地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怎么样了？”周衍终于忍不住问。

老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头也没回。“别急，这个U-盘设了三层动态密码，每输错一次，

就会自动更换算法，而且有自毁程序，只有三次机会。”周衍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三层动态密码。自毁程序。刘芸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哪来这种技术？这背后，

绝对不简单。“她一个图书管理员，怎么会懂这些？”小李在一旁喃喃自语，

问出了周衍心里的疑惑。“只有两种可能。”老王的声音从电脑后面传来，“要么，

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要么，有人帮她做了这一切。”周-衍更倾向于后一种。

一个能策划如此精密死亡骗局的人，心思该有多么缜密。又或者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才会让她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传递一个信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周衍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耗尽。

就在他准备去接第三杯水的时候，老王突然大喊一声。“开了！”周衍猛地转身，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电脑前。屏幕上，U盘的文件夹被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个文件。

一个视频文件。文件名很奇怪，叫《我的证词》。周衍的心跳漏了一拍。证词？给谁的证词？

“快，打开看看！”他催促道。老王点下了播放键。视频画面闪动了一下，清晰起来。

画面里的人，正是刘芸。她坐在自己家的书桌前，背景就是那个摆满了书的书架。

但视频里的她，和周衍在资料照片上看到的完全不同。没有了文静和怯懦。她的脸上，

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神清澈，坚定，

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仿佛她不是在录制遗言，而是在做一个重要的演讲。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听见视频里，刘芸清脆的声音，缓缓响起。

“当你们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她的开场白，让在场的所有人脊背一凉。

“请不要为我感到悲伤，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脱。

”“我不是自杀。”“或者说，不全是。”“我用我的死，来指证一个人的罪。

”视频里的刘芸顿了顿，仿佛在给观看者一个缓冲的时间。周衍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关键的内容要来了。“一个星期前，也就是八月十五号，中秋节的晚上，

我杀了一个人。”轰！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炸响。小李倒吸一口凉气，

手里的记录本都掉在了地上。自杀者，竟然在遗言里，承认自己是杀人犯？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叫王海，是个恶魔。”刘芸的声音依旧平静，

但周衍能听出那平静之下，压抑着多大的仇恨。“他毁了我的人生，也毁了很多女孩的人生。

法律制裁不了他，那就由我来。”“我把他杀了，用他最喜欢的方式。”“我把他的尸体，

藏在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一个只有他这种垃圾，才配待的地方。”视频里，

刘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看得人心里发毛。“警察先生，

我知道你们会找到这个视频。”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直地看着周衍。

“我知道你们会怀疑，会调查。”“我承认我杀了人，但我不会告诉你们，尸体在哪里。

”“因为，找到他，是你们的工作。”“而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一切线索。”“我的死，

就是第一条线索。”“这场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视频里的刘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

甚至有些诡异的笑容。然后，画面一黑。视频结束了。整个技术科，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视频里的内容，震得说不出话来。一个自杀的弱女子，

亲口承认自己杀了一个叫王海的男人。并且，她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尸**置的信息。反而，

留下了一个死亡游戏。用她自己的死亡，作为游戏的开端。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案或者自杀案了。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来自死者的挑衅！

“疯子……真是个疯子……”小李喃喃道。周衍没有说话。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王海是谁？

刘芸为什么要杀他？她说的“毁了很多女孩的人生”又是什么意思？最重要的是，

她那句“我的死，就是第一条线索”，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人的死亡，

本身怎么能成为线索？周衍的目光，再次落到屏幕上那漆黑的画面。

他仿佛能看到刘芸那双平静而疯狂的眼睛。她不是疯子。她是一个复仇者。

一个用生命做赌注，布下天罗地网的复仇者。“立刻去查！”周衍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查一个叫王海的男人，所有的资料，立刻！马上！”“另外，重新勘察刘芸的坠楼现场，

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她的死亡，是线索！”周衍的眼睛里，燃起了两团火。

那是被激起的，属于猎人的斗志。刘芸，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掌控一切吗？我倒要看看，

你这个死亡游戏，到底能玩到什么程度！他转身，大步走出技术科。背影决绝，

带着一股肃杀之气。3凌晨四点。城市还在沉睡，但市局刑侦支队已经炸开了锅。“找到了！

王海，男，三十五岁，本市户口，无业，有多次猥亵、骚扰的报警记录，

但每次都因为证据不足，被取保候审！”小李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

冲进了周衍的办公室。周衍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一把抢过资料，快速浏览着。

照片上的王海，长着一张看似老实的脸，甚至有些微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刘芸口中的“恶魔”。“证据不足……”周衍冷笑一声，

将资料拍在桌上，“又是证据不足。”他太清楚这些**的套路了。他们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用各种手段恐吓、威胁受害者，让她们不敢作证，或者无法拿出有效的证据。最终，

他们总能安然无恙地脱身，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刘芸，显然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只是，

她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进行反抗。“刘芸和王海有什么交集？”周衍问。“查了，

王海是刘芸家楼下的租户，半年前搬来的。期间，刘芸曾经三次报警，说王海骚扰她，

但最后都不了了之。”“又是这样。”周衍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可以想象，这半年来，

刘芸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和绝望。报警无用，求助无门。那个叫王海的男人，

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块会散发恶臭的毒瘤，死死地黏在她的生活里。直到她忍无可忍。

“现在的问题是，王海的尸体在哪？”小-李的声音充满了困惑，

“我们查了王海的社会关系，他是个孤儿，没什么朋友。一周前，他突然就失踪了，

没人报警，也没人关心。”“刘芸在视频里说，她的死是第一条线索。”周衍站起身，

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一个人的死亡，怎么成为线索？坠楼的地点？时间？

方式？周衍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现场的画面。十八楼天台。凌晨两点。一跃而下。

这些数字和信息，能组合出什么？“我们重新勘察了天台和坠落点，

除了血迹和一些碎裂的身体组织，没有任何发现。”小李补充道，

“法医的初步尸检报告也出来了，刘芸的死亡原因就是高坠伤，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一切似乎都陷入了僵局。刘芸留下了一个死结。她承认杀人，却不给你尸体。她给你线索，

却让你猜谜。周衍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要来了，

但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的阴云，却愈发浓厚。“不对……”周衍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一定有什么我们忽略了。”他猛地转身，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回现场！”半小时后。

周衍再次站在了刘芸坠楼的那栋公寓楼下。警戒线还没有撤去。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

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周衍没有看地面，而是抬起了头。

他仰望着这栋冰冷的钢筋水泥建筑，从一楼，一直看到十八楼的天台。“小李，你站在这里，

想象一下。”周衍的声音很低沉，“如果，你是一个想把信息传递出去的死者，

你会怎么利用你的死亡？”小李愣住了，顺着周衍的目光向上看。他看到了什么？窗户，

阳台，空调外机……这些都是城市里最常见的东西，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我……我不知道。

”小-李老实地回答。周衍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栋楼。他的大脑，

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将所有的信息碎片重新组合、排列。

坠落点……天台……方向……方向！周衍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想到了！“小李，

你马上查一下，刘芸坠楼的时候，身体的朝向！以及她最终落地的位置，和这栋楼的正门，

形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夹角！”周衍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小李虽然不明白，

但还是立刻打电话给技术队的同事。几分钟后，小李拿着手机，脸色古怪地走了回来。

“周队……查到了。”“说！”“根据现场模拟和尸体最终的位置判断，刘芸坠落时，

身体是背对大楼的，也就是说，她是面朝外跳下去的。”“而她的落点，和公寓楼的正门，

以及正东方，形成了一条完美的直线！”“她的脸，在落地的那一刻，正对着东方！

”周衍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东方！日出的方向！新生的方向！但在这里，它代表的，

是死亡指引的方向！这不是巧合！绝对不是！这是刘芸留下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路标！

“她不是在胡乱选择死亡地点！”周衍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她是在用自己的尸体，给我们画地图！”“地图？”小李彻底懵了。“没错！地图！

”周-衍一把拉住小李，“以这里为起点，正东方！马上调动所有人力，沿着这条线，

给我一寸一寸地搜！公园，废弃工厂，垃圾场，任何可能藏尸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她以为她能掌控一切，但她低估了警察的决心！”“游戏，该轮到我们出招了！

”周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峻的笑容。他知道，这场和死者的较量，他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刘芸，你用你的身体画出起点。那我就顺着你指引的道路，一步步走向你设下的终点。然后，

亲手把你钉在凶手的位置上！阳光刺破云层，洒在这座刚刚苏醒的城市。但一场无声的追捕，

才刚刚拉开序幕。4正东方。一条贯穿了城市新旧城区的直线。这条线上，有繁华的商业街，

有老旧的居民区，有正在施工的工地，也有一片被人遗忘的城市绿肺——东湖公园。

刑侦支队几乎全员出动。警犬的吠叫声，对讲机里嘈杂的指令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周衍坐在指挥车里，双眼紧盯着面前巨大的城市地图。一条红色的直线，

醒目地标注在地图上。“报告！A区搜索完毕，没有发现！”“报告！

B区居民楼顶楼和地下室排查完毕，没有异常！”“报告！C区在建工地排查完毕，

没有发现可疑的掩埋痕迹！”一个个坏消息，从对讲机里传来。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搜索范围越来越大，但王海的尸体，却如同人间蒸发。车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周队，

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小李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也许，

那个方向真的只是个巧合？”“没有巧合。”周衍的声音斩钉截铁。

“一个能设计出三层动态密码U盘，并且用死亡来预告杀人的人，她的每一步，

都充满了算计。她绝不会留下一个毫无意义的巧合。”周衍的目光，

死死地锁定在地图上的一个点。东湖公园。这是这条直线上，最大的一片公共区域。

也是最难搜查的地方。湖泊，树林，假山，废弃的游乐设施……任何一个地方，

都可能成为藏尸点。“周队，东湖公园的面积太大了，而且地形复杂，

我们的人手……”“把所有人都调到东湖公园！”周衍打断了小李的话，

“重点排查公园里的废弃建筑和人工湖！”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答案，就在那里。

刘芸选择了一个最显眼，却也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

来嘲笑所有人的愚蠢。……东湖公园。曾经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如今却因为新城区的开发，

而日渐衰败。公园里游人稀少，只有一些晨练的老人。大批警员的涌入，

打破了这里的宁…周衍亲自带队，进入了公园深处。

空气中飘散着腐烂树叶和潮湿泥土混合的气味。警犬在前面焦躁地跑来跑去，

时不时地停下来，嗅闻着什么，然后又失望地继续向前。“周队，你看那边！

”小李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假山下，有一个被铁栅栏封住的洞口。

栅栏已经锈迹斑斑，上面挂着一块“游客止步”的牌子。“这是以前的防空洞，早就废弃了。

”一个熟悉本地情况的老民警说道。周衍的眼神一凝。“撬开！”两个警员立刻上前，

用液压钳剪断了锈死的铁锁。一股发霉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从洞口里喷涌而出。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周-衍却第一个走了进去，打开了强光手电。洞里漆黑一片，

地上满是垃圾和积水。手电光所到之处，可以看到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涂鸦。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里走。防空洞很深，七拐八拐，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有血迹！

”走在最前面的警犬训练员突然喊道。众人立刻围了过去。在手电光的照射下，

一处墙角的水泥地上，赫然有几滴已经干涸发黑的痕迹。是血！周衍蹲下身，

用棉签蘸取了一点样本。“马上送回去化验！”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找到了吗？

他们加快了脚步，向防空洞的更深处走去。走了大约十几分钟，

前面出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像是一个小型的储藏室。空间的中央，

有一个用水泥砌成的池子，已经干涸了。而池子的中央，堆着一堆黑色的塑料袋。

袋子鼓鼓囊囊，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苍蝇在上面嗡嗡地飞着。找到了！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闪过这个念头。两个年轻警员忍着恶心，

上前用刀划开了其中一个塑料袋。一股更加浓烈的腐臭味，瞬间爆炸开来。袋子里，

露出的不是人体组织。而是一些腐烂的动物内脏和骨头。是屠宰场的废料。“该死！

”小李忍不住骂了一句。白高兴一场。周衍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不对劲。

这里虽然没有尸体，但太可疑了。谁会把屠宰场的废料，

费这么大劲运到这个废弃的防-空洞里来？是为了掩盖什么气味吗？他的目光，

扫过整个空间。最后，落在了那个干涸的水泥池子上。池子的内壁上，

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涂鸦。“爱我中华”，“XX到此一游”……但在这些涂鸦之中，

有一个图案，显得格外突兀。那是一个很小的，用利器刻上去的图案。一朵鸢尾花。

花的图案很精致，但线条却因为用力过猛而显得有些狰狞。周衍的瞳孔骤然收缩。鸢尾花！

他在刘芸的资料里看到过！刘芸的脚踝上，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鸢尾花纹身！这不是涂鸦！

这是刘芸留下的，第二个路标！她没有把尸体藏在这里。她只是把警方的视线，引到这里。

然后，用这个只有她自己和警方（在调取她详细资料后）才能看懂的符号，

给出下一步的指示！这个女人……她的心思，缜密得可怕！

她甚至算到了警方会调查她的全部个人信息！“周队，这花……”小李也发现了那个图案。

“这不是结束。”周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只是第二个谜题的开始。

”他的目光，穿过黑暗的防空洞，望向了未知的远方。“鸢尾花……鸢尾花代表着什么？

”“它在指引我们，去哪里？”周衍的脑中，疯狂地搜索着关于鸢尾花的一切信息。神话，

传说，花语……突然，一个词，跳进了他的脑海。“《鸢尾巷》！”他失声喊道。

那是一部很多年前的老电影，讲的就是一个发生在叫“鸢尾巷”的地方的复仇故事。

刘芸是图书管理员，她不可能不知道这部电影！“马上查！本市有没有叫‘鸢尾巷’的地方！

”周衍的声音，在空旷的防空洞里，回荡着。他知道，他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但同时，

他也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一个由死者精心编织的，巨大的蛛网之中。5鸢尾巷。

一个早已被城市遗忘的名字。它位于老城区的最深处，是一条狭窄、潮湿，

终年不见阳光的小巷。巷子两旁的房子，大多已经无人居住，墙皮剥落，门窗破败，

像一张张衰老而麻木的脸。当周衍带着人赶到这里时，已经是下午。稀薄的阳光，

被高耸的旧楼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就是这里了。

”小李对照着手机地图，语气有些不确定。这里太破败了，根本不像能**的地方。

“分头找，注意所有可能藏东西的角落，尤其是废弃的房屋和地窖！”周-衍下令。

巷子不长，一眼就能望到头。但两边错综复杂的小门和窗户，却让这里像个迷宫。

警员们两人一组，开始对每一户进行排查。周衍独自一人，走在巷子中央。

他的皮鞋踩在湿滑的石板上，发出空洞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腐烂垃圾的味道。

他在寻找。寻找刘芸可能留下的，第三个标记。她既然把他们引到这里，

就绝不可能让他们空手而归。一定还有下一个路标。周衍的目光，仔细地扫过两旁的墙壁。

那些斑驳的墙面上，除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就是一些孩子们的胡乱涂鸦。没有鸢尾花。

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符号。难道猜错了？周衍的心里，闪过一丝疑虑。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刘芸的计划，环环相扣，不可能在这里中断。线索，

一定就在附近。只是他还没有发现。他走到巷子的尽头。尽头是一堵高墙，

墙上爬满了常青藤。墙角下，堆着一些废弃的家具和垃圾。一个破旧的木箱子，

吸引了周衍的注意。箱子没有上锁，盖子虚掩着。周衍走过去，用脚尖轻轻一挑。

盖子打开了。里面不是他预想中的尸体，或者什么血腥的证物。

而是一堆看起来很温馨的东西。一个褪色的布娃娃，一本泛黄的相册，几封信，

还有一个小小的，上了锁的铁盒子。周衍戴上手套，拿起了那本相册。他翻开第一页。

一张黑白的全家福。年轻的父母，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笑得很开心，

露出了两颗小小的门牙。照片的下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鸢尾巷3号，我出生的地方。

周衍的心，猛地一沉。照片里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刘芸。这里，是她童年的家。

她把他们引到这里，不是因为那部老电影。而是因为，这里是她人生的起点。他继续向后翻。

相册里，记录了一个女孩从童年到少年的成长轨迹。在公园里荡秋千，在学校门口吃冰棍，

第一次戴上红领巾……每一张照片里的刘芸，都笑得那么灿烂。直到……相册的后半部分，

变成了空白。最后一张照片，停留在刘芸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照片上的她，穿着一身校服，

站在一棵大树下。但她没有笑。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忧郁和惊恐。眼神里，

充满了躲闪。这张照片之后，相册就再也没有了新的内容。仿佛她的人生，从那一刻起，

就被按下了暂停键。发生了什么？周衍拿起那几封信。信封已经泛黄，

但地址和收信人却清晰可辨。是刘芸写给各个部门的求助信。信里，她用稚嫩而颤抖的笔迹，

控诉着一个叫王海的邻居，对她进行的长期骚扰和猥亵。最早的一封信，是在她十六岁那年。

周衍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原来，那个叫王-海的恶魔，从那么早之前，

就已经开始纠缠她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在最美好的年华，遭遇了这样的噩梦。

而她的求助，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没有结果。周衍可以想象，当一封封求助信，

换来的只是一次次的失望和漠视时，她的内心，该是何等的冰冷和绝望。仇恨的种子，

就是从那个时候，埋下的。难怪，她会选择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寻求所谓的“公正”。

当所有的路都被堵死，她只能自己，开辟出一条血路。周衍的目光，

最后落在了那个上了锁的铁盒子上。这应该就是刘芸留下的，下一个线索了。

他没有立刻砸开锁。他知道，刘芸的谜题，不会这么简单。钥匙在哪里？他的目光，

重新回到那个破旧的木箱里。那个褪色的布娃娃。他拿起来，捏了捏。软绵绵的，

没有任何异常。他又仔细检查了娃娃的身体。在娃娃的背后，他摸到了一个硬物。

他撕开缝线。一把小小的，已经生锈的铜钥匙，掉了出来。果然如此。周衍用钥匙，

打开了那个铁盒子。盒子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地图，或者是指向尸体的信件。

只有一样东西。一张医院的旧病历。病历的主人，不是刘芸，也不是王海。

而是一个叫“张晓晓”的女孩。诊断结果那一栏，写着两个触目惊心的字：重度抑郁。

而在病历的最后一页，潦草地记录着女孩的最终结局：于20XX年X月X日，在家中自杀，

年仅十七岁。周衍的大脑，嗡的一声。张晓晓？这个名字，他有印象。是几年前的一宗悬案。

一个花季少女，毫无征兆地自杀了。当时警方调查了很久，都找不到她自杀的原因，

最后只能以抑郁症结案。难道……周衍的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他立刻拿出手机，